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银针究竟从何处射来?
李尧并没看见,但这屋子仅有一进,陈设也很简单,并没可供藏人的地方,屋中四人里,薛灵儿兀在昏迷,薛白衣身不能动,自然也不是荆九阴自己用银针把自己射死,那么银针便一定来自于屋外。
然而这里是剑阁,薛白衣是一阁之主,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在薛白衣眼皮子底下暗箭伤人?
李尧忍不住道:“薛师兄,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薛白衣道:“李师弟是我薛家的大恩人,有什么但讲无妨。”
“依我看这剑阁里似乎有内鬼,薛师兄可要小心了。”
“内鬼?
不可能,我剑阁浩气斐然,一切鬼怪都不敢匿形,何况,鬼魅之说,不过世间凡人的无羁之谈,我们修炼之人却不可相信。”
薛白衣一脸正气地说道。
李尧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只得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剑阁之内怕是有内奸。”
薛白衣眼望屋顶,如自言自语般道:“多谢李师弟提醒。
有的人本已得到了很多,但却总以为自己所得还是太少,总是心存不忿,如果是李师弟,要如何处置这样的人?”
薛白衣这分明是话中有话,像是有点在考较自己,难道他已知道内鬼是谁?
那还问个屁,直接干死拉倒!李尧心里虽这般想,还是措了措词道:“这样的人属于贪得无厌一类,对付这种人,只有让他了解到一无所有的痛苦,才能使他明白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珍惜。”
这话出口,李尧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他忽然发觉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话,真是很有道理,跟这位薛阁主在一起,自己这做思想工作的能力也提升了一大截。
薛白衣若有所思道:“也许是吧,但也许有的人天生贪婪,已无药可救了呢?”
老子自己还没活明白,那有功夫咸吃萝卜淡操心,管这些闲事,李尧心里不耐烦,笑了笑道:“我这人生来懒散,最不爱钻研,才不足一斗,学没有半车,这种伤脑壳的事,薛师兄还是自个儿拿主意吧。”
薛白衣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李尧害怕屋外的人再施暗算,一边小心戒备,一边加紧给薛白衣接续心脏。
现在双手齐施,比一只手又快了许多,功夫不大,心脉接续已毕,李尧又使用加速愈合术,开始给薛白衣治愈伤处。
半个时辰后,李尧一身灵力耗尽,整个人大汗淋漓,如水洗了一般,而薛白衣的伤口也愈合了个七七八八,只需再进行一段时间修养,便可痊愈。
这次换心,中间虽有不少插曲,总的来说,还是十分成功的。
而屋外偷袭之人,直到换心结束也再没有动静,想来早已离去。
李尧在七窍玲珑心与破幻之瞳加持下,自认嗅觉也很是敏锐,便是有一片树叶落地,也绝逃不过他的耳朵。
但屋外之人几时来,又几时去?
他却全无察觉,足见其修为极是了得。
薛白衣换心成功,一身灵力已是运行自如,他暗用灵力做了一个小周天,以前灵力每运到心脏处,总会有些许滞怠之感,现在却只觉顺畅无比,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多年不能提升的境界,可能随时都会突破。
“这绝对是老天可怜我薛白衣不易,特赐下这样一位贵人来帮我!”
薛白衣简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慢慢站起身来,看着李尧,目光中满是感激,便是他这样的一位大能,也是定了定神才道:“李师弟,大恩不言谢,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师弟肯答应否?”
既然是不合乎情理,老子自然是不会答应了。
李尧心中虽这般说,口中还是一本正经道:“不过举手之劳,薛师兄何必挂怀,况且,小弟我区区一介微末,师兄能信的过我,把身家性命托付于我,此等胸怀气魄,实在让人佩服,能给师兄这样的人治病,是我的荣幸。
师兄有什么话,请说便是。”
薛白衣哈哈一笑道:“别的不论,师弟单这不骄不躁,虚怀如谷的品质,便强过了无数人。”
别的不说,夸老子不骄傲的你是第一个!李尧心里吐槽,只听薛白衣继续道:“我有个打算,既然你我已经师兄弟相称,不如由我代师收徒,替师尊收下你这个关门弟子,这样咱这师兄弟就名副其实了,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师弟如果同意,我明日便去面见师尊,我想他老人家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尧便是怎么想,也没想到薛白衣说的竟是这件事情,紫胤真人是什么人物?
便是在整个荒域,无数宗门中,那也是顶了尖的大人物,尤其祭炼的一柄紫胤飞剑,据说可以于千里外取人首级。
即使这位大人物因为实在太老,寿元将尽,可能没有几年好活,但能拜在这样的人物名下,也是无数修者求之不得的事情,只要成了他的弟子,在门中地位必然一跃千丈,什么陆贾、朱健,老子拿他们当个屁!这样的好事,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除非傻子,否则没人会拒绝,李尧不加思索,冲口道:“若能如此,小弟感激不尽!”
薛白衣一双剑目中光彩大放,笑逐颜开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我禀明师尊,便举行拜师大礼,师弟到时可别反悔。”
“谁反悔谁是孙子!”
“既这样,师弟便算是我剑阁的人了,从今天起,就搬来我剑阁住吧。”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继续住在那山洞,说不定哪天就遭了朱健那王八羔子的毒手,这正是李尧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哈哈笑道:“多谢师兄!”
……时光如水,流逝不息,转眼已到傍晚时分,长老院一间偏殿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位干枯瘦小,留着丛山羊须的老者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之上,柳安通垂手立在他身旁。
这位内门长老,内务堂首座,在这老者面前,就像奴才见了主子,显得十分谦恭。
老者端起茶几上的茶碗,揭开碗盖在碗口轻轻拨弄了几下,这才浅啜一口,盖住碗盖,却并没放下,而是用一只枯如干柴的手掌轻轻摩挲着碗身,眉头紧皱,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一旁的柳安通似乎想说什么,但见老者不开口,几次欲言又止,模样显得很不自然。
一时殿中安静的柳安通几乎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能听见。
便在这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也让柳安通长长吁了口气。
“启禀长老,陆贾同火家大公子火华求见。”
老者把手中茶碗放在了茶几上,说道:“请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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