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被翻的牌子挂上了房梁,黄大山等人一字一字的读着长长的菜肴说明。
末了,所有人的嘴角都在抽搐,
“我,赵二,从此不吃苋菜。”
“吓,林子别人要钱你这是要命啊。”
“合着我们吃的不是菜,是无敌的寂寞!”
“那微微微微微微微微微小到底是有多小...”
林愁随便答复道,
“啊,我不知道,大家伙儿自行理解吧,(反正基本没戏)随意就好...咦,我怎么好像听到有磨牙的声音?”
一时无话。
林愁双手托着脑袋,呆呆的注视着雪团子大佬。
这还有个催命的任务没完成,哪怕坑爹系统那些动辄缺胳膊少腿儿的任务林愁都没这么介意过,这次完全不行。
完不成任务智商就会变成负数,倒欠系统智力值?
怕不是会直接变成个傻子,还是死于脑浆炸裂?
雪人被林愁呆滞的目光长时间注视,有点方——可惜ta的脸完全由冰霜构成,并不能做到脸红这种基本表情。
“你,在看什么?”
林愁随口道,
“啊,我在想要是把你放在火锅里一起煮了的话,算不算让你吃了一顿热fufu的火锅呢?”
“......”
雪人愣了,
“你...居然记得捏...”
虽然还是yingyingying让人颤抖的发音,但林某人没来由的心中一寒——我敲,这位雪团子大佬,绝逼是个带把的!
请务必认真的直视上面那句话,这是来自于一个男人源自于灵魂深处、源自于Y染色体匹配后的直觉。
雪团子大佬伸出带了无指手套一样的包子手,费力的给林愁比了个小心心。
(这个人,让我心里暖暖的呢。)
“emmmmmm”
这个小心心比划的距离离林愁自己个儿的小心心近了点,一种铺天盖地的寒意直击心扉,顿时让林大老板有种在胸腔里装了一座冰山的错觉。
林愁吸了吸鼻子——绝对会感冒的,看来要准备点退烧药。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林愁都在一边收拢着厨房里的林林总总一边和这群家伙扯着咸淡,东家长李家短上到政策下到对策方的扯成圆的圆的捏成扁的,总之就是些个写出来会被说成水的东西,不值一提。
黄大山默默的看了一会,突然说,
“你小子收拾这么利落,是不是又想跑路?!”
盆栽呀的一声,尖叫道,
“不行!你不能走,电影很快就会上映,你一走我有事找你怎么办?”
雪团子大佬:“我的火锅...”
林愁直翻白眼,
“我就是回巷子一趟,至于的么!”
黄大山松了口气,语气愤懑,
“至于,当然至于,你丫可是有前科的。”
林愁笑呵呵的说,
“前几天不是把鲍汁弄出来了吗,回巷子里找找那家养鹅的大拿,采购采购。”
秦武勇疑惑道,
“那东西好像不便宜的吧,巷子里也有人养?”
林愁说,
“养啊,养了好些年呢,我小时候可没少挨...嗯...从我小时候开始她家就养鹅了,养的特别好,羽毛油光水滑,鹅头颜色鲜艳脚掌肥厚...总之,很好的鹅。”
“这么久都没人抓到过琼琪天鹅,只好找找更常见的了。”
赵二嘿了一声,
“琼琪天鹅自打在天坑湖安家落户几乎就没人再见到过它们了,湖面上的雾魇可不比海上的容易对付,而且从来不会消散,就连海上的雾魇都有潮涨潮落呢。”
“琼琪天鹅啊,除非等它们迁徙的时候,不然就别指望了。”
黄大山对林愁做的血酱鹅和滚石烤鹅印象尤为深刻,口水差点流下来,
“可惜了,琼琪天鹅真是美味的一种极致啊,山爷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第一口烤天鹅肉中好像果汁一样的油水,就像是烤鹅味的橄榄油~”
“这个形容有点奇怪”林愁说,“家鹅说起来也不差的,而且大小也比较合适入菜,某些特定的时候完整的食材和分割过的食材完全是两码事。”
收拾好了东西,林愁与赵二一同离开燕回山,在外城区下了车。
时间还早,林愁准备随意转一转,进化者的速度很快,三十公里平坦的大路用不了多少时间。
下城区多了很多来往的普通人,脸上大多是喜气洋洋的,用简陋的推车或者担子挑着各种切剁大块的食材往三道墙走去。
“发生委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儿啊。”
“是啊是啊,昨儿我一宿没睡,光琢磨这个了,建城期间一天差不多能挣个一百多流通点,老天爷,除开家里那娃子的开销,今年总算是能多吃几顿好肉了。”
“赵老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姜家铺到市面上的粉肉干和新鲜山鼠就不算好肉了?咱活了五十多年,就没吃过这么肥嫩的山鼠,也不知道人家姜家是怎么个养法——三流通点两斤,姜家怕是要赔个底朝天吧!”
“为富也仁,这种人就活该他多活一百年。”
“没错...”
林愁边走边听,刚进了下城区没几里路一辆黑红相间有巨大燕子喷漆的卡车嘎吱一声刹死了,路边的行人都吓了一跳,连忙往远处躲了躲。
不用是进化者,但凡是明光人都知道这种图案的卡车属于常年在海上晃悠的亡命徒——海猎队。
海猎队在普通人里边凶名实在太盛,除非是没有活路了,否则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上船为海猎队打工,海猎队雇人一般会事先给上一笔非常可观的“安置费”,当然,大家都把那笔钱叫做“买命钱”。
在普通人眼中,上了海猎队的船基本就等于半只脚进了鬼门关,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就跟中彩票差不多,死亡率高到令人发指。
也有很多人相信这些常年在海上晃悠的家伙比之普通进化者更疯狂更暴躁,对船员动辄打骂重则直接干掉丢进海里了事,毕竟那是海上,天高皇帝远没法管,所以这种说法相当有市场。
要不是林愁对海猎队的近况多少有点了解,估计他自己也会对这种说法相信几分。
开玩笑,比如现在这辆车里的家伙,肖红的海猎队,雇人都雇不到哪舍得“浪费”任何一个船员。
进化者主要负责战斗,那么一艘巨大的轮船没了普通船员还能自己乘风破浪不成?
肖红跳下车,
“林老板,您怎么在这?”
林愁笑着说,
“巧了呵,怎么有时间来陆地上溜达了。”
肖红笑声异常响亮,中气十足,足到普通人不得不捂住耳朵。
“发生委给了个好价钱让我送一车深海的杂鱼过来,四道墙开建,进化者的伙食也不能太单一不是,今年抵税的工程太多,民愤啊,发生委再不想想办法进化者就该爆炸了,这不么,这车里面的东西就是用来收买人心的一个小项目。”
肖红开了车厢,从里面搬出个泡沫箱子,
“我还想着给那边送完货顺便把这点东西给你带过去,这可好了,我又省不老少油钱哈哈。”
“行,什么价?”
“就是一点新鲜的杂鱼,都不值个油钱。”
林愁也就没多客气,
“我想着回‘老家’瞅瞅,空着手不好看,正好。”
肖红点点头,开车走了。
满大街的人看着林愁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羡慕”和戒备。
“大人物啊,海猎队的人给他送礼?”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人不可貌相啊。”
“怕也是个实力强悍的进化者大人,只是驻颜有术不显老而已。”
林愁挠挠头,抱着巷子开溜,他不太喜欢这种被瞩目的感觉。
巷子里的风景依旧,不过能看出最近巷子里的居民有些忙碌。
墙角缝石板路上的杂草已经长出来不老少却没人清理,这要是放在平时谁家门口的路弄成这样是会被左右邻居“点名”的,那嗓门,整条巷子都跟着颤悠。
林愁没回自己那个破落的小店,直接进了虎叔家门。
虎叔的院子里堆满了锯好的圆木墩,都没个落脚的地方,房门紧锁,没人。
“应该也去外城区给进化者做饭了?”
正准备转身出去,不高的院墙那头忽然传来胡大嫂的声音,
“哟,林子回来啦,我听这院有动静,还以为招贼了呢!”
林愁笑呵呵的,转进胡大嫂家。
胡大嫂从露出地面一米多高还有三分之一埋在地里的酱油缸上灵巧的跳下来,
“可又有段日子没回来了吧,葫芦娃和二虎昨儿放假还念叨你呢。”
林愁说,
“店里生意比较忙。”
“忙就能忘了你胡大嫂啦,你小时候还是喝大嫂的奶长大...唔...臭小子,捂我嘴干什么!”
林愁讪讪。
“咳,大嫂,葫芦娃晚上回来不,带了点吃的东西。”
胡大嫂瞪了他一眼,
“不回来,老虎应该回得来。”
林愁把箱子放下,跟胡大嫂打听道,
“巷子最里头的那家,还养鹅么?”
胡大嫂说,
“养啊,那丫头勤快着呢,一个人放一百多只鹅,也就是丫头爹妈去的早,不然现在可享福喽,那些大白鹅可值老鼻子钱了。”
林愁笑着说,
“大嫂带我去看看呗。”
“你想买鹅?”
“嗯。”
胡大嫂犹豫了一下,
“林子啊,你就是成了进化者也千万不能好高骛远啊,那丫头的鹅...不是一般的鹅...最便宜的一只也得两三百流通点,你在外头开的饭馆,能禁的住折腾么?”
林愁心里暖暖的,拍着胸脯道,
“我这都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大老板了,不差钱儿!”
胡大嫂压根不信,
“光看你往回带东西了,胡吃海喝的,那外面的人都说你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呢——连发生委过来的人都是这个话头儿。”
“......”
不知为什么,林愁的牙忽然有点痒痒。
在林愁的一再坚持下,胡大嫂到底还是答应带林愁过去,提醒道,
“林子,那丫头自从前几年爹妈没了之后性子独的很,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你可别吓她啊。”
“......”
我这又不是洪水猛兽,有那么吓人么?
胡大嫂一个白眼丢过来,
“我的进化者大人哟,听说你们都有那个什么什么威压,可厉害呢!”
林愁无语道,
“您这都听谁掰扯的,普通人根本就感觉不到等阶威压的。”
——呵呵哒,说的就跟真的似的,你林某人真的有那玩意?
“就吴大婶儿家的小吴啊,饭馆黄了之后就跑去外面瞎胡混,跟他在一块的那些都是个什么人啊,坑绷拐骗就没一个做正事的,钱没挣几个大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一万个不靠谱。”
说话间俩人就到了巷子最里头,非常宽敞的大院中立着一溜儿气派的七成新瓦房,一家比旁的四五家占地面积还大。
林愁没记错的话,这屋子后头再走几步就能通到一个不大不小的死水泡子,鱼虾水草极多,正好用来放鹅养鱼。
“她家姓什么来着...我给忘了...是不是那水泡子已经被他们家买下来了?”
胡大嫂道,
“租,是租下来的,一年好几千流通点呢。”
林愁笑着点点头,
“划算,那里边的黄鳝螃蟹老头鱼什么的也不止这个价儿。”
胡大嫂一边敲门一边翻白眼,
“丫头一个人领着一群大白鹅过日子,你看哪个能撒网打渔,还不是都被那姓吴的小子领着一帮不三不四的痞子闹了去。”
林愁呲了呲牙,
“吴家的狗崽子,早想抽丫一顿了。”
胡大嫂是知道林愁和吴家的“仇怨”的,连忙道,
“可不能学那些混小子,仗势欺人呢,邻里邻居的太难看。”
林愁嘿嘿的笑,挠头,
“成进化者之前老这么想,真成了进化者之后反倒忘记了,太丢人下不去手。”
这时,大门框起来的铁皮小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张苍白或者说惨白到透明一样的瓜子脸。
这姑娘迷迷糊糊的似乎还没睡醒,
“今天不卖鹅...你...找谁...啊...胡大嫂来了?”
说话时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盯着林愁。
林愁呲牙一笑,反倒把姑娘吓得后退。
尴尬。
林愁说,
“不认识了?我!林愁!”
姑娘恍然,
“啊,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是你非要借我的鹅去打架,被钳了蛋...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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