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安哥儿他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我们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自是不会看不明白的。”沈氏幽幽的开口言道。
看明白,并不一定就能想的明白。
但是,珍娘对上沈氏那样笃定的眼神,嘴皮子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可能在珍娘的内心深处,她还是藏有那么一些私心的吧,她喜儿乐见的看着沈氏可以做出这样的明智之举的决定来,因而甚至也不愿意再多花几分精力,再去追究这份决定之下的真假。
既然沈氏已经这样说了,那珍娘也就不再多言,只是问道,“那你们这些年是怎么不被人发现的?”
这个问题要是搁在以前,珍娘是应该不会主动去问的,可是现在既然沈氏给了决定出来,那她自然是要帮着想办法,如何才能避免被发现的命运了。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其实这茫茫人海中要真把人找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珍娘从夏霆毅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他们手里真没有多少线索,要不然也不会找了这么些年也没有把人给找到。
所以,这事情的重中之重,还是得有个身份,有个合理的可以掩人耳目的身份,对于这一点,珍娘也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她想着,既然沈氏他们可以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还没被发现,肯定是想了什么办法的。
“小小姐放心,当年我们是花了些许银子,买通了一个命在垂危的老鳏夫,将我们三个的户引都挂在他的户主名下的。”王嬷嬷到了这会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如实的告诉了珍娘说道。
听她这样说,珍娘倒是明了的,怪不得夏霆毅先前派人查过这边的户籍人口,却也没有起疑的呢。
“只是如今这样的户引,或许也不十分的可靠了。能不能将你们三人的户籍分别挂到不同的户主名下去。那样的话,就不会轻易再引起怀疑了。”珍娘思量了片刻,便跟沈氏她们商议了说道。
话落,沈氏和王嬷嬷二人都没有作声。
珍娘也知道这事估计挺难办的,可是事已至此,唯有这样的法子能够掩人耳目了。
“而且,这件事还得尽快的办。越快越好!”珍娘又开口慎重的说了一句。
沈氏却突然满眼疑惑的看着她,说道,“柔儿,你能告诉娘,这些事情,你究竟是从何得知的吗?”
在沈氏的认知里,珍娘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却又如何知道这些惊天秘辛之事的?
“我——”珍娘此刻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只能逃避了沈氏看过来的眼神,说道,“我是偶然间偷听来的。”
这话,她也不算是瞎说,这事情原本就是她在某人的房间门外,不经意间听过来的。
“偷听?”沈氏自是一脸的不信,“这种皇家秘辛的大事,是随便就能偷听来的?”
“是啊,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那么巧合的事情的啊。那一日我正在一家酒楼里面吃饭,隔壁的包厢里面就传来了商议这事的声音。我起先也没当心,只是后来越听才越起了疑惑。”珍娘无奈,只能现时编出这么一套说词来,应付着沈氏。
当然了,为了转移沈氏的注意力,珍娘又扔出了一句话,“有件事,想必你们都不知道,我自小就是耳力异于常人的。所以,才那么碰巧的听到了隔壁包厢里面的谈话。换个正常人,自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话落,果然沈氏和王嬷嬷都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来,“柔儿,你这话是何意思?什么叫你的耳力异于常人?”
“就是我能隔着甚远的一段距离,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珍娘开口解释了说道。
话落,又赶紧说道,“这事往后再细说吧。这会子咱们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想如何应付了眼下的局面。我从那伙人的密谈中还得知,他们已经将安王妃未曾死去的消息散了出去,正计划在整个大李王朝寻找你们。”
“我这两日回去也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
话音未落,就让王嬷嬷打断了,“小小姐,此事还是交由我来办吧。”
“啊。”珍娘愣了一下,但是片刻就明白了王嬷嬷的意思,她们当年能够在这里安身立命下来,那自然是有他们的办法的。
也是她一时情急,未曾想到这点,于是便点了头说道,“嗯,此事不可再拖,只待越快越好。”
说着,又从兜里拿了几张银票出来,珍娘看了沈氏一眼,想了想,还是交到了王嬷嬷的手上。
王嬷嬷眼神定在沈氏的面上片刻,沈氏似乎是踟蹰了一瞬,才对着她点了头。
珍娘见这情形,便也不再多留,在沈氏一片复杂担忧的眼神下辞别了、
只是,回去之后,珍娘也是日夜惦着那颗心,不知道沈氏那头的进展怎样了。
如此担心记挂的,自是衣食上不如平常当心了,珍娘的这一场风寒咳嗽,也就是有一日夜里睡不着觉,深夜爬起来到院子里踱步,吹风着上的。
好在,沈氏那头估计也是知道她这边挂念着这事,也只三日的工夫,就让安哥儿过来给她捎了口信,说是一切事宜都已经办妥了。
珍娘那会子还卧在病榻上,但还是撑着爬起来见了他。
王嬷嬷确实是不说虚话的,只这三日时间,她已经将沈安的户引移了出去,挂在了一个孤老头子的名下。
“至于我母亲和王嬷嬷的户籍,我们商议之后,就没有动,毕竟在这关头,若是变动太频繁的话,即便是我们三人平常在那巷子里再闭门简出的,也不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沈安的表现,正如珍娘想象中的那样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却是更叫她心生了不断的忐忑。
无论沈氏是否是真的那么作想的,但是珍娘总归是认为,她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来,其中不无她的因素,可是这样对沈安是公平的吗?
珍娘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却不代表她心里不知道,因而,她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去对视他的,只轻声的应了句,“嗯,知道了。”
“阿姐——”沈安突然开口唤了她一声。
珍娘有些呐然,两世为人她还是头一次在一个少年的口中听到这样一个称呼,她有些愣愣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阿姐,我和母亲从始至终心意都是一样的。”沈安就那么从容的抬着眸子,看着珍娘真诚的说道。
相较于珍娘对沈氏他们的诸多道不尽的复杂,沈安却是那么自然的接受了她的出现。
“阿姐,这世间也只你与母亲,与我是至亲骨肉了——”沈安临别之前,又开口劝慰了她两句,“所以,无论你和母亲做了是何决定,我都不会反对。”
话落,沈安就站起身告辞了,只留下了沈氏叫他带过来的那一套亲手缝制的衣裳,“母亲说,原本该是你及笄之日给你的,只是那天你走的实在匆忙,所以,便让我今日带给你了。不论你穿与不穿,总归是她的一片心意,希望阿姐不要拒绝了。”
珍娘当时看着他瘦削却又显得有些寂寥的背影,忽然心里就划过了些许异样的感觉......
或许真的是她的做法太狭隘了吧,沈氏和安哥儿又有什么错呢,他们三个到如今这局面,不过也就是命运捉弄下的结果罢了。
可是,珍娘只要一想到蒲氏,想到那个温暖的家,她却是没有勇气和决心去舍下的,因而,她只能将对沈氏和安哥儿那份复杂的心理,压在心里深处,不想让人窥觉,也不想让自己去想起。
所以,她出发之前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这套衣裳,几番犹豫之下,还是将它们带在了身上,只搁在了箱子的最底下。
“哈哈,找到了找到了。”小梅一脸兴奋的拿着个小木盒子,对着珍娘说道,“小姐,你说的没错,就是让这马车颠的,给挪了位子去了。您赶紧把这药丸子给吃了吧,不然接不上药劲就不好了。”
珍娘听她说话,就收回自己的视线,接了一粒药丸子过来吃了。
小梅看着她吃完,又将那木盒子收进箱子里,顺便收拾一下方才扒乱了的衣箱。
珍娘刚想阻拦,却是还没有来得及,就听她问道,“咦,小姐,这件衣裳是何时置办的啊?奴婢怎么没有见过呢?”
“这是我上回独自逛街的时候,在那成衣铺子里面瞧见的。我瞧着做工不错,就买了回来。”珍娘眼珠子一转,张嘴就胡乱了回道。
“那怎么没见您穿过呢?瞧这颜色正对小姐您的肤色呢,上面的绣工也好看,这蝴蝶绣的跟真的一样的。”小梅却是接着说道。
一边还在摆弄着那一套衣裳,口里尽是啧啧的称赞声,“这一件衣裳上头可用了好几种绣法呢。小姐,你看这蝴蝶身下的蔷薇花粉粉嫩嫩的一丛丛,看着就跟真的有只蝴蝶停在上面嬉戏似的。”
珍娘听着这些话,却是没有应声,沈氏对她的心意,即使不看这一套衣裙,她又岂会不知道的。
“好了,赶紧将它放回去吧,别弄皱了。”珍娘心生了几分无奈的感慨之下,便对着小梅说道。
小梅倒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一边吐着舌头把那衣裳叠整齐了,放进箱子里面,一边说道,“这么好看的衣裳,小姐怎么能将它压在箱子最底下哪。依奴婢看啊,这回小姐回家就换上这一身多好,到时候夫人看了一定欢喜。”
珍娘这一会是真的有点嫌弃这丫头的呱噪了,也没接话,只靠了下去,继续拿着那话本子看了起来。
好在,蒋小壮性子粗拉拉的,又对这些衣裳裙子什么的没什么兴趣,因而只是方才眼神往这里瞄了一眼,便移了开去。
只是后面又叨叨叨的,念叨了珍娘两声,不叫她捧着话本子看了。
珍娘被他念的实在是没法,只能把那些话本子收了起来,却是偷偷的叫小梅去跟平安说,让把车速放快一点。
如此,到第二天晌午的会儿,一行人总算是到了家。
珍娘看着这熟悉的乡景,这一次却是心内别有一番感慨。
“哎呀,大年,赶紧出来,咱闺女回来啦。”蒲氏见着她的心情,是料想中的激动的。
珍娘看着她娘那样欢呼的场景,却是眼角忍不住生了一股子热意,她赶紧走上前去,一把抱住蒲氏,“娘——”
“咋了这是?”蒲氏眼神闪了一下,一边搂着珍娘,一边脸上显出几分疑惑和思量的神色问道。
她们母女虽然感情深厚,但是这两年随着闺女年纪越发的大了,已经甚少出现这样主动扑到她怀里撒娇的画面了。
这一忽儿的动作,怎能不让她生疑呢?尤其是刚刚闺女眼角憋着的那份泪意。
蒲氏头一个眼神,就是落到了自己的三崽子身上,大声喝了说道,“你是不是欺负你妹子了?”
蒋小壮赶忙摆手,“娘,这是哪里来的话啊?我怎么可能会欺负小妹呢?”
“娘,你别吓唬我三哥了。跟我三哥没有关系!”珍娘这时候也赶紧从蒲氏的怀里退出来,在一旁解释了说道,“是我离家这老些日子了,都没见着您了,实在是太想念了,所以,一下子收不住这情绪了。”
“嗯嗯。小妹在省城的时候,成天就念叨了你跟爹两个。”蒋小壮连连点头应道,“娘,你可别不问青红皂白的就胡乱冤枉了人。”
“娘不过就是说了你这小兔崽子一句,还换了你这么多句话。就算是真冤枉你了又怎样?真是的,念了好几年书了,也没见你有啥长进的,光学会跟长辈顶嘴了......”
事实证明,蒲氏的一片慈母之情,也就只有留给闺女的,就看她一边嘴角含笑的搂着珍娘,一边怒目横对的冲着蒋小壮吼道。
蒋小壮被她吼得也没了道理可讲,干脆闷下脑袋不说话了。
好在这时候,蒋老二匆匆的从院子里面跑了出来,也算是解了这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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