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梦蝶,孰真孰假?
当一个人遭遇巨大打击时,往往会产生种种幻觉,从而自我麻醉,只有少数人能处变不惊。
普通人刘杰自是不在此列,一觉醒来就到了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夏天的他,完全处于似幻似真状态。
昨日还在横店当群演,和着一帮群演联系试镜,梦想有朝一日能像某位宝强哥般成为大明星。哪知道睁眼醒来,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什么刘老四,躺在地上,额头上直流血!还特么被一位穿着古装的麻子脸指着,叫嚣让人砍他两只胳膊下来!
山东大汉啥时候怕过事儿?甭说叔叔可忍,婶婶都不能忍。这情况,揍他丫的!
毫不迟疑的跳起来,凭借本能夺过对方腰间的横刀,并且将那个嚣张的麻子脸逮住后,剧情发展当即就脱了线!
古风的环境,古装的衣服,陌生的人群,怪异的南方话,跟自己完全对不上台词儿。
更操蛋的是,还有人说让自己献上妹子,自断两条胳膊!
我操!这简直是刘杰走南闯北见过的最荒唐的桥段,社会我杰哥,人狠话不多!
起初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导演水平太低,剧情都设计不好,然则发现场景过于逼真后,刘杰又在自我麻醉,只当这是一个梦。眼前一切,都是幻象。只要打破梦境,自己就能回到现实。
怎么办?当然是上去干一仗,砍几个人头,看看梦境会不会破碎。奇怪的是梦里用刀刺人,竟然有腥红的鲜血!
“难道不是梦?开玩笑,那自己岂非要坐牢?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刘杰还没找出答案,下一波人马又围了上来。
“抓贼寇!”
“抓贼寇给王麻子报仇!”
“刘老四,你暗通流贼,还不快放下兵器受死!”
紧接着,呼啦啦,铁链脆响,四五道铁链从四周捆缚过来,两条绊脚,三条拦腰,就要把刘杰绑个结实。
嘭!嘭!又是两根水火棍抽到,正中刘杰肩膀和胸口,打得他一个趔趄。
“哎呀!”刘杰痛的直跳脚,额头上又开始出血,真疼,头也开始发晕。
“杀!”危急关头,再顾不得坐不坐牢,发起狠来,双手握刀向前猛地突刺,直扑拉着铁链的另一名衙差。
狭路相逢勇者胜,刀子在手,近战刺杀才是王道。
见浑身是血的刘老四又扑将过来,当面的衙差吓的魂飞魄散,当啷手中铁链也掉到地煞,扭头便逃。
另外三个拉锁链的衙差胆子大一些,猛地用力,把刘杰拉的身形不稳。
嘭,刘杰额头又被水火棍敲了一下,他犹自不停手,操刀急刺!
“鬼啊!他是阎王爷座下回来的恶鬼!”当面拎着水火棍的侯官面对刘杰狰狞的面孔突袭像是发现了秘密的源头,撒腿就跑,屁滚尿流的生怕被鬼缠上。
王书佐大怒,“蠢材,不过是匹夫之勇的暴徒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子!再上来两个人,捉住他,押到城头砍了!”
在王先生指挥下,又是四五个衙差上前准备把刘杰捉拿归案。
“不许捉我哥哥!”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触羽箭飞来,噗噗噗闪电三箭把围攻刘杰的衙差射了个透心凉。
“杀人啦,刘家女娃带着贼寇当街杀人了!”周遭的旁观者望见刘老四的妹妹刘云朵引着一队头扎青巾的汉子杀到,不由恐惧的扯开嗓子,嘶声大叫。
“快逃,快逃,刘老四恶鬼附体把王麻子和衙差都杀了!”
“快逃,快逃,刘老四是杜伏威的伏子,杀官作乱了!”先前还有三分胆气的衙差见事有不协,一溜烟蜂拥而逃。
“轰!”仿若烈火焚城,燥热的夏日里,忽然间无数人声喧哗,四下乱穿,像是没头苍蝇般乱哄哄瞎闯。
与之相应的是,城北,城南,城东,城西沿着各个街道霎时间都冒起了数到狼烟,火光冲天,带着灼热的烈焰,上冲云霄……
“杜总管,杜总管的义军大进城里啦!“
“江淮军,江淮军,起兵为民,只杀贪官!“
“杀啊,杀贪官,迎杜爷入城啊!“
“均田地,等富贵!是汉子的跟我来啊!“
星火燎原,无数人齐声呐喊,无数人超期棍棒刀枪,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汇成一场冲天大火,烧向这座沉睡的城池。
一个个阻拦者被砍倒,不分身份贵贱。一家家门房被撞开,不分茅屋碧瓦。一户户被抢劫,不分贪官还是平民。
大火之下,毁灭的烈焰吞噬了一切,不分好坏。
哭喊,哀叫,绝望的怒骂,刀枪厮杀相撞和劫掠搜刮频发,混乱成了主旋律。所有陷入其中的人,都变得疯狂起来。
血色的天空下,刘泗对周围的慌乱嘈杂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真的杀人了,还是七八个,这可如何是好?死罪呀!“
血是腥的,是粘稠的,还带着死去之人的体温。得到意外来人的支援后,其余围攻者一哄而散。
但是,当下是哪里?自己还能回去吗?会不会被判死刑?
略微清醒过来后,他竟然以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冷静,从衙差尸体上拔出横刀,拎着血淋淋的刀,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领头的王书佐,冷喝道:“不许逃,再跑,我就将你心剜出来!“
“果然不是普通角色!“倒霉蛋王书佐被刀顶住要害后,反而兴奋起来,”卯金刀者王,这厮既然如此能装,定然是想干大事。这下好了,只要他收下我,今日投靠,来日必有大收获。天可怜见,我王蒙饱读史书,终于等到了预言之人!“
“投降——!”这两个字古今通用,四海皆准。王书佐这一喊,刘杰猛地收住了杀心,遵循了人道主义精神,不杀俘虏。
旋即猛地定住脚步,刀锋前指,指着王书佐的鼻子喝道:“投降?你是真心投降?!”
“投降,我投降!”王书佐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服软道:“壮士饶命,您要作大事,小人用得着,用得着!”
“做大事?”刘杰满头雾水,他已经暂时接受了当下当下环境,对这具身体也完成了掌握,但思路仍有些混乱。
“小人,小人先前不知道您早投靠了杜总管!”王书佐怕引起误会赶忙补充,“如果知道您是要以晋州城来作为晋身资本,就是再借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阻拦!”
“少罗嗦,晋州又是哪?你有什么本事?”刘杰听的不耐烦,刀刃向前,威胁道。
“壮士放心,我有用。晋州现在又叫熙州,隶属同安郡,城里大小事务某都略知一二。”王书佐又自得的介绍,“至于小人,我是衙门里的书佐,凭借本事做到这个位置,壮士若肯收纳,我愿效犬马之劳。壮士,我有用——我投降了!”
“现在是大业十二年,此地时大隋熙州城,地处长江北岸!”王书佐为了展现自我价值,把所知之事竹筒倒豆子的一一补充讲来。
“哐当!”横刀忽然掉落,刘杰忽然间浑身脱力,软倒在地,两眼无神,喃喃自语:“熙州,应该时现代安庆一带吧,还有,我怎么到了隋朝?不可能,哪里出错了?”
“哥哥,你受伤了?别吓我!”就在这时刘家小妹刘云朵,那个给义军引路的小丫头,扑了过来,放声大哭。
“小妹妹,别哭,别哭。你哥哥是个人物,从现在起他就是义父的第三十个义子。你哥他只是用力过度,修养两日就好了。我王秀英给你做主,没人敢欺负你们兄妹!”那义军带队头领竟然是个双十女子,身材高挑,背负双刀,英气逼人。
王秀英乃是山东女子,自幼习武,生得花容月貌。及长,正准备嫁当地大户西门氏,不料惹来官府贵人觊觎,使得未婚夫西门君义阖家惨死,她愤怒之下就带着弟弟王秀成投靠了本地大寇杜伏威。
去岁,杜伏威被李子通暗算,是她亲自背着负重伤的老杜逃命,让弟弟奋力阻敌,才有了今日的江淮军。
王秀英一诺,当然能保刘氏姐弟安全。
“阿弟,你带兵去肃清全城。”王秀英下令。
她弟弟王秀石虽然同样长得眉清目秀,但作风十分剽悍。
王秀石一面分兵厮杀,一面大声喧哗口号。
“父老乡亲不要害怕,江淮军只杀贪官污吏,不杀百姓!”头裹青巾的壮汉奉命振臂高呼。
“只杀贪官污吏,不杀百姓!”平素胆小的百姓此刻仿佛有了百倍勇气,各个奋不顾身,大声响应。
“杀贪官,均富贵!”暮光中,火把如龙,无数百姓走街串巷彼此串联,把整座城池照的亮堂堂的,气氛无比热烈。
“杜王起兵,本为百姓,杀贪官,均富贵!”不消说,王书佐就反应过来,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角残破的青巾,缠在头上,高声大呼。
“杀贪官,均富贵!”几名无路可逃的昔日衙差和侯官收到启发,纷纷跳出来,跟着大喊。胡乱的找出布条,裹在头上,重新抄起水火棍和铁索,加入义军队伍高喊:“杀贪官,均富贵!”
声震四野!
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春,大隋天子杨广乘坐龙舟三下江南,以李渊位太原留守,镇守关中。同年,七月十三,江淮大寇,自称历阳总管的杜伏威兵陷晋州,隔断长江南北,扩军十万,进逼江都,天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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