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的头颅并没有立马死去,在那人脚下龇牙咧嘴,发出暗哑的嘶吼声。一条猩红的舌头,跟条游蛇似的扭动,这是头颅在试图挣扎逃离。
“白警官?”
秦奋眯起了眼睛,觉得事有蹊跷。
小白看了他一眼,朝地上开了一枪。黑色的黏液喷洒了一地,这一幕像炸开的充水气球,他对秦奋说:“连环杀人案的始作俑者,机场埋尸案的凶手,被你亲手抓到了。”
秦奋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
他要的理由,自然不是指开枪这件事。小白心里也很明白,只是过多的情报不愿透露,他蹲下身子,从地上拾起一颗眼珠。
秦奋的眼皮跳了跳,妈蛋,好恶心。
小白对他的反应视若无睹,他甚至举高,想借着月光看看,这东西的光泽。在秦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双指发力……把它捏碎了。
秦奋:“???”
这人一定是过来搞他心态的,他本来就已经被恶心的够呛了。
“别误会,这东西生命力很顽强,如果刚才我不打爆它的头,马上就会分化出另一只头颅,和一具完整的躯体。”小白露出一个谦逊柔和的笑容:“我的意思是,到时候你要面对两个相同的怪人,所以……不用谢谢我,不客气。”
秦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你是说脑袋是它们的弱点?”
“不,每只怪人都不同,需要自己去找。否则,它可以保持活性,无限复制重生。但……据我们观察,这种现象只会在濒死的时候才会出现。”
小白意识到自己讲的有些太多了,他闭上了嘴巴。
“每只?还有很多?”
“当然。”小白走到怪人的躯干前,用脚帮它翻了个身,他用下巴指了指说:“看到没有,那里有个“X”的标记。每只怪人身上的标记都独一无二,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最直观的辨认方式。”
好吧,他还是没忍住。
秦奋心里纳闷,这敢情还有生产编号?他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某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前沿生物技术?类似于电影里的生化人?”
小白摇头:“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地球上没有这样的技术。”
“外星科技?”
也太扯了吧。
小白还是摇头。
“我无法给出明确的定义。”小白说:“无法解释,因为它不科学。”
这很像在开玩笑,可小白的语气很严肃。所谓不科学,大概是指超越了目前人类科学的范畴。
“那这里怎么办?”
“不用管,会有人来回收的。”
小白走近,把一个档案袋丢给了秦奋。他抱住,发现有些重量,是厚厚的一大叠。
什么东西?
秦奋猜测:“孙鹿昭的资料?
小白说:“是你的资料。”
秦奋投去了疑问的目光,小白继续说:“我尝试调取孙鹿昭个人资料无果,就顺手查了下你,结果……有些意外收获。”
秦奋无语了,这东西还能顺手的?你哄鬼吧。
这会儿后边楼梯间里一阵脚步声,秦奋以为是下楼散步的居民,还担心被他们瞧见一地狰狞,结果是王老头高举扫帚火急火燎地冲出来。
秦奋望着他有点发懵:“您老这半夜是出来干嘛?”
王老头也愣了会儿神,脱口而出一句:“你小子没事吧?”
秦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有点小感动,这么些年的棋没白下
王老头大致认为现在安全了,走到外边“哗”的一声,被满地的秽物吓了一跳,二话不说麻溜跑回楼道,回屋子里找老伴说这事去了。
“我估计有不少人看见了。”秦奋看小白一脸淡定的样子,莫名期待道:“你是不是隶属于什么神秘组织,有FBI那一闪一闪东西么?”
小白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
他走了,来的快去的也快。秦奋抱着档案袋,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回店里去了。秦奋没忘,就前几天小白来店里取指纹的时候,曾经提醒过他,凶手可能会对他下手。小白似乎早有预见,包括今天的突然出现,都绝不是什么巧合。
不过比起这些,他现在更关系档案袋里的东西。他的资料?为什么要查他?他从出生到现在的二十年,堪称平平无奇啊。
楼上,飘窗上,站着一个小姑娘。
孙鹿昭一直在关注下方的动静,她虽然很生气,但和哥哥受伤这件事比较,显然不值一提。因为赶到现场只需要三个呼吸的时间,杀死怪人也只是一瞬的事情,再加上她不认为哥哥真的会受到任何威胁,所以她还只是在观望。
但是,哥哥似乎还是有所疏漏。
血淋淋的肉浆几下搅动,滚出一颗圆圆弹珠状的东西,这是怪人的另一只眼睛。它延伸出许多灵活的触角和吸盘,让它具备很强的行动能力。
孙鹿昭消失从飘窗上消失,夜风灌入客厅,窗户不知何时开了。再出现时,已是在怪人的残躯旁,她眉目含嗔,神情很是气恼。
果然技艺生疏了么,竟然晚了一步。
那颗眼珠类似于飞行器的逃生舱,携带驾驶者的所有遗传信息,只要具备合适的复制环境与所需能量,它甚至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完成再生。
它去了易不凡的别墅,陵墓般巨大的地下室,这个罗子衿曾经驻足的地方。这里唯一的光源,是棺材上白色的蜡烛。
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那颗眼珠。
“你回来了。”
石棺中的人自言自语。
“鉴于你成功带回了他的细胞,我可以恢复你的自由。”
如果有人亲眼目睹,一定会惊愕于,那人竟在对一颗眼珠说话。
“可是你的肉身已经被自己吃掉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那人似乎真的陷入了烦恼之中。
“可惜我苏醒不久,能力尚围完全,看来只能食言了啊。”
那人真的很沮丧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把眼珠往空中一抛,那颗眼珠忽然急剧充血,血丝如碎裂的镜面,溶解为齑粉。
消失不现。
躺在石棺里的人,用指尖在棺盖上画出一道刻痕。
那里本来写着“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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