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景象每年都会发生,以至于周边的人早就习惯了,最前面长安城的武侯们会隔出来一块空地,给考生们留着查看自己的成绩,不然就会出现看热闹的都挤到了前面,正主却在后面啥都看不着的情况。
杜黄裳和洪源再一次在即将解开的榜单下面碰头了,跟别的考生们惴惴不安的情况不同,他们俩脸上倒是都十分自信。
其实杜黄裳知道,洪源这个人是非常洒脱的,他明明知道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可能会不招皇帝待见,但却依旧无怨无悔的写了,就这份气度,杜黄裳觉得自己还是没有的。
对于这些考生,这是啥时候啊,这是金榜题名时啊!
金榜题名时在这个时代能跟洞房花烛夜相提并论,那到底有多爽,也就不用太过解释了,解释多了反而成了掩饰了。
为啥叫金榜呢,这还真有个小小的典故,就在洪源和杜黄裳脑袋顶上准备张贴榜单的地方,榜头竖贴着四张黄纸,在这个时代也就是为了取个彩头吧!正因如此进士榜又被称为“金榜”,也就有了金榜题名这四个字。
而这放榜的地方也是有讲究的,就是在宫城附近的端门,这是从贞观年间传下来的习惯,李倓当然也没什么改变的必要了。
这次放榜,许远自告奋勇,说是这进士榜必须得由他亲自挂上才行,当时辰到了的时候,许远在一小队禁军的护送下,双手捧着榜单,一步步的到了地方。
这些考生眼巴巴的看着许远,几乎每个人心里面想着的都是一把把他手里的榜单抓过来,自己先看个究竟,但是再抬头看一看许远身边甲胄加身的禁军,都收起了这个稍微有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放榜放榜,榜单放下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李倓也特意吩咐下去了,不能搞出那些吊胃口的事,直接扔出去让考生们第一时间看见就得了。
当这进士榜哗啦一下子挂在端门附近的告示板上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不说话了,大多数考生的目光都往一个方向集中而去了。
那个方向其实就是榜单的末尾,绝大部分人都是想着自己只要是能中,就可以了,至于是在榜头还是榜尾,那都是不重要的。
因为这个时代的考题是主观题,分高分低跟主考官的喜好的心情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几乎没人觉得自己一定就稳了。
“我中了!我中了第二十六位,我是进士了!!”
一个眼尖的考生忽然之间在最后一位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发现名字和报考的地点都是对的,不存在重名的问题,当时就一声高呼,兴奋的往人群后面跑去!
他太需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感情了,他的兴奋之情甚至要比一般的三甲都来的多,因为能在榜尾,那不光需要强横的实力,还需要自己有着欧皇附体一般的运气啊!
“二十位!我也中了,我也中了!爹!我没给你丢脸,你安息吧!”
“我是进士了!小翠啊!你快去告诉你爹,今夜我就要跟你洞房花烛夜,我要同时体验人生两大幸事!”
“这……此事怎能如此草率?”
“小娘子啊!你就快去让你爹准备房间吧!也别管人家要什么聘礼了,不然一会在这端门下面再上演了榜下捉婿的戏码,你爹就只能让你跟卖猪肉的洞房去了!”
那小娘子听到身边一位老吃瓜群众的话之后,当下也不觉得今晚有啥不好意思的了,当时就拉着身边的新科进士奔着自己的府中去了。
榜下捉婿的事儿,她多少还是听说过的,被捉的都是新晋的进士们,而捉人的可都是长安城里的达官显贵啊!
她家境虽然也不错,但距离显贵还差着不少呢,她想要自己未来的相公不被别人捉了去,只能今夜让他在被窝里捉自己了……
跟其他人从后往前看,而且是战战兢兢的看不一样的是,洪源和杜黄裳都是直接把目光投向了最前面的位置。
在那个最为显赫的位置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洪源。
榜下,洪源负手而立,姿势和神情都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眼里的精光好像是比平日里更多了一些,但是在这几天没少跟着他玩的国子监学子眼里,他好像是一下子长高了好几寸一般。
而在洪源名字的下方,杜黄裳三个字,依旧能赢得大部分人羡慕的目光。
“榜眼?我儿便是这新科榜眼!我儿日后的成就,那必定在我之上,哈哈哈哈哈!回府,备酒席去!”
因为自己就管着这长安城里的治安,杜绾也算是近水楼台,早就已经暗暗的凑到考生们的身后了,他一看自己的儿子竟然直接出现在了这省试第二名的位置上,那感觉比自己新迎娶了个小妾还爽,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儿子了,治安也不维持了,直接一溜小跑回家了,因为他知道,就凭借自己儿子的这一手,他在长安城中的地位就能上两个层次!
渐渐的,榜下的考生越发的少了,有的兴奋的离去,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发泄自己的兴奋去了,也有点落寞的走开,或是回乡种地,或是再战一年。
而最前面的两人,却依旧站在那,纹丝未动。
“洪兄,今年的省试,你可谓是独领风骚,你的文章,一定是陛下亲自点选的,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率先开口的是杜黄裳,他丝毫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冲着洪源一拱手,大方的说道,就这份气度,还真不亏是国子监的扛鼎之人。
洪源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还礼道:“我早看出来了,杜兄是奔着这状元来的,如今既然我暂时压了杜兄一头,恭贺的话就不说了,对于你我而言,今日之事不过是个起点,能为大唐和百姓做出什么,才是你我需要思量的,吏部的栓选,才是你我真正的考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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