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选手在擂台上一死一晕,顿时引起一阵混乱。
刚刚跑上来,还没来得及把李通的尸体运下去的工作人员,不得不放弃搬运李通的尸体,转身把高寒放在担架上快速抬走,送去医务室抢救。
毕竟一个死人再放一会儿没什么关系,活人更需要及时抢救。
“这怎么回事?”有观众在台下问道。
“他怎么也躺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就看出高寒选手不太对劲。”
“嗯,我也看出来了,他根本没受什么伤,怎么会突然变得迟钝起来?”
“我看那个黑子有问题,肯定是他偷偷下了毒。”有观众提出。
“不可能,上场选手要经过全面检查,不可能把毒药带上来。”
“你怎么知道,高考还有人作弊呢,一场擂台赛,还能比高考检查更严格?”
观众们议论纷纷。
向真馆其他几位师兄弟急忙冲下观众席,朝医务人员抬走高寒的方向追了过去。
“请大家注意,比赛已经结束,请大家有序退场。”裁判的声音响起。
“我们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观众席上大多数人都没动,等着一个答复。
“这里的情况已经通报给联合调查组,具体情况,请等联合调查组宣布调查结果。”裁判柳河才不会在这里下结论:“请大家有序离开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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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调查组是组织武道比赛必须成立的一个工作小组,负责处理武道赛前后发生的各种冲突。
包括但不限于擂台上出现死亡、比赛前有人暗使手段、比赛后出现后续仇杀等案件。
在二三十年前,想组织举办一次武道会,联合调查组能忙的飞起来。
不过随着近年来社会和平发展,戾气没那么重了,大家参加武道赛也都是奔着名利而来,亡命搏杀已经很少,所以联合调查组通常就是个摆设。
不过,这次在擂台上出了人命,不是一件小事,联合调查组怎么也得运作起来。
两个小时以后。
武道协会大楼第十一层,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周围的窗帘都已经被拉下,让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投影仪投在幕布上的光线,是室内唯一的亮光。
柳河按下手中遥控板,视频定格在李通由拳变指、插向高寒眼眶的那一刻。
柳河作为这场比赛的裁判,主持的比赛出现死伤,他有相当大的责任,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是现场裁判,掌握第一手资料,所以由他来介绍事件经过。
“各位大人请看,选手李通探出手指的动作、恶意非常明确,他企图通过击穿高寒选手右眼、并伤害大脑的方式杀死高寒选手,所以我认为高寒选手的反击非常合理,应该属于正当防卫。”
柳河毫不掩饰自己对李通的厌恶——这个人在自己主持的比赛上搞事,自己死了不说,还连累到他。
“哼,这并不能说明他(高寒)就可以违反规定,在擂台上痛下杀手。以他的武技,完全可以制服李通,并交给我们进行调查。”一名联合调查组成员说道。
所谓联合调查组,成员分别来自于武道协会、巡检司和财务部门,分别对应现场格斗情况判断、法律责任判断和财务审计。
这位发言的成员就来自于武道协会,而柳河则是属于法律系统公证部门人员。
“不不不,我有理由证明,高寒选手的确有必要痛下杀手。”
柳河并不慌张,他切换出一份法医报告。
“请大家注意这里的几行字,‘在高寒伤口处发现了少量生物神经毒素;在李通手部皮肤和指甲上,发现同质毒素。’,这说明,高寒选手受到毒素伤害,而高寒选手至今晕厥未醒,也证明他当时的确有必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做出全力反击。”
“哦,那毒药是怎么带上擂台的?是安检人员没有尽到责任吗?”
“根据武道协会楚专家的分析,李通选手练有一种类似五毒抓和毒砂掌的毒功。
根据《武道比赛禁止条例》第七条规定,练习毒功的武者参加武道比赛必须事先向组织方进行报备,并预先提供相应解救药物给组织方作为解救预案。”
“我刚才查阅了李通选手报备的个人资料,其中并没有提起过自己修行毒功的事情。”柳河解释道:“可见李通选手早有预谋。”
解释到这里,柳河再次把视频倒放,回到高寒李通两人最后交手之前:“请诸位仔细看这里,高寒选手有一个明显的摇晃动作,他已经受到毒素伤害。”
“我作为现场裁判,可以为大家复述两位选手在这段时间内的对话。
在这里(柳河指着一个镜头),高寒选手说道:‘你道一声歉,就下去吧,我不想在这里杀掉你。’
而李通选手在发现高寒选手身形摇动了一下之后(柳河指着另一个画面),说道:‘可是我却想在这里杀掉你呢!’”
“所以,依据以上证据,我认为高寒选手击杀李通选手的过程,完全符合正当防卫要求。”
柳河竭尽全力为高寒辩护。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对高寒有什么好感,而是高寒击杀对手的合理性,关系到他这个现场裁判的前途。
擂台上出了人命,他这个现场裁判责任不可推卸,但是责任也有轻重之分。
要是高寒属于正当防卫,他这个现场裁判责任就轻;可要是高寒被判定为恶意杀人,他这个现场裁判没能阻止,那就是严重失职、要断送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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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协会第九层,第三医务室。
高寒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手腕上还插着吊针,身边有马社杰、周时远和霍枫等三位向真馆弟子陪护。
韩猛蓝推开房门,走进医务室。
她扫了一眼病床上的高寒,轻轻一脚踢在床腿上,让病床震动了一下,说道:“起来吧!”
高寒从病床上吃力起身,周时远连忙上前帮助他坐了起来。
“事情已经结束了,联合调查组判定你是正当防卫,你不用装了。”
周时远:“————”
高寒精神一振,腰肢一挺坐得笔直,哪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今日上午的一战,高寒发觉有些不对,但自己其实并不确定是不是中毒,他特意做出中毒的样子,是为了确定这种异常状态是不是对方下的手。
至于击杀李通之后,装作晕倒在擂台上,却是为了营造一个正当防卫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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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寒整整用了半年的洗身汤,向真馆的秘传洗身汤除了消除疲劳、加强皮肤活性和抗击打能力之外,也能使人皮肤具备相当的抗毒性,正是黑蝎爪、毒砂掌之类外门毒功的克星。
说穿了,向真馆的洗身汤,其实和蝎甲功抹的药油是同一类东西,只是档次更高许多,通过浸泡按摩,药性作用范围更深入皮肤深处,除了没有副作用之外,对体质也有不少好处。
南海郡是走私的重灾区,海星城更是其中一个重要走私据点,不然也轮不到海星城巡检张强来破获走私大案。
与向真馆关系密切的顾家,更是传承数百年的医药世家——这等根基深厚的地头蛇,要说不知道有大规模走私存在,谁信啊?只是他们做的漂亮,从来不亲自下场脏了手而已。
克鲁尔岛、乃至蓝麟大陆各种药物原材料,就是顾家经营的重要项目——他们只收购,并不亲自下场。
黑尾蝎毒素,就是克鲁尔出口的高价值货物,其主要收购方就是顾家的医药集团。而向真馆和顾家的合作已经上百年了,别人不知道黑尾蝎和黑蝎功的来历,向真馆还能不知道?
高寒的洗身汤里就有黑尾蝎毒素成分,只是配药水平高明百倍,取其利而避其害而已。
“长得白白净净、手倒是挺黑,不过我喜欢。”韩猛蓝瞥了一眼高寒:“不过我有些奇怪,你明明可以制服他,为什么一定要在擂台上直接杀掉他呢?”
“他要杀我、我就杀他,还需要什么理由吗?”高寒被韩猛蓝问的一怔,反问道。
韩猛蓝和三位向真馆弟子都瞪大了眼睛。
众人盯着高寒看了半晌,直到高寒都有些不自在了,韩猛蓝才缓缓开口道:“你这个脾气倒和贺师年轻时一模一样,要是在二十年前的南海郡一定可以混得如鱼得水,但是放在现在——是福是祸却是难说了。”
在韩猛蓝没说之前,高寒并不觉得自己这种思维方式有什么不对——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不是很正常吗?
可韩猛蓝这么一说,再看看其他向真馆弟子的反应,高寒才发觉,自己这种想法似乎与常人不太一样。
正常人应该是拿下对方交给巡捕,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自己动手杀人。
而自己的第一反应却是亲手击杀对方——这种反应绝不是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应该做出的第一反应。
“算了,大哥别说二哥,师父门下弟子——除了二哥和三师兄之外——基本上都是这种脾气,我也不比你好多少。”看高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韩猛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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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道协会大门对面有一间茶馆,茶馆里一间包厢中,陆明坐在椅子上,透过落地玻璃窗望着武道协会大门。
“吱嘎——”包厢的们被人从外推开,走进三个人来。
“东西带来的吗?”陆明头也不回,问道。
“带来的,可是老大您要这些东西,是出了什么事吗?”其中一人问道,他把手里的包放在桌子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小通死了,就在我面前,被高寒打死在擂台上。”
“啊!”
“去召集大家上船离港——陆科,下午五点前,你要把船开到这里。”陆明在地图上指着海岸线上的一个凹陷处。
他手指的地方,是一个被荒废掉的渔村。
那里有一个简易码头,因为只能停泊渔船,无法停靠大型货轮,随着渔业捕捞过度,渐渐被废弃掉了,只有走私贩子才会特别留意这种地方。
“那您呢?”陆科问道。
陆科并不是陆明的子侄,只是正巧姓陆,他是陆明的得力手下之一。
“如果今夜九点前我还没去汇合,你们就直接开船回克鲁尔岛去。”陆明说道。
“老大,其实这事可以交给我们来办。”陆科才说了半句,就被陆明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
“这事只能我去做。我儿子死了、小通也死了,他们都死在同一个人手里,我要是不能亲手报了这仇,以后恐怕睡不好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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