白云观是一片比较奇特的建筑群,它的主建筑聚落于山巅,而属于各类附属的小建筑却毫无章法的散在山间,外无围墙,分割空间的内墙亦无门板,山景与道观浑然的一体,林中有观,观间含林,逛起来颇有意趣。
此时,云晏晏和玉露便逛到了距主建筑较远的山林部分。眼前绿荫幽深,阳光成束的穿过林叶投下,一泉溪水错落蜿蜒,极是适合做曲水流觞。
山石间散落着些杯盏,显示着方才确是有人在此地做曲水流觞游乐。而此刻,泉边空无一人,东倒西歪的杯盏间立着头高约一米、长逾两米的巨兽,棕黄色的皮毛被阳光照出耀目的光泽,头圆耳短,腹部雪白,背有黑纹,厚实强劲的肌肉随着行动缓缓起伏,尖硬的钩爪载着巨大的身躯,落在地上的每一步却都是轻盈无声。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巨兽转过了头来。
云晏晏和玉露看清它前额上也有着几道黑纹,那纹路短横三道,中间似有相连,像极了一个“王”字。
松风送来林木独有的清香,同时也送来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凄声尖叫。
云晏晏和玉露的反应都算是迅敏的,在情不自禁加入到尖叫和声的一瞬间里,手脚麻利的攀上了身后那棵高树。
然后?
然后自然是紧抱着树干,继续放声的尖叫,宣泄恐惧的同时还能起到呼救的作用。
作为逛过数次狮虎山的人士,云晏晏最先停止了对声带的伤害行为。她观察了下树下的老虎,发现它好似没有攻击的意思。
那只大虎慢悠悠的踱到溪边喝了水,然后又慢悠悠的卧了下来,看上去颇有几分闲适之态。
云晏晏大着胆子变了姿势,让自己在树上待的更加舒适些,并压低了声音,向仍抱着树干尖叫的兢兢业业的玉露招呼道:“别喊了,上来。”
玉露摇着头喊道:“我、我、我害怕。啊——”
“别喊了,再喊把大虫召来,真把你吞了。”
约莫恐惧也是一味治疗恐惧的良药。云晏晏这话一出,玉露果然就不喊了。只是手脚还有些发软,维持着不让自己掉落都是勉强,实在是没力气攀上距她只数尺之遥的杈端。
幸好,她和云晏晏爬的是同一棵树。
云晏晏迅速的向下移动了一截距离,仗着力气轻而易举的将玉露拖上了树杈处。玉露紧紧的抱着云晏晏,一面满心庆幸着自家小娘子的可靠,一面唾弃着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女侍,本应该忠心护主的时刻,她居然让主人护着自己。
玉露抱着云晏晏,云晏晏抱着结实的枝杈,过了那么一会儿,玉露忍不住颤声的道:“小娘子,怎么还没有人来救咱们,要不我再喊几声吧?”
“不是一直有人喊着了吗。等她们没力气了,咱们再喊。”
玉露觉得她家小娘子这主意甚好,只是心中的恐惧还是令她不安,她想要确定些什么,便又向着此刻于她来说犹如救命稻草般存在的云晏晏问道:“小娘子,会有人来救咱们吗?”
云晏晏也想找个人问问这话,确定些什么以安抚自己内心的恐惧不安。可此刻她成了被依靠了那个,她又不敢再加把力气去搂抱枝杈,以获取安全感——再多几分力气,这根枝杈怕是要被她拗折。
云晏晏仰天叹了口气,一脸认命的安抚着玉露,也安抚着自己,“会的。就算没有人听到呼救,还有小心心呢。那只傻狍子最是好奇,待会儿它还会回来瞧瞧危险走了没。玉蝶没追上咱们,她跟在后面,一准儿会跟着小心心过来。”
玉露的声音并没有平稳的迹象,仍是颤巍巍的,“可是都这么一会儿了,还没来啊。会不会......会不会玉蝶她没见到小心心,走了别的路。或者玉蝶没有想到跟着小心心能寻到咱们,她直接拖着小心心回去拴起来了。”
说了那么长一段话,没有安抚到玉露,反被对方回了一长段话,将自己的心越说越凉。此刻的云晏晏特别想找只水煮蛋,噎住玉露那张嘴。
一向热衷于察言观色的玉露这会子连云晏晏的脸色都顾不上看,她没把眼睛紧闭起来,就已要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小、小娘子,大虫不会吃咱们吧?”
“看起来是吃饱了,目前是不会。”云晏晏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前世的知识,又道:“大虫一般都是夜里行动猎食,现在是白天,可能只是渴了出来喝水的。”
这句话有没有安抚到玉露,云晏晏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有被安抚到。于是她继续努力的回忆,“大虫一般都是独居,有领域行为,无定居,活动范围可达百平方公里以上。它不会把这里当巢穴,过一会儿它应该就走了。
在饱食的状态下,大虫多数不会对进入领地的动物发起攻击。咱们只要在它离开前,别去惹它就行。”
“可、可是,它要是不走呢。它要是休息一会儿,饿了,怎么办啊?”
第一次,云晏晏觉得玉露这个小姑娘是这么的不贴心。她努力吧吧起的安全感,被她一句话就拆了个干净。
云晏晏瑟瑟的贴近怀中的枝杈,根不能跟树木融为一体。不能使劲儿抱,只能这样靠近些再靠近些,以获取丁点儿的安全感。
玉露也更加的向云晏晏贴近了些,两条箍在她腰间的手臂也越发的用了些力气。
云晏晏回过头来,道:“别抱这么紧,橘里橘气的。噫——”
“小娘子又说怪话。”玉露的声音又颤出了一个新层次,“现在怎么办啊?”
云晏晏叹了口气,“我听说过一个办法。如果大虫饿了,扑到你的面前,你一定不能慌,要镇定,有多大气势就摆出多大的气势。”
“然后大虫就会走了?”玉露稍稍有些放松了,“就像熊瞎子一样,遇上了装死就可以逃命。”
“不是。”云晏晏摇头,“与其慌慌张张,不如镇定自若,谈笑风生,这样死比较有面子。”
云晏晏想要通过玩笑来缓解紧张的点,玉露完全没能get到。她更加的害怕了。
也是奇怪,当云晏晏放弃筑建安全感,玉露反倒是开始了安全感的筑建。她紧张的吞了吞唾沫,虽然此刻她已紧张的口干舌燥,实在没什么唾沫可吞,“大虫不会上树的。”
“这个有争议。”放弃筑建安全感的云晏晏破罐子破摔的回答道:“有人说大虫其实是会爬树的。就算它不会爬,生撞树干也会把咱们撞下去。”
看到玉露那煞白了的小脸儿,云晏晏莫名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愉悦。
她又道:“听说大虫比较喜欢啃皮薄些的动物,因为皮厚的特别费牙齿,大虫也怕牙齿会咬崩掉。皮薄的就不同了,撕咬起来,不用费什么劲儿就能下肚。说起来,人皮比什么动物的皮都薄......”
“啊——别、别说了!啊啊啊啊啊——”
声音不是玉露发出的。
云晏晏循声望去,见左前方的第二棵树上挂着位碧色衣衫的小娘子。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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