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宗成钺,是大雍唯一的亲王,封号楚。
皇姐大我十六岁,在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大雍皇太女,大雍下一位皇帝。
在我的印象里,皇姐总是很忙很忙。
小时候我常常好几天都看不到她的人影。
但每次皇姐来看我,都会很耐心地陪我玩,还会带我出宫去看宫里没有的风景。
我喜欢皇姐。
我也喜欢父皇和母后。
但是父皇和母后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我很认真的说,这不是错觉。
我因为这个感觉还去问过皇姐,皇姐跟我说是因为父皇和母后的感情太好了,还说等将来我长大了,也会遇上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会像父皇和母后一样相亲相爱相伴一生。
难以想象,听这些话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没办法,谁让一家的人里面,就我的年纪最小。
得亏了我记性好。
同样也是在那一年,皇姐登基,成了大雍的皇帝,父皇和母后彻底放下大雍这个担子。计划出游。
等到皇姐迎娶皇夫,正式组成了自己的小家庭,父皇和母后也开始把计划给提上日程了。
我本来还有点不开心。
母后有父皇,皇姐有皇夫,这下我就成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而且我还没有喜欢的小姑娘。
这么一想,真惨!
等到知道父皇和母后出去玩还打算带上我的时候,我才重新高兴起来。
虽然我更喜欢待在皇宫里看书学画画什么的讨厌出门,但相比起有父皇和母后陪,我还是想要跟父皇和母后在一起。
但也正是这一次的出门,我才明白父皇和母后明明都已经年纪不小了,为什么还执着于游览大雍的名山大川,风土人情。
套用我刚刚从书卷上看到的一句话:“山河壮丽,画笔难描。”
跟着父皇和母后的脚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识过了世间最宽的河,最长的桥梁,最神秘的部落。
到海边,见识到了蔚蓝无垠的海,海底最炫丽的鱼,和海里生活着的庞然大物。
母后说那叫‘鲸’。
还跟我说起了‘一鲸落万物生’的含义。
四岁。
我跟随父皇母后的脚步去了大雍西北天山。
登临天山,从山脚到山顶,短短几天时间里便感受到了一年四季的变化。
天山山顶有一个叫做静平的湖。
湖水平滑如镜,哪怕是有风拂过,也不会牵起丝毫涟漪。
当地的向导还说这湖里生长着一条水怪,只不过很少有人见到。
至少我们这一行人就没有见到。
从天山上下来,住进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里。
父皇还给我从牧民那里买了一匹漂亮的小马驹。
我可以很骄傲的说,四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骑马了。
在草原上学习骑马的时候,我还认识了一个当地牧民首领的小女儿。
她说她是天山草原上的小公主。
我还想跟他说我是大雍的王爷呢,不过父皇和母后说我们出门在外,要隐藏身份,我才好不容易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相处了几天后,我发现这位草原上的小公主还挺喜欢我的,当我跟父皇母后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公主听说之后就骑着马跑到我们帐篷前,说要跟我一起离开。
我当时都傻眼了。
毕竟要是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我要是跟一个小姑娘玩了几天就不要父皇母后准备跟人家跑了,父皇和母后怕是会气坏了。
所以最后我还是把人给劝回去了。
那位小公主走的时候还苦着跟我说,等她长大了,就去京城找我。
我就说等到了京城请她到京城最好吃的酒楼请她吃饭。
不过,等我们俩长大了,还能不能记得彼此还不一定呢!
不过真的离开的时候,我也有点小难过。
毕竟我,大雍楚亲王,朋友真的不多。
所以我犹豫了再三后,还是把小公主送给我的那件她做得在我看来难看地要命在她看来好看得不得了的小马鞭缠在了腰上。
再看一眼,难看死了!
五岁。
在旅途中,我因为贪凉病了一场。
那时候父皇和母后准备去雁门关。
雁门关位于大雍的西北边界,在雁门关以北,有大雍最广袤的一片沙漠。
但沙漠中有海子,有绿洲,自然也有沙漠中的城池。
据说那是另一种风土人情。
只不过因为我这一场病,大夫说要好好养一段时间,计划临时变更。
我们没有往北去,而是顺着官道直下江南。
在江南最为繁华的城池定江城住了一年。
我一边喝着母后熬制的药膳养身体,另一边又被父皇给塞到了定江城的定江书院里念了一年的书。
六岁。
大夫和母后轮番为我诊断我的小身板康健得不能再康健了之后,父皇就卖掉了定江城的宅子,延续之前的旅程。
用了半年时间,从江南到雁门关,从雁门关再往北,我终于见到了去年无奈错过的大漠黄沙,也见到了一条在大漠黄沙中延伸出来的路。
路的两边,有抗旱的白杨树遮挡风沙,路上亦有骆驼商队缓缓前行,驼铃悠扬。
在这条路上前行了五天后,路的尽头是一座在沙漠中提供补给的客栈。
我在这个客栈里居然还看到了大雍快运的一个分设点。
这让我忍不住把敬仰的目光投向了母后。
我想知道,这世上到底还有哪里,是大雍快运到不了的地方。
在客栈中休息一天,补给充足后,接下来便没有路了,只能依靠对沙漠地形结构很是熟悉的向导来带路。
所以我在四岁学会骑马后,六岁的时候又学会了骑骆驼。
在沙漠中穿行了半个月的时间,我见识到了大漠孤烟直,入眼满是起伏黄沙中如同镶嵌上去的绿宝石的孩子,还有面积大大小小的绿洲。
以及会为自己寻找水源的草木,能够在干旱的黄沙中依旧能坚强生长开花结果的植物。
它们真的很不容易。
当然,果子也很好吃。
半个月后,我们看到了在黄沙中矗立着的,宏伟的城池。
城池的名字很大气。
就叫黄沙城。
刚到黄沙城,我们就遇到了几年难得一遇的黄沙漫卷。
母后说那叫沙尘暴。
我们住在用石块垒成牢固异常看起来也没有一丝缝隙的屋子里,透过窗子看着看着外头天和地灰蒙蒙一片,朔风从早到晚的呼号,屋子里每天清扫一遍,但没一会就又吹进来一层极细的黄沙。
没有办法出门,就只能苦中作乐。
喝着客栈掌柜送来的还带着腥味的骆驼奶,吃着烤馕饼,我第一次无比渴望以往被自己嫌弃的青菜叶子。
沙尘暴整整刮了三天时间才过去,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城里的居民们都已经在清理自家院子和门前街上堆积的黄沙,以及被黄沙吹出来的杂物。
来到黄沙城三天后,我才出门见识到了这座沙漠城池特有的风情。
这里不管是男女,俱是身材高大,肤色都有些发黄,扎着满头的小辫子。
听说这是因为扎着小辫子,头发就能脏得慢点。
我:“······”
但这里的人是真的很热情。
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会热情地邀请你去家里吃饭,熟悉起来后会毫无顾忌地对你开怀大笑。
粗豪,狂放,热情,直接。
这是我感觉到的黄沙城的人,
母后还让小七姑姑给我扎了一头的小辫子,买了一套黄沙城当地居民穿的特色衣装。除了脸有点白,我站在镜子前觉得自己也有点当地人的感觉了。
在黄沙城住了半个月,当我已经习惯每天喝骆驼奶,吃骆驼奶做的吃食,大口吃肉大口喝水的时候,我们也到离开的时候了。
七岁。
我跟随父皇母后去到大雍北地。
在北地,我见到了很多巨大的琉璃棚子。
每一座棚子,都被当地的人精心看护着,有的里面甚至还住着一些无家可归的人。
在我的印象里,琉璃棚子都是用来种菜的,皇姐带我去过的义学农学院和司农署里,还有用这琉璃棚子去做一些违反当季当地的庄家蔬菜水果。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琉璃棚子还能住人。
直到罗护卫和小七姑姑跟我说了在母后还没嫁给父皇,父皇也没有登基为皇帝只是一位皇子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在这北地经受雪灾的时候做的事情。
父皇亲赴北地赈灾,曾督建了这一百多座琉璃棚子的建造。
母后在京城,不顾全大雍琉璃坊的生意,为北地百姓送去了源源不断的材料。
这些琉璃棚子,在当年的天寒地冻中,是受灾百姓们唯一的希望。
哪怕雪灾早已经过去多年,这些琉璃棚子已经没有了用处,但这里的百姓们也没有想过拆除。
也是希望这份温暖永存心间。
八岁。
我跟随父皇和母后的脚步去了母后长大的地方。
涿亭郡,恒都城。
看过涿亭郡的特产胭脂米,以及被母后和外祖父一手打造出去的恒都美景。
长春花开遍全城,第一家被母后亲手打造的琉璃坊,还有依旧繁盛的知行学堂。
我和父皇陪着母后一一都走过,也看到了母后眼里满满的回忆。
九岁。
生辰刚过,父皇母后就接到了皇姐的来信,我们次日启程,时隔六年,回返京都。
老实说,经过这六年的在外漂泊,好吧,也不算漂泊,毕竟我有父皇和母后陪着,行程也不紧不慢安安稳稳,每到一处也能尽可能地住得舒服自在,我喜欢上了这样的日子。
一想到要回到那个小时候觉得很大现在看起来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皇宫,就有点不适应了。
不过我也确实很想皇姐了。
回到尚京城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是看着它一点都没变,但也觉得它变了很多。
皇宫里依旧是如此。
我见到了已经怀孕好几个月的皇姐,里面是我的小侄女或者小侄子。
还跟着父皇去见了从我出生后就没有见过几面的皇爷爷。
我能感觉出来父皇和皇爷爷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
他们父子俩的相处跟我和父皇一点都不一样。
我有什么话都会跟父皇说,父皇在我犯错的时候也会教训我。
但父皇和皇爷爷之间,更多的就只有沉默了。
皇爷爷看父皇的眼神有些愧疚,父皇看皇爷爷的是淡漠。
明明很多次我都能看出来皇爷爷想要跟父皇说话,但到最后都没能说出口。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太奇怪了!
等皇姐生了小侄女,皇爷爷紧接着逝世,我看着父皇遣散了所有永寿宫的宫人,接着封了整个永寿宫,多少明白了一些。
父皇他,对皇爷爷大概是有恨的。
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后,虽然有小侄女每天可以过去抱抱,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无聊了。
就去跟父皇说想要一个人出去走走。
“去哪?”
我想了想,回:“想跟商队出海。”
“出海的商队,都是为了去海外谋取天大的财富。正是这份欲望驱使,哪怕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船只在出海后再也回不来,也阻拦不了他们的脚步。他们是被利益驱使,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语塞片刻,“我想去海的另一边去看看。“
刚好母后进来,两个人商量了会,给我订了一个计划。
前三年,我要在义学的中级班里上学,要达到能够考核通过进入高级班的资格。
后三年,我要去往军事学院,进入专门培养水军的学院。在那里,学会在水面和水中生存必要的本领。
六年后,我才能踏上出海的船只。
两个地方我都没有去过,所以就兴致勃勃地去了。
一晃眼就是六年时间。
父皇和母后的承诺不变,我还多了一艘母后送我的天工院出产的海船。
在纠集了一批也对大海另一边好奇的伙伴后,我们终于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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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名人传》中记载。
“宗成钺,大雍乾祐年间生人,元熙帝和元熙皇后幼子,乾祐女帝胞弟,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著名旅行家,足迹几乎踏遍所有大陆,大雍第一份完整海图绘制者,终身未曾婚配。这是一位把一生都献给了旅行的王爷,也是一位历史上活得最自在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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