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母后、卜星天、逸哥哥,昔日那些鲜活着的笑脸,此刻仿佛在她眼前跳跃。
他们善良,他们与世无争,他们的族人亦是淳朴无华。
可就是这样一群无辜无害之人,到头来,却不得善终,还被残害他们的人污蔑,给他们冠上了伤天害理的恶名……
千痕有滔天愤怒,然,无处可泄,千痕有千愁万恨,然,迟迟未能得报。
这一晚,千痕终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已身在春色满园。
“啧啧啧,真是麻烦,成天往我这儿跑,我还要不要接客了~。”
妩姬摇着团扇,一脸不耐。
“出去。”白昼冷冷发声。
“啥啥啥?”妩姬掏掏耳朵,“你占了我的地盘,还要叫我出去?我没听错吧?”
白昼不语,他扫向妩姬。
不知是不是真的怕他,总之妩姬一脸幽怨地退出房间。
“别忘了杜娘啊!”关门前,妩姬吐出一句。
此刻白昼看向千痕,“还有一个时辰天亮,要不要让她现在送你回阎家?”
这么说是白昼担心千痕没法自己走回去。
千痕摇头,面色仍是不太好。
“你……”白昼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他不知该如何出口。
刚才千痕异常的反应,以及眼底的妖红,白昼仔细想过了,他认为千痕很可能就是血妖族。
只是白昼和她认识至今,还从没见她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反而相较他们这群冰奴,千痕的行事手法可谓‘菩萨心肠’了。
所以白昼犹豫了片刻,终是闭口。
他决定将这件事埋在心底,不会对任何人说,哪怕是刹梵莲他也不会。
“之前的话我收回,你说的没错,没有证据,不可轻信传言。”
千痕闻言,面上划过有些许讶色。
但很快,她又垂下羽睫。
“我先回去了。”
光白昼一人改变看法有何用?当今天下蔑视血妖族的人,早已数不胜数。
之后千痕下床,刚走到房门口,眼前突然出现一枚银质尾戒。
是白昼伸手递过来的。
“我不要。”千痕道。
白昼不理,他将尾戒塞到千痕手中。
“不是要学轻功么,没有这个,你怎么找我?”
千痕一怔,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她居然忘了白昼答应教她轻功。
“好吧。”千痕无力的笑笑,遂独自回去阎家。
在经过春色满园大门处,她被玄贞拦下。
“丫头。”不同以往,玄贞语气少了热络。
千痕也不理会,绕过他后继续向前。
“叔劝你一句,少走夜路,否则终有一日会湿了鞋袜。”
背后传来玄贞意有所指的话。
千痕扯了扯嘴角,没有接。
晨曦熹微,身心疲惫的千痕,好不容易回到蘭香院。
尚来不及休息,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扰到。
“怎么回事?”千痕问身边的夏雪落。
“回公主的话,听说是慧娘不舒服了。”
千痕略一思忖,她问,“不是在静养吗,怎么会不舒服?”
“公主有所不知,您昨儿不在的时候,大少爷去过了。好像和慧娘发了通脾气,所以奴婢估摸着,慧娘不舒服,可能是和心情郁结有关。”
千痕闻言,自然而然地想到,是和阎司盛答应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有关。
难不成他现在就要赶贺楼慧莹出府?
会这么想,倒是不千痕有多关心这两个人。
而是她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尤其这件事还是阎司炔提出的,千痕也就更加觉得阎司盛的这个承诺有问题。
可惜千痕想了许久,都悟不到答案。
直至阎涵语从她窗口经过,且步伐匆匆。
千痕生出疑问。
阎司盛都没来,她来做什么?还这么急。
于是千痕把朵儿叫进屋,“去贺楼慧莹那边打探打探。”
朵儿福身退下。
约莫半柱香后,朵儿回来。
“有禀公主,是慧娘见红了,几名家医正围着她团团转。”
“那阎涵语呢?她去做什么?”千痕问。
朵儿关上门,方才继续道,“奴婢听小姐在那念叨什么,一定要保住慧娘的孩子,否则夫人会生气。”
“就这些?”
朵儿点头,“是的,小姐除了这几句,旁的什么都没说。”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突然有人敲门。
“琉璃,我是涵语。”
千痕朝朵儿使了个眼色,朵儿遂去开门。
“我能和你单独聊会么?”阎涵语进屋后,开口就是一句。
于是千痕示意夏雪落和朵儿去外头候着。
阎涵语先是倒了杯茶给自己。
从她悠缓的举止,看不出丝毫焦虑与担忧。
千痕也就肯定,阎涵语会去看贺楼慧莹,并非出自她本意。
“幸好孩子没事。”阎涵语说着,喝了口茶。
千痕吃不准她的来意,便跟着道,“没事就好。”
“不过大哥哥也是的,好好的干嘛要和一妊妇置气。”
阎涵语抬眸看了眼千痕,“你说是不是?”
千痕笑笑,没有回答。
阎涵语则是自顾自继续,“害得我母亲担忧,万一母亲因此伤了身子,那该如何是好。”
千痕一听,她试探性问道,“我听你大哥说,夫人有老毛病,她的身子到底哪出了问题?”
这回换成阎涵语但笑不语。
两个聪明人对话,各谙门道。
之后阎涵语放下茶杯,她叹气,“其实也不能全怪大哥哥,慧娘也有错处。母亲都吩咐过她,让她好好将养,无论什么事,都待到临盆后再说。
可慧娘不知打哪儿听来了大哥哥承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事,于是就让惠儿去把大哥哥请来,你说如此一来,二人能不吵么?”
阎涵语总是把问题抛回给千痕。
可越是这样,千痕越是能听出她的用意所在。
所以千痕开口,“那么照你来看,我是不是该劝劝你大哥,收回这个承诺?”
阎涵语捧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她未有回答。
呵呵,还真不是一般的精明。
千痕在心底冷笑。
就这样,二人谈了好一会。
以至于阎涵语走后,千痕原有的那点疲倦荡然无存。
阎司炔的目的她想不通,但阎涵语的来意,她是能看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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