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欢一直没回来,西岚玉好几次想找他说话解闷都找不到人。没过几天,媒庄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歌浅宁和陆庭。
“这是你爱吃的酱肘子,还有川香鱼”
“这些是给你挑的金银首饰”
“还有这些,是给你做的衣裳,按照你以前的尺寸做的,看你现在的胸没比以前大多少,应该穿的下”
“……”西岚玉。
“咳咳”陆庭。
“行了,够了够了,”西岚玉摁住歌浅宁不停倒弄的手,“我到时候要嫁出去的,这些东西你给我,我也带不走啊。”
“嫁出去,难道不是洛尘嫁进来?”歌浅宁吃惊道。
“洛尘是洛河真君唯一的儿子,你觉得,洛河真君会把洛尘送到我这小小的媒庄,跟着我一起吃苦吗?”西岚玉一想到到时候要从这里搬走,心里就有点不舍。
“弥生界离这又不远,你要是不喜欢住在别处,就住在这里,洛尘要是不答应,咱就不嫁了。”歌浅宁一脸无所谓地说。
“我既然答应嫁给他,自然就要尊重他。每个人都喜欢自己原来的地方,可是总要有人牺牲才是。再说了,我嫁人之后,也不能再做媒庄的庄主了,继续呆在这里,委实不妥。”西岚玉道。
“听起来很亏的样子,要不干脆不嫁了吧,大不了以后,我养着你就是。”歌浅宁才不管什么尊重,什么牺牲,他就见不得西岚玉不开心,受委屈。
“我拒绝。”西岚玉很果断地说。
“为什么,难道我待你,还比不上洛尘?”歌浅宁不高兴地说。
“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我可不想跟两个大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西岚玉表情十分坚持地说。从两人走进来的时候,西岚玉就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前她只知道歌浅宁爱慕的人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现在才知道那个人就是陆庭。如果和他们住在一起,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她脚踏两只船呢。
“这个问题有什么难的,我和你住就是了。”歌浅宁丝毫不以为意地说。
“那我呢?”陆庭带着幽怨的调调适时地插嘴。
“大黄,小白,阿花,你随便挑一个做个伴就行。”歌浅宁敷衍道。
“大黄,小白,阿花是谁?”陆庭问道。
“大黄是只狗,小白是只猫,阿花是头猪。”西岚玉抿唇轻笑,帮歌浅宁回答道。真是一物降一物,想不到有朝一日,万人景仰的陆庭真君在歌浅宁这里,竟然和猫猫狗狗同等待遇,西岚玉在心里十分同情地叹息一声。
“……”陆庭。
“陆庭真君,我有一事想拜托你。”和歌浅宁胡搅蛮缠是没有结果的,西岚玉中断他的不着边际的想法,开始说正事。
“请讲。”陆庭道。
“雷霆之前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走的时候,留了很多钱在这里,说是给的租金。我知道租金只是一个借口,他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想要补偿我,可是我跟他之间,没有谁欠谁,他如今留了这钱,反倒是我欠他了。我想过,如果我拿去还他,他肯定是不会收的,所以还请真君帮我这个忙,将那些钱拿回去给他。”她马上就要成亲了,和雷霆之间就算彻底地结束了,有些身外之物,还是清算了好。
“你收下吧,权当是他给你的贺礼。”陆庭道。陆庭叹然,雷霆欠西岚玉的,怕是永远也偿还不清了。他给她造成的伤害,即使拿了他的命去,也还不了。
“收着吧,反正他钱多。”歌浅宁附和地说。在他眼里,男人天生就是要给女人花钱的,给谁花不是花,还不如给他家小玉儿。
“好吧,那烦劳真君告诉他,这月廿时,如果他不忙的话,我想邀请他去洛林殿喝杯喜酒,就当是我给他的回礼了。”人家礼金都给了,不请喝一杯喜酒,怎么都说不过去吧。陆庭先带个话,后面,她会再差人把请帖送到雷云神殿,至于到时候去不去,就看雷霆自己的意思了。
“好,我会告诉他的。”陆庭心里有些为难,从道义角度讲,他应该把话带到,但从一个哥哥的角度,他不愿看到雷霆痛苦。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好不容易聚一回,怎么能把事情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呢。从现在起,你不许再提别的男人,洛尘不行,雷霆也不行。”歌浅宁露出很凶很霸道的样子。
“幼稚。”西岚玉笑道。
既然歌浅宁带了一些好菜来,索性就不浪费了,西岚玉让人拿到厨房加热,又烧了几个菜,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西岚玉一时就忘记了成亲带给她的烦恼。
“上啊,快上!”
“哥,求你了,今晚给你加餐,你给我争点气行不行?”
“孟巡,你别挣扎了,你的鱼已经快不行了。”刘应在一旁气定神闲地说,眼看这局势,基本胜负已定。
“你别在这放屁,它这是假降,假降你懂不懂?”孟巡啐骂道。
孟巡头上渗满了汗,事关男人尊严,可不能输啊!
几个人玩的正尽兴,一个人带着一身寒气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他扫过这几个人一眼,脸色黑的已经不能再黑。
其中一人扭头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吓得掉出来。
“真,真君!”那人打了身边的孟巡一下,胳膊腿往前一扑,跪在地上。
其他几个人一看到雷霆,毛发都跟着颤栗起来,一个一个无心再顾自己的斗鱼,跪在雷霆身前,大气不敢深出,眼睛不敢高抬,一颗心缩到了肺里。被谁逮到不好,偏偏是雷霆,他们不求雷霆法外开恩,只希望他能够罚的轻一点就好。
雷霆鹰隼一样的目光从几人身上划过,然后落到他们身后的鱼缸上。鱼缸里装着五条蓝黑色的斗鱼,每一只身上都留下了打斗的伤痕。即使没有主人在一旁呐喊助威,他们依然在鱼缸里玩命血斗。孟巡的斗鱼偃旗息鼓地躲到了一边,刘应的斗鱼却不想放过它,追在它的身后将它逼到一块石头和缸壁的死角之间。孟斗鱼意图趁机从刘斗鱼身下钻出去,刘斗鱼一口咬上它鳃下的一块肉,孟斗鱼挣扎了几下,呜呼没了。
孟巡痛心疾首地在心里比出捶胸顿足的模样,他的强强还是没能逃过这残酷的命运啊!
现在鱼缸里就剩下刘应的斗鱼和许则生的斗鱼,它们之间伯仲难分,但都已经累如汗牛。如果此时它们休战,也许就可以共享胜利果实,但它们“不”。它们蓄势待发,仿佛都知道这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刘斗鱼和许斗鱼如离弦之箭,头部之间发生剧烈的碰击,最后谁都没有落得好,嘴边鼓了几个泡之后就鱼肚一翻地沉在了水底。
雷霆看到这番景象,眸光中星星点点地闪过疑虑。为什么这些鱼之间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是天性好斗,还是外部有什么原因促使它们变成这样?它们最后全都死了,那这场博弈的意义何在?
“孟巡,过来。”
被点到的孟巡一副要死了的表情走过去,“真君,”孟巡小心翼翼地叫道。
“本君问你,你们在这里斗鱼的目的是什么?”纯粹的找乐子么?他们应该还不至于蠢到冒着被他逮到的风险在这里玩乐。
“真君,属下知错了,属下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在这里斗鱼了。属下该死,求真君重重责罚。”孟巡的心早已吓得麻木没有知觉,嘴巴机械似的说着求饶的话,像是看到雷霆条件反射般的反应。
“好好回答本君的问题,本君不希望再从你的嘴里听到别的废话。”雷霆一个眼神杀过去,让孟巡直接方寸大乱,刚才真君问的什么问题来着。
刘应见状,赶紧过来解围道:“启禀真君,属下们在这里斗鱼全是为了玩乐一下,给身心松松绑。另外就是——”刘应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说了出来,“我们每人在自己的斗鱼身上赌了银子,谁的斗鱼赢了,银子就归谁。”
“那现在鱼都死了,这赌银该怎么算?”雷霆道。
“回真君,这银子谁都不得。”刘应道。
“无果之仗,意义何在!”雷霆道。
“真君,虽然没有赢到钱,但斗鱼行有个规矩,谁的鱼败在谁手,那最后这条鱼就归谁。斗鱼除了勇猛好斗,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味质鲜美。一条斗鱼在酒楼里可以卖上十金的价钱,一般人想吃都吃不到。所以,就算现在鱼全部死了,咱们也是不亏的。”
鱼不管胜负都是牺牲品,而最后,获利的都是人。雷霆仿若察觉到什么,丢下一句:“每人减三个月的俸禄,若有下次,就直接走人。”五人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只是减三个月的俸禄,这惩罚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之前雷霆一直疑惑永幽司的那个人究竟想做什么,从永幽司带走活下来的五十个人,那他拿这五十个人去做什么?五只斗鱼,全部死绝,联想到永幽司那混乱的厮杀,也许到最后,会是一人不剩。如果人全都死了,那么那个人还能得到什么?除非他本来想要的就是死人。现在雷霆已经确信不疑,那个人或者那个人背后的人,就是月离。他曾听风亭提到过,月离试炼容器的初期,就是拿将死之人做试验,只不过出现了失败品。所以,月离现在很有可能是改变了方法,要拿死人来种容器,毕竟,死人比活人更容易控制。在他和风亭赶到之前,那里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山,如果月离将那些尸体全部拿来做容器兵,那到时候活下来的人也会被受控制的容器兵给杀害,所以到最后,永幽司的人可能全部都会变成月离的傀儡兵。当务之急,是要将那里的尸体全部清理掉。
雷霆走出校场外,陆庭迎面走来。
“雷霆,发生了何事?”陆庭看雷霆神色隐隐不安地问。
“陆庭,以我的名义,向圣君请旨一千皇卫兵,派遣到永幽司驻守,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你要去永幽司?”
“恩。”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雷霆向前走去,他没时间在这里耽误,多呆一会儿,就给月离多一分计谋得逞的机会。
“这个月二十号,西岚玉会和洛尘成亲。”陆庭脱口而出道。雷霆这一走,再回来时,也许就是,物是人非。
雷霆脊背一僵,冷意穿过心脏:“我知道了。”雷霆没再说什么,倏地消失在了天际。
雷霆的无奈,陆庭感同身受,有时候,想要为一人好时,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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