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心么?”
久远之前的名字,随着白鸢的声音再度出现在了脑海之中。可若不是今日的白鸢,秽渊魔主几乎已经想不起来了。
在元始魔主沉寂的这些岁月之中,十二位魔主,事实上已经站在了整个魔宗体系的顶端。
对于魔宗之中优秀的修士,魔主们总是格外关注。在玄都之战前,魔主与魔宗之间的关系还很融洽,处于相互共生的关系。
在那个年代,魔宗涌现出无数杰出的修士,一如翟让、萧幽等人,在玄都之战后,趁势而起,最后执掌一宗,称宗做祖。
白宇心在那些魔宗的修士之中,天赋不杰出,修为也不高深,十分不起眼,唯一值得人注意的便是有关他的花边新闻,说他勾搭上了小雨轩绝代美人,公孙七娘。
这样一个人,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不值得秽渊魔主去针对。
只不过,白宇心是个异类。
身处魔宗,却生就了一副好心肠,甚至可以说软弱。
龙凤大战之后,魔宗与道门之间已经势如水火,非彼即此,任何别样的声音都无法被容忍。
所以,白宇心成了祭旗的对象。
白鸢声音凄厉,面对那灼灼的目光,秽渊魔主微微抬头,目光一沉。
“父亲当初靠卖皮肉,傍上了公孙七娘,女儿却是更加青出于蓝!”
秽渊魔主看向了白鸢,目光如火。刚刚的一次对战中,秽渊魔主被鬼铃子和白鸢联手摆了一道,吃了大亏,落了颜面。
对于秽渊魔主来说,这无疑是天大耻辱。
只是,论魔门的手段,又有谁能够有站在顶端的秽渊魔主熟稔?
玩心魔,我是你祖宗。
秽渊魔主并非意气用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一身修为,七拼八凑,芜杂不堪。
一个用太元化魔术,吸收了一城人的精血。一个用姹女还阴法,吸干了不知道多少男修士的修为。
两人用邪法,强行登上了履尘境,可满身都是破绽。用心魔对付他们,是此刻性价比最高,时间最短的方案。
毕竟,身侧有一个翟让,不远处还有一个秽渊魔主心中的大敌。
张道远!
心魔千变万化,妙用无穷。
一个小小的心魔,不需要有多么强大的力量。高手作为,用于妙处,甚至可以万里之外,轻而易举,杀人于无形。
秽渊魔主会操弄的心魔种类,又怎是白鸢、鬼铃子可及?
张道远一直观察着这一切,秽渊魔主的确用了最为简单的方法,想要解决眼前的困境。
只是事情的发展,却没有祂想象得那么顺利。
两人似乎清楚秽渊魔主的手段,可是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们现在的举动很奇怪,种种应对,打个比方,仿佛就在张开双臂拥抱心魔一样。
纵然心魔肆虐,三心动摇,两人依旧无所畏惧。
这是一场相当高层次的交锋。
天心、人心、我心。
历来道门之士,修炼之途,务求天心明透、人心稳固、我心澄然,而登大道。魔门之徒,则全然不同,取天下之利,而摒天下之害。
故而对于魔宗之人来说,最重要的是我心惟精,二心齐然。
可现在,两人却主动放弃了对于魔宗修士最为重要的我心战场,而将全副力量都集中到了天心战场。而相应的代价,两人的肉体开始虚化,无法维持肉身。
肉身消解,平地之上,白鸢所在,出现了一尊姹女法相。而在其一旁,鬼铃子甚至无法保持人形,化为了一道剑意。
准确的说,如今这副场景,已经是两人被秽渊魔主逼到了绝境。无论是法相还是剑意,都是两人最后的凭依。
如果消失,那就代表了这两人彻底被抹杀,甚至不如李简,留不下一点痕迹。
可奇怪的是,秽渊魔主进攻如火如荼,声势却莫名一颓。
天心所在,冥冥之中,仿佛有着一架长桥,可渡虚幽。
桥之相接,正是秽渊魔主的权柄。
两人所图,一直都是魔主之器。而作为连接的,便是秽渊魔主的精魄。
这是一场生死之战,而一开始,两人都没有留下一点余地。
而更高层次战场上的对战,反应到现实之中,秽渊魔主的真身转虚,仿佛是一个黑洞,在虚空中卷动,展现出了巨大的吸引力,将姹女法相和剑意吸入其中。
弥漫在太化池中的秽气和满天的魔意都失去了方向一般,漫无目的地冲撞对流,陷入了内耗之中。
当然,想要窃取魔主的权柄,又怎么会如此容易?
无论是鬼铃子和白鸢,对于秽渊魔主这一称谓所掌控的法统和规度的理解都相当的浅薄。
只是,秽渊魔主在一开始,就进入一个错误的战场。
而这个战场之中,是对方精心布置的重重陷阱。
一直在吸收无相魔主法统的翟让已经分出了一个法身,这个法身手握着魔宗至宝,叩心钟。
相比于李简分出的法身,翟让所分出的无相魔主的法身,已经相当精妙。
怒目含威,长眉含煞,一双粗壮的大手不停地拍动着叩心钟。
莲纹波动,虚空震动。
那直叩三心的钟声以一种特定的频率切进了战场之中,将秽渊魔主所掌控的一应法度分解得支离破碎。本是规则旋转着的黑洞一下子散乱不休,让一切变得混沌。
“胜负已定!”
双方相斗不知多久,那黑洞之中,弹出了一头巨大的异兽。
双翅狻猊!
秽渊魔主的真身!
这头曾经掌控秽渊魔主法统的异兽,遭受了十数万年以来了最为狼狈与虚弱的时刻。
“青要,文仲!”
张道远轻轻一语,两位神将早已经明白。
刚刚双方对战之时,木德神将一直在聚集着空桑神树的灵气。
青要以一种特殊的手段,将收集到的灵气碾平成了一张虚空符箓,抛向了天际。
文种跃然而起,于虚空之上,以雷音电蛇为墨,写就了一道符文。
符文如泰山压顶之势,在双翅狻猊立足未稳之际,倾轧而下。
一瞬间,受这符光所制,双翅狻猊的身形缩小了百倍,如同一头普通的狮子身形,被文仲套上了鼻环,牵到了张道远面前。
“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坐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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