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听见她房内响动,唯始终关注着她的阎司炔闯了进来。
他抱起千痕,“怎么回事?是不是生死镯发作?”
千痕虚弱的点点头,她没东西可拽,只能紧紧抓住阎司炔衣襟。
“痛……”
向来不喊痛的她,在阎司炔怀里,她喊了。
虽然声音很低,但足以让阎司炔心疼万分。
他慌忙取出一个药瓶,是的,慌忙。
“是狙翎针对生死镯制的,说是有用,你先吃一颗。”
阎司炔将药丸塞到她嘴里。
之后为防她难以下咽,他又赶紧从桌上取来水壶,喂她喝水。
他全程紧抱千痕,而千痕亦是拽着他衣襟,直至骨节泛白。
阎司炔抱着她坐到床头,让她尽量贴靠在自己胸口,他想这样她兴许能舒服一些。
事实确实如此。
千痕感受着男子胸口传来的温度,一颗心莫名安定了下来。
阎司炔轻轻拍着她后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她缓解疼痛。
他只记得小时候,有次他高烧不退,母亲就是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轻拍他后背,他身体的酸痛才慢慢得以舒缓。
也是他母亲,唯一一次那么温柔的对他。
“好些了吗?”阎司炔轻轻发问。
千痕牙齿在打颤,故而没能作答。
见此,阎司炔心底的疼惜又加深一分。
“刹梵莲。”阎司炔念他名字的时候,眸底有着强烈杀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千痕安静的几乎没了声息。
阎司炔才小心翼翼的将她平放到床上。
狙翎的药果然管用,千痕头一回在生死镯发作的情况下,睡着。
虽然疼痛犹在,但至少她不必清醒着体会这一切。
她额上有汗,发丝也已打湿。
阎司炔去外头打了盆水,仔细的替她擦拭。
除去上回千痕发烧,他悄悄替她换过锦帕,从小到大,他从没服侍过人。
但现在,他却是手到擒来般,没一会就替千痕擦拭干净。
之后他陪坐到床边,一坐就是一晚。
翌日,晨曦熹微。
千痕缓缓醒转,睁开眼,就看到阎司炔坐在她旁边。
“你……”
她抿了抿唇,“一直陪着我?”
虽然干坐了一夜,但阎司炔面色依旧如初。
“怕你又发作,怕我没能听见。”
“总之你没事就好。”然后阎司炔摸了摸她头顶,“对了,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煮。”
千痕垂下羽睫,将眼底的那抹动容很好的藏了起来。
“不用麻烦了,你快去休息吧。”
“不麻烦,粥要喝么?还是想吃点别的?”
说完见千痕迟迟没有反应,阎司炔干脆起身,“你再躺会,我去给你煮粥。”
阎司炔走到门口,千痕突然出声。
“阎司炔……”
阎司炔回头,以眼神询问她。
“我……”千痕仍旧垂着羽睫,“我有话想和你说。”
“晚点吧,你累了一晚上,还是先吃点东西。”
然后阎司炔离开。
千痕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颗心逐渐变软。
不一会,阎司炔端着一碗白粥过来,还配了两碟子小菜。
千痕原本是不挑食的,可今天她不知怎得,看见白粥竟是有些没胃口。
所以在阎司炔喂她的时候,她吃的很慢。
“不喜欢?”阎司炔问,语气中有淡淡宠溺。
“不是。”
“那为何不吃了?”
“是吃饱了。”
阎司炔放下碗,他摸着千痕头顶,“说吧,到底想吃什么,我再去做。”
千痕抬眸看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想吃葱花面。”
阎司炔一个没忍住,竟是轻笑出声。
千痕第一次提要求,就遭到他‘嗤笑’,千痕气恼的咬住下唇,不再看他。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笑的。我这就去给你下面。”
阎司炔说完起身,完全像照顾一个孩子般,在照顾着千痕。
至此,千痕不禁想起阎司炔曾经说过的话。
‘只是希望以后,你再忆起我时,能把我视作你的师长或父兄,不要像现在这般厌恶,就好。’
所以阎司炔会不会真的只是把她当晚辈看待?
毕竟阎司炔从没对她亲口承诺过什么。
而且这次再见,她的很多想法,阎司炔都没能看出来。
若要为此找理由的话,只能是他对她没有那份心意,才会体察不到。
至于客栈发生的事,千痕则是下意识忽略。
已经被伤过一次了,她不想再伤第二次,她怕。
况且以前,阎司炔也不是没这样对过她,可经过事实表明,阎司炔和她再亲昵,也是不带感情的。
阎司炔的速度很快,一碗绿白相间,飘香四溢的葱花面不多时便端至千痕面前。
他慢慢喂着千痕,即便千痕几次要求自己吃,阎司炔也没有让她动手。
他这么做,会不会为了补偿她?因为他给不了她感情,所以就用照顾她的方式,作为弥补?
千痕胡思乱想。
故而原本打算和阎司炔说的话,她犹豫再三终是咽了回去。
一碗面吃完,阎司炔替她擦嘴,“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他淡淡问道,听起来有些随意。
“没什么。”
“说吧,我听着。”
“真的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面不要煮得太软。”
“哦?”
阎司炔不信,他欲要再问,被千痕抢先一步。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一会还要去谈生意。”
阎司炔看着她,眸底有了些深色。
待到他退出房间,他斜靠在墙头,轻轻叹了口气。
是他做得还不够好么?
……
这一日上午,阎司炔陪千痕外出。
有‘莺’的人瞧见,他们不禁打趣二人。
千痕没有理会,阎司炔则是唇角微微勾勒。
生意谈得还算顺利,只不过对方是一富家小姐,在谈价过程中,她一再朝阎司炔暗送秋波,而阎司炔竟然还很是配合那位小姐,在接收到她的眼神后,阎司炔淡笑。
千痕看得清楚,心底有了不快。
因此在回去的路上,千痕异常沉默。
“怎么了?”阎司炔问。
千痕不语。
“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那你为何板着张脸?”
“我说了没有。”
阎司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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