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她们依次下去马车,抬眼就见一身便服的皇上正朝这边走过来。
慌忙垂首屈膝行礼。
罗生跟在宗胥身后,朝她们四个摆摆手。
等宗胥上去马车,他也顺便顶替了赶车的侍卫。
一挥马鞭,凤驾又接着往前走。
卫晞在车厢门打开的时候就好整以暇地抬头看过去。
车厢宽敞高大,她自己进出连低头都不必,但宗胥上来就得稍微弯着腰。
对上宗胥低头看过来的目光,卫晞粲然一笑。
“陛下。”
轻轻两个字,宗胥动了动耳朵,只觉得这几天的思念一瞬间找到了归处。
走到卫晞面前,他半跪下来伸手把他的小皇后揽在怀里,“晞晞啊!”
只是短短五日未见,我就这般思念你了!
卫晞察觉到宗胥此刻情绪的时候也是一愣。
这一股情绪如同潮水,伴随着散发着松柏清香的怀抱一起涌过来,差点让她忘了反应。
回过神后,才伸手回抱过去,埋在宗胥胸口笑着出声:“我猜陛下会很想我,忙完就赶紧回来了。”
宗胥低低嗯了一声。
的确很想,很想很想。
以前他自己一个人,忙起来没有无欢提醒压根想不起来用饭,可以彻夜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累了也只是伏案闭目养会神。
他本来对这种日子习以为常。
然而现在,他把一天三顿用膳的时辰记得清清楚楚,记得批阅奏折的时候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去御书房后面的小花园看看天看看水,记得不能光喝茶,上午下午还要分别喝一壶白开水,晚上不能熬夜,最晚不能到了子时还未睡。就算因为确实有事情耽搁了就寝,也要在第二天白天补回来。每隔三天让自己休息一天,哪怕只是听听琴,散散步,也不能老是让脑子绷着,适度放松。
这些变化都是在晞晞来了宫里之后潜移默化养成的。
之前不觉,这几天里没有晞晞在身边,他本以为自己还会跟以前一样。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他依旧下意识地保持着晞晞在身边时候的作息,只除了用膳的时候是他一个人,就寝的时候是他一个人,看风景的时候还是他一个人。
连带着心也跟着空了一片。
直到现在抱着他的小皇后,心才重新被填满了。
“陛下。”卫晞抬头。
宗胥低头,“嗯?”
“按时就寝没?”
她是到了宫里头才发现,这人的确是按时吃饭了,但却从没有按时就寝过。
大婚的前两天还好,往后的几天她都是睡着了,也没能见人回来。只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有个人抱着她,等到第二天她睁开眼睛又不见人了。
一问小七小八和玲珑她们才知道,这人三更半夜回来,待两个时辰又走,简直就是仗着自己年轻压根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知道之后她就给自己宫里下了一道命令。
只要你们皇上是晚于子时回来,就不许把人给放进来,反正他寝宫里的所有东西现在都搬到凤仪宫了,就让他在外头冻着好了。
当时听到这条命令的宫中众人简直是瞠目结舌。
早知道卫晞会这么问,宗胥点点头,“有,晞晞不信的话,可以去查起居注。”
“那倒不必了,我信你。”
回到宫里,一切如昨。
无欢看见卫晞的时候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他没想到皇后娘娘只是离开这么几天,陛下就又变成之前那个陛下了。
虽然每天也是按时用膳按时就寝,但脾气是半点没有皇后娘娘在身边时候的温和了,在朝堂之上简直是雷厉风行将冷酷进行到底。
堪比瞬间从和煦春风到酷烈寒冬,刚过了几天好日就被打入冷宫。
他跟在陛下身边是体会最深的那个,要是陛下是最希望皇后娘娘回来的人,那他就是第二个,文武百官应该是第三个。
卫晞对上无欢激动的眼神,还有些疑惑宗胥是不是虐待人家了。但等接收到同样激动眼神的不止他一个后,卫晞忍不住扯了扯宗胥拉着她的手,“陛下你在这几天在宫里干什么了?”
怎么走的时候还没什么,现在一个个看她就跟看救世主似的。
“上朝,用早膳,跟大臣议事,用午膳,批阅奏折,每隔一个时辰去小花园走走,吃些点心,用晚膳,批阅奏折,子时之前回宫就寝。昨天空了一下午出来,去御花园逛了逛,用晞晞你做的鱼竿钓了会鱼。”
卫晞听得一头黑线。
但也没听出来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充满了感激,就像她回来就能拯救了他们似的。
想不明白卫晞摇摇头索性不想了。
两人现在凤仪宫用了午膳,又相携会内殿午歇了片刻。
宗胥一起身,卫晞也跟着起了。
“我跟你一起去御书房。”
宗胥自然乐意,穿了自己的衣服后,又殷勤地帮他的皇后挑了一件凤袍穿上。
要不是不会梳妆,他看样子是准备把玲珑的活给抢了。
到了御书房,无欢早已经把要批的奏折给摆在了御案上。
卫晞在旁边的书架上拿了她之前还没看完的书,翻开夹了书签的那一页,走到已经开始看奏折的宗胥身侧坐下,想了想前面的内容,接着看起来。
无欢送来一壶茶水一壶白开水,静静站在一旁,看见前面并肩坐着的两道背影,终于再一次感觉到岁月静好。
书翻了没几页,守门侍卫推门进来,“启禀陛下,昭廷司司正师正非师大人求见。”
“宣。”
卫晞翻页的动作顿了顿,“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接着看你的书便好。”
师正非捏着手里的奏折进了御书房,“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宗胥看向起身后垂首站在原地的师正非,目光从他手里的奏折上一掠而过,“师爱卿因何事求见?”
“启禀陛下,微臣因一封奏折而来,还请您过目。”
“呈上来。”
无欢走过去接过师正非手里的奏折,呈到宗胥手里。
卫晞这会也没有再看自己手里的书了。
自这位师明霏的父亲师大人一进来,她就察觉到这位大人心头满腹悲愤,哪里还能看得进书。
她不相信宗胥察觉不到。
宗胥打开奏折,目光落在奏折上就是一顿。
卫晞察觉到他突然身形凝滞,也歪了歪头朝奏折上看过去。
目光落在奏折上那几个暗红色的小点上,跟着一凝。
“这是,血?”
宗胥沉着脸点点头。
卫晞看他一眼,又歪了歪头看向奏折上的字。
要说奏折上那几滴暗红色已经干涸的血触目惊心,但这奏折上的一字一句就是字字泣血了。
卫晞强忍着怒火把奏折看完,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这些人,该杀!”
宗胥把奏折合上,眼底一片肃杀,抬眸看向师正非,“师爱卿,这奏折何故到现在才呈上来?”
“回禀陛下,这奏折,是微臣在焚炉前抢回来的。月前,昭廷司收到这份奏折,微臣看完后便觉此事不同耽搁,便立刻交由上官请求调查,可这么些天下来,微臣迟迟没有等到回复,便去问上官。最开始上官还说正在调查,可前几天,上官却把微臣叫去,言辞间让微臣不要再抓着这件事不放。那时微臣便觉不妥,遂派了一名属下暗中盯着焚炉,果然在准备焚烧的那一批奏折里找到了这一封。”师正非说着一撩官袍下摆又跪了下去,“还请陛下为永安县的百姓做主。”
“师爱卿先请起,”宗胥话锋一转,“传昭廷司大司命,刑部尚书,按察司按察使来见朕。”
“遵命。”
等待的时间里,御书房内的气氛空前紧张。
这奏折是永安县年初时候刚到任上的县令徐开明所写。
整份奏折足足两千余字,从他刚到任上写起。
徐开明到任上后,便发现永安县明明地理位置优越,土地也肥沃,更有当地特产核桃,却远不如他沿途经过的几个县城百姓生活富庶,且整个永安县都都给他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查阅县衙内的卷宗,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照案宗上所写,县城里的百姓应该都是生活富庶安居乐业,绝不该是这么一副麻木的样子。
他待得越久,就越是觉得不对劲,但整个县衙内除了他和妻儿外,都是本地人,对于他所问多有搪塞。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暗访。
但暗访也遇到了阻碍,百姓对他这个新县令压根就不信任,或者说心有忌讳,暗访好几处,都是闭口不言。
转机在一次他路过一家酒楼时,救了一个被众人殴打的少年,把那少年送到家中后,那少年的父亲才提醒了他一句。
“勿要多事。”
他一个县令,却被自己下辖的百姓提醒‘勿要多事’,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偏偏真的发生了。
他预感这是一个突破口,之后又去过几次少年家里,才终于知道了这永安县到底是怎么了。
他这个县令按理来说是这永安县的父母官,名头最大的人,但在这县里真正执掌大权的,却并非是他,而是一位被永安县百姓和官员小吏尊称为‘县尊’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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