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包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色的床头灯,整个房间昏暗而安静,再加上一屋子的烟雾,更是低沉无比。
宋子轩和桑天烁本打算休息一会儿,不过今晚的事却让他们无法入眠,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旁边也是散落着不知多少烟灰。
“我想……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沉默了近二十分钟,宋子轩终于开口。
刚刚的时间里,桑天烁差点没憋死,说了几句话,但宋子轩一句不理,始终抽着烟直视着前方,像是思考着什么,后来桑天烁也没敢再打断他的思路,只是一直抽烟。
“明白?师父,你明白什么了?”
宋子轩吐出一口烟,旋即将烟头掐灭在烟头的小山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抽烟比以前多了,或许……因为踏入这个江湖之后,愁事真的多了起来。
“你在火车上应该没有看错,大力的确来到了兰源,以柯三儿的习惯,他不会放心派这个人一个人来杀我。”
桑天烁点了点头:“没错,就好像现在,他连我都搞不定,反而被我们收拾了。”
宋子轩没有理会桑天烁的话,继续说道:“他并不是觉得这个人搞不定,而是……不想惹麻烦上身,所以大力来不是杀我们,而是……”
说着,宋子轩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方瑞。
桑天烁瞪大双眼:“我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现实版本?这他吗的够狠啊,自己人也干?”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人跟柯三儿应该没有太久,所以柯三儿不放心,怕事情万一败露,他会把柯三儿供出去,所以叫大力这个贴身的人来解决他,这样就完全没有后患了。”
“妈的,这狗东西还真够狠毒的,手上不知多少人命了,简直就是个柯狗啊!”桑天烁气愤道。
或许是两人说话变得激动,声音也大了,躺在地上的方瑞呼吸突然有些重了,紧接着,缓缓睁开双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了地上。
宋子轩和桑天烁也是马上感觉到动静,起身走向了方瑞。
“醒了?”
桑天烁笑道:“醒了更好,师父,我来逼问他!”
不得不说,这是桑天烁的特长加爱好,以他的方式逼问人,的确能给他带来快感……
说完,桑天烁便蹲下,一把薅住方瑞的头发,道:“小子,说,谁派你来的!”
方瑞显然还有些迷糊,他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都知道了,还问我?”
桑天烁转投看向宋子轩,后者也是一脸无奈:“他是柯三儿派来的,问点别的。”
“你姓什么叫什么,哪人?柯三儿为什么叫你杀我师父?”
方瑞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有本事打死我,不然我一会儿弄死你!”
“哎哟我曹,你还真是汉子啊,行,我让你小子牛逼!”
说着,桑天烁熟练地脱鞋袜子,由于方瑞躺在地上,脑袋就在桑天烁的脚旁,没等他脱袜子的时候,就已经闻见那味儿了。
“你干嘛……”
“干嘛?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桑天烁这一会儿已经光脚了,大脚丫子朝着方瑞的脸就踩了过去,强烈的臭味儿让方瑞感觉到快要窒息,尤其是臭里还带着酸,这辈子他挨过打,受过伤,甚至挨过子弹,但比起来都没有这一刻痛苦。
突然,他猛然一个侧身,顺势曲腿站了起来,扬起手一把用臂弯钩住了桑天烁的脖子,而另一只手直接顺过了桑天烁的胳膊,一个反向转动,瞬间将桑天烁擒住按在了墙上。
桑天烁都愣了,宋子轩也是,他瞪大眼睛道:“天烁,你这不是说这扣叫……解不开?神仙都解不开?”
桑天烁脸被按得死死贴在墙上,一脸尴尬道:“妈的,失误了……”
“哼,刚才是我轻敌,被你们给偷袭了,不过……我还是要做事的!”方瑞道。
宋子轩冷笑:“是吗?你所说的做事……还是杀我?”
“没错,三爷说了,你不能留!”
“三爷?呵呵,方瑞,你被人当枪使还这么忠心?先不说你仗义不仗义,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宋子轩扬起头说道,说完,便坐在了床上,一脸轻松的表情中根本没有用一丝惧色。
见状,方瑞便觉得奇怪,道:“你不怕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啊师父,刚才我问他还没说呢。”桑天烁脸都被挤瘦了,这会儿话都说不太清楚。
“刚才你昏了的时候,我看过你的证件,既然坐火车跟着我们来,而且住进了酒店,不可能不带证件的,是吧方瑞?”宋子轩双手从后面撑着床,轻松地说道。
“是,我是叫方瑞,那又怎么样?你依然得死!”
方瑞狠狠瞪着宋子轩,似乎看着现在宋子轩自信的样子,他比先前刚想杀了面前这个家伙。
宋子轩微微一笑,却没有被他的眼神所震慑到。
“我还知道你是退伍军人,跟着柯三儿时间并不算长,方瑞,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年纪虽然小,但懂得一个道理,人这一生可以犯错,但决不能走错路,因为犯错可以改,走错路……可就真的不能回头了。”
宋子轩说完,方瑞愣了一下,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宋子轩话中的道理?
他一直以曾经作为一名军人为荣,退伍之后,当下的市场并不景气,找工作难如登天,无奈跟着柯三爷,待遇虽高,但却是刀刃舔血,未来怎么样都不可预测……
见方瑞有所动容,宋子轩起身道:“你现在或许有一份不错的收入,但有了事柯三儿不会为你抗,到时候你的家人怎么办?你现在二十多岁,未来几十年怎么办?就在里面度过了?”
其实这些问题方瑞也的确想过,可他又能怎么办?在特种队服役期间,他几乎拿到了所有能拿到的荣誉,可今天他就是个普通人。
他曾经一切的能力都不能随便用,因为没有了曾经的任务,只要他出手便是违法,所以他想要更好的生活,就只能跟着柯洪涛这种人物……
宋子轩近前一步继续说道:“我想你一定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人为了生存别无选择,但你错了,人的选择可以很多,而你偏偏选择了个错误的!”
“哼,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的选择,我自己负责!”
“哈哈,好一个你自己负责,可你负责的起吗?我告诉你方瑞,今天你将面对的未必是未来几十年的自由被束缚,而是命都快丢了!”
宋子轩一连串的炮轰可谓根本没有给方瑞思考的机会,几乎是以咄咄逼人的态势说完了这些话,听得桑天烁都愣了,师父啊师父,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师父,唐僧和你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方瑞闻言一愣:“命?你什么意思?”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就在今晚,柯三儿的另一个手下大力会出现,而在你接任务杀掉我的同时,他也接到了杀掉你的任务!”
“什么?这……这不可能,三爷为什么要杀了我,我在为他卖命!”方瑞说道。
宋子轩摇头而笑:“你自认为是在为人家卖命,可人家压根儿就没信得过你,所以自然要杀你灭口,这个赌敢不敢打?”
“赌注是什么?”
“呵呵,简单,如果我说对了,你不杀我,如果大力没有出现,我站在这让你杀!”
说着,宋子轩瞪起了眼睛,表情严肃无比,凌厉的眼神好像刀锋一样。
即便方瑞有着特种兵的素质,看到这眼神一刻,内心还是为之震撼。
为什么,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强势的目光,方瑞倒吸了一口气,好像被宋子轩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啊,我跟你赌一把,我就不信你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需要我怎么做?”方瑞道。
“简单,我会假装已经被你杀了,而你只需要在这里等着,”说着,宋子轩看向桑天烁,“天烁,你想想办法,一会儿即便大力有枪,也能控制住那种办法。”
桑天烁这才使劲挣脱开方瑞,顺便白了他一眼,道:“哼,师父,咱们现在是不是在救这个家伙?”
宋子轩一笑:“可以这么理解!”
闻言,方瑞扬起头:“少装蒜了,赌赢了再说这样的话!”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明白,如果大力真的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而且还带着枪,那真是凶多吉少。
随后,宋子轩便躺在床上,索性休息了,而桑天烁则在房间里做了一些布置,躲进了卫生间,至于方瑞,按照宋子轩的吩咐,坐在一旁抽起了烟,看起来惬意,心里却是紧张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十二点一直到两点,方瑞都有些困了,拿起手机随便按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便从手机屏幕的镜面中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警惕地猛然回头,出现的人正是大力!
方瑞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大力的双脚,他竟然没有穿鞋,显然是为了消声才这样做的。
想到这,他心里冰冷了半截,这个赌他似乎就要输了。
“哦,方瑞,三爷不放心,叫我也来兰源了,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大力见方瑞回头,赶忙带着微笑说道。
方瑞一声冷笑:“是吗?那三爷可真是有心了。”
方瑞自然不会相信,如果真是那样,你大力为什么会不穿鞋子进来?你到底是为了不让他们发觉……还是怕我有所警觉?
“呵呵,当然,三爷一向谨慎,所以宋子轩这人不能留,而且你……也不能留!”
说着,大力双眼微眯,露出阴狠的目光,与此同时抬起一只手,那只手里分明握着一把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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