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苏醒已有三天时间,奥里克斯总算弄清了自己的处境。
布丽奇特都快把他传成了一个圣人,出生时天降吉兆,十九年生命中平凡无奇,浩劫将至之时又秉承圣光的旨意拯救世人的那种。
现在斯坦索姆城里人人都知道了他的事迹,他的影响力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经信众之口慢慢扩散到东洛丹伦其他地区。
这几天他没少跑去城里的礼拜堂主持祷告仪式,每次都人满为患,谁都想亲眼看看圣徒长什么样子。尤其是那些虔诚的信徒,见到他时都快热泪盈眶了。
去白银之手骑士团总部时,他受到的礼遇更是今非昔比,所有人都众星捧月,甚至还得知,现任圣光教会大主教本尼迪塔斯正从暴风王国赶来,即将“接见”自己这位圣徒。
虽说在原本的历史中,圣光教会并没有固定的总部。游戏中本尼迪塔斯这位终究堕落为上古之神奴仆的大主教,之所以一直待在暴风城,是因为那时候北方诸国基本全部覆灭——其实也不是,人家偶尔也会去去吉尔尼斯和库尔提拉斯的。
但信众无数的圣光教会,人类全族的超然信仰组织,堪称横跨七国的庞然大物。
这么一个教派的大主教居然不是叫奥里克斯去见他,而是远涉重洋亲自来见想见的人,这是什么待遇?
简直没比这个再高的待遇了,闹得奥里克斯都觉得受之有愧。
他是实打实觉得,自己真没做什么。说巧妙确实巧妙了一点,毕竟还是在最恰当的时机,找到了最正确的人,用最适合的方式撬动受害者提早意识到了天灾军团的存在。
可捣毁诅咒教派没他,真刀真枪上阵厮杀没他,脏活累活没赶上,却成了众望所归的救世主……这属实有点过了。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这是先入为主。若没有穿越者视角这个便利,在悄然间化解一场危机,确实称得上是个英雄。
国王十分体贴,担心他大病初愈不便远行,特意留了几天时间给他恢复,今天早上才派人来召见。
“这件衣服……可能不太合适。”
卧室中,老管家兰顿正与一众仆妇忙着为奥里克斯挑选合适的衣服。
由于提前得到了消息,这些都是请斯坦索姆城里最好的裁缝赶出来的。毕竟要面见国王陛下,出席如此重要的正式场合,没有合适的仪容可不行。
虽然忙得焦头烂额,老兰顿脸上也带着难掩的哀伤,显然还没有从半月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或许是触景生情,想到了十几年前,第二次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也曾帮老爷遴选体面的服装,好让老爷在觐见陛下接受嘉奖时足够体面吧。
“好了,就这件吧。”
奥里克斯叫停仆人,选了一件还算看得过眼的黑色袍服。其实这三十几件昂贵的衣服在他看来都没什么区别,足够郑重就行了,计较过多反倒没必要。
“少爷,您确定吗?这件衣服比较适合出席葬礼时穿着。”老兰顿给出了十分明智的建议。
最终奥里克斯换了另外一件黑白相间的,至少看起来没那么沉重。
仆人帮着别胸针,系扣子时,他将老兰顿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免有些感慨。
这位老管家服务了瑞文戴尔家族一辈子,到奥里克斯这,已经服侍了三代人,早已与这个家族难舍难分。
半个月前的事情,对他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看着长大的瑞文戴尔男爵突然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竟意图对家乡做出那样的事情,被捕后又在他眼前变成了一具尸体……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理智上,他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老兰顿推了推单边眼镜,眯着眼睛,仔细把领针别在了奥里克斯衬衣的领口上,似是察觉到了自家少爷的想法,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少爷,不用担心我,反倒是您……”
奥里克斯当然没事,毕竟原主的父亲和他没关系。
但面对因瑞文戴尔男爵之死而悲伤的老兰顿,他又觉得自己十分冷血,想劝说两句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摇头道:“兰顿,你要坚持住,我还要指望你呢。”
“少爷,我已经快七十岁了,再过几年,可能连走路都走不稳了。您还能指望我什么呢?”
老兰顿笑着说。或许是不久前的经历令这位老人心境发生了某种变化,语气里颇有几分想要退休的意思。
“如果在未来,天灾军团卷土重来,洛丹伦举国沦陷,而我在斯坦索姆带领人民守护洛丹伦最后的火种……那那一天来临,我想,我需要你为我打理很多事情。”
奥里克斯知道,那一天必将到来。
毒蛇蜷缩身体,只是在为下一次攻击积蓄力量。
巫妖王不会因一时失利就放弃针对东大陆北地、针对阿尔萨斯的全盘计划,燃烧军团更不会坐视手下的“先锋大将”铩羽而归。
……
准备好一切后,奥里克斯上了路。
外面有皇家法师候着,开启传送门把他直接送到了洛丹伦首都的王宫正门前。按照传统,受召者需从王宫正门进入,步行到王座厅面见国王陛下,并接受嘉奖。
臆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没有夹道欢迎的民众和漫天飞舞的花瓣,也没有人疯狂呼喊自己的名字——奥里克斯当然有自知之明,自己还没那么大功劳。这点名气,顶多在斯坦索姆地区的信徒中打转。说大一点,也就达拉然高层和白银之手骑士团真正重视自己。
不过接待规格还是有些吓到他了。
正午的阳光洒落王宫,将一切映得金碧辉煌。
一条镶着金边的红毯,一直从脚下延伸到了远方的王座厅。虽无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民众,高大威猛的皇家卫兵却分列两旁,昂首挺胸,气势十足。也不知是为迎接自己特意而为,还是平日里本就如此。
服饰华贵的首都贵族站在卫兵身后,频频向他这个刚刚从传送门里走出的受召者投来好奇的目光,似是想看看他究竟是否如传闻中的那般。
奥里克斯整整衣衫,昂首阔步地向着王座厅走去。相较起在副本中那一年经历的事情,眼前的景象,只能算是小场面。
走过洞开的拱形大门,越过最后两名皇家卫兵,光影变幻,待双眼适应了相对阴暗的室内光线,奥里克斯看清了坐在王座上的北方英主,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
大量束手而立,等待着他的到来的大臣;
以及一左一右,坐在父亲身边的长公主佳莉娅·米奈希尔,和王子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奥里克斯深吸了一口气,单膝跪地,开口道:“奥里克斯·瑞文戴尔觐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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