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从怀里掏出了一道黄符,那黄符上还系着一根红绳,直接戴在了郑凡的脖子上。
郑父郑母,自然是千恩万谢,取了十两银子,送与老道。
老道再三推辞,最终还是收下了,直到他走出屋子,郑凡都没见他脸上有一丝的欣喜之意。
“还真别说,这老头演技绝了,脸上竟然一点得意欣喜的神色都不漏,十两银子啊!基本上是我们家一年的收入了!你一张破黄纸就给打发了,真是暴利行业......”
经过这件事,郑凡也知道,他该说话了。
老道走后第三天,他叫出了第一声妈妈,可给郑母高兴坏了。
“道长的符咒真的是神了!这才三天,我儿二狗就会说话了。”
紧接着郑凡又叫了一声爸爸,给郑父乐的,抱起来就是连亲三口,这给郑凡给膈应的啊,虽然说是他的父亲,但被一个男人亲上三口,心里总是有点别扭。
“好,好,好!”
郑父开心的连叫了三声好:“再过两年,为父就让你去私塾读书,将来考取个功名,别像我似的,只能做个厨子,天天听人使唤。”
郑凡虽然被亲了三口老大不乐意,但一听郑父提到了读书二字,来了精神,他可不想再等上两年了,再睡上两年的觉,他真怕把自己睡傻了。
他想找点事做,读书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我...我要读书。”
郑凡故意把声音拉长,磕磕绊绊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郑父一听,惊的差点把他掉在地上,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狂喜了。
“我儿莫非是神童?才不到两岁,未知世事,便要读书?”
郑父又上下打量了郑凡两眼,试探性的问道:“儿子,你再说一遍。”
“读...书,读...书...”
郑凡只是一直重复着读书这两个字,他不敢说的更多了,有时候被认为是神童,未必是件好事。
他很清楚,他这个家庭,就是普通小老百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了,所以才这般小心谨慎。
“你乱激动什么,孩子只是学舌罢了,刚刚你提到读书这两个字了,所以儿子才跟着叫了两句而已。”
郑母一把将孩子抱到自己的怀中,瞪了郑父一眼:“二狗现在才一岁多点,又不能去念私塾。”
郑父憨憨的笑了笑,这才恍然,也就没放在心上,只当郑凡是在学舌。
可惜郑凡的计划落空了,他虽然不指望着现在就能上学,但好歹弄几本书回来,学习一下这个世界的文字,也是好事。
从这之后,郑凡连爸爸妈妈也不叫了,整天嘴里就嘟囔两个字:“读书”。
一连三天,弄的父母二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当家的,你看儿子天天嚷嚷着要读书,他这么小能懂什么是读书么?会不会是他身上的那个士兵冤魂,又来纠缠他了?”
郑父皱了皱眉头道:“应该不会,二狗身上可是有着道长赐予的神符,要不我去给他买一本书回来,看看儿子是否能喜欢?”
“当家的,怎的又说胡话,二狗这么小,他懂什么叫读书么?一本‘千字文’,都一两银子了,差不多是你一个月的工钱了!买书回来,这一个月咱家不吃不喝了吗?”
郑父嘿嘿笑道:“我是厨子,咱家什么时候断过好吃的了?那这样吧,我去找我们掌柜的借一本书,回来给二狗看看,他喜欢的话,就让他先看着,不喜欢,咱们再还回去,怎么样?”
“嗯,这样也可,唉,你的手往哪摸呢?当着孩子呢,没正行的......”
郑凡双眼一闭:“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二天傍晚,郑父下班,带回了一本书,放到了郑凡的手里:“儿子,你不是想读书么,为父教你认字好不好?”
郑凡看着手里的书,随意的翻了几下,是纸做的,至于是什么纸,他到不是很清楚,只见封皮用繁体字写着——‘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一目看去,郑凡发现这十六个字里面已经有一个字不认识了,接着看到“寒來暑往 秋收冬藏 閏馀成歲 律呂調陽”,又有三个字不认识。
翻来翻去,郑凡发现,这本千字文里,他至少有一大半的字,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读,郑父也就会几句,认识个把字,其实就是逗逗郑凡玩,他哪里有教书的本事?
既然不认识,郑凡也不敢瞎猜,只能强记字是怎么写的,等到以后上私塾了,再像先生教。
走马观花似的,一本千字文,不一会就被郑凡翻完了,之后便将书一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郑父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道:“是我多心了,二狗当时应该就是学舌而已,这才没一会,新鲜劲过了,就把书给扔在一边了。”
郑母点了点头:“赶紧把书收好,明天好给你们掌柜的送回去,别给人家弄坏了...”
郑凡闭着眼睛,心中狂喜不已,只因千字文整本书,他不过是看了一遍,就将全部内容烂熟于心,这些文字就好似刀砍斧刻一般印在他的心里,想忘都忘不掉。
“这就是传说中的过目而不忘吧!”
郑凡握了握小拳头,心中很是激动:“想不到重生为人,竟然有了这等本领,有了这本事,考取功名,也只是等闲,但这才一本书,我还想看看其他的...”
这般想着,郑凡便又开始嚷嚷起来:“读书,读书,读书...”
郑父将那本千字文又递给了郑凡,可郑凡伸手一挡,摇了摇头:“读书,读书...”
郑父有些不知所措,郑母想了想,在一旁说道:“当家的,二狗好像不喜欢这本书了,要不你明天找掌柜的再借一本其他的书?”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一年半过去,郑凡也三岁了。
这一年半的时间,郑凡可以说是十分的惬意,因为郑父几乎是每天都能带一本不同的书回来给郑凡阅读。
从两口子的日常谈话中,郑凡也明白了,在这个世界,能做点买卖的,都不是简单的人。
就好比郑父这家酒楼的掌柜,是个‘举人老爷’,满腹的经纶,学富五车。并且除了自身免除劳役,赋税之外,还可以庇护百人内的劳役,和百亩内的田税。
这是什么概念?简单说,就是这掌柜的开公司不用交税,如果说现在是乱世,国家需要征兵,举人就不算在内,并且顺带着,他有权利免除一百个人的劳役和田税,庇护着一百人免除兵役。
那么这一百人,自然会心甘情愿的投身为奴,为他做事。
郑凡也是从那之后才想明白,为什么古代很多人,寒窗苦读十几年,废寝忘食,挤破脑袋也想考取个功名了,这福利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可以见官不跪,就算是犯了律法,也不能轻易的对举人动刑。
至于举人之上的进士,那福利自然是更多。
所以凡是做大买卖的,开酒楼,赌坊等的掌柜,大多都是有功名在身之人,或者是用有功名在身的人的名义来‘开公司’,不然就得交重税。
你用我的名义开公司,你不得给我一份钱么?所以说,只要功名在身,在这个世界就可以活的很好,很舒服。
这一天,郑凡做了个十分奇怪的梦。
梦里面没有碎片,没有丧尸,没有异能。
他梦到了自己从婴儿长大成人。
“你还在想着青楼里的那小妞?”郑凡抿了一口‘红曲酒’,笑吟吟的看着对面的男子,眼睛里尽是打趣。
对面的男子十八九岁的模样,此刻脸颊有些微红,也不知是醉了酒,还是被郑凡的话给羞的,双眉一皱,轻喝道:“郑凡,你怎么总是说出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叫小妞,你可以称她为女子,或者姑娘...”
这男子话没说完,便被郑凡打断:“嘿,你看,我猜的果真没错吧,你果真是在想那小...女子。”
“行了,别再说了,再说我让父亲扣你的饷银!”那男子显然有些恼怒,恶狠狠的对郑凡威胁道。
郑凡挑了挑眉头,完全不以为意:“你试试,扣我的饷银,以后你就别想再从我这拿到诗词去讨好青楼里的漂亮姑娘咯。”
“得,您是大爷,本公子我惹不起,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诗词文采这么好,为什么不去考取个功名?凭你的诗文,不说中状元,考取个进士应该是不难,总好过做这一辈子不出头的小吏要强吧。”
那男子夹了一口鱼放在嘴里,很是疑惑的问道。
郑凡闻言苦笑:“靠几首诗词,就想考取功名,你是把科举看的太简单了...”
谈到诗词,郑凡望着窗外,出了神。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整整十八年了,前世的记忆还都清清楚楚的印在郑凡的脑子里,他记得,自己曾经是一个‘地球人’。
当他意识到自己成了为‘穿越者’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震惊,其次有一些恐惧,接着是迸发出了无穷的野心,他想称霸这个世界!
作为穿越者,如果不称霸世界,那将毫无意义!虽然那一年,在这个世界的他,才只有一岁。
可慢慢的他发现,三岁之前,他和普通人一样说不出话,只能做到笑,或者哭。并且,他也会尿床。
当他刚刚会说话的时候,他对父母提出了要看书,没错,他要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要了解这个世界的文化,历史。
但他这个世界的父亲,是一个厨子,虽然收入比普通的苦力多一些,可也仅仅是多一些而已,去除日常开销,根本买不起书,书籍,在这个世界,是十分真贵的,平常人家买不起,很正常。
博览群书的计划失败,但他这个‘天才’被父母视若珍宝,才五岁,就开始去私塾跟先生学习,这时郑凡那超越同龄人的记忆能力,理解能力才被发现。
那先生以能拥有郑凡这样的‘天才’学生为骄傲,并且被先生推荐给县丞的小公子做伴读书童。
县丞,相当于副县长级别,朝廷为了防止地方官员蒙蔽民情,时常会派遣巡察使下各县巡查,按照规定,巡察使没有权利直接调动县令的权利,但是有权利调动县丞。
这样一来,县丞可以说有着向更高一级‘打小报告’的权利,所以即使县令比县丞官大一级,对县丞也会畏惧三分。
而那个县丞的小公子,就是如今坐在郑凡对面的那男子了,他名叫‘郭璞’。
郑凡当时自然是不知道县丞是一个什么级别的官员,但他很清楚,随便一个小官,捏死他这种穷苦老百姓,都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两样。
他本身就比郭璞大了一岁,心里年纪更是不知大出多少,很快的就和郭璞成了好玩伴。有了县丞公子伴读书童的这一身份,想看一些书,那简直不要太简单。
五年,他只用了五年,把当地的书籍,基本看了个遍,可以说这三年他除了看书,基本没做其他事情,这时的他,十岁。
这时的他,已经获得了可以考取秀才的资格,十岁参加秀才考试的人,在这小小的地英县,已经算是惊天的新闻了,郑凡自问不是什么天才,但以他两世为人的见识和学问,考取一个小小的秀才,应当是不在话下。
很多人对秀才的印象,一般都停留在四个字上——穷酸秀才。但是不然,一旦考中了秀才,有很多的好处。
秀才可以见官不跪,免除税赋,徭役,也就是说,如果现在国家动乱,需要征兵大战,秀才不在征兵范围之内。如果自己做个小买卖什么的,也可以不交税,这是非常不错的福利了。
考试那一天,郑凡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变达完了考卷,很自负的说,他认为自己必中前三名。但现实是,他落榜了。
他十分的不解,将自己的文章,写给私塾的先生看,先生看罢长叹:凡儿,你天性聪慧,很多话为师不需多说,你这篇文章,在我看来,别说是考个秀才,就算是进士的文章,也不过如此,但,为师不是考官!
郑凡笑了,他终于明白了,他挡了别人的路!
区区秀才便有诸多福利,更不要说举人,进士等等,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直到那一天,郑凡才清楚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意。
但是他不甘心,考试三年举行一次,他每逢三年必参加一次,但一直到如今一十八岁,却是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过。
在他十六岁再次落榜的时候,他灵机一动,拿着他的三次落榜文章,背着郭璞去找了他的父亲,县丞。
他想要讨一个公道,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在这个世界的底层摸爬滚打。
县丞在看到他的文章之后,啧啧称奇,感叹他小小的地英县竟然出了这样的奇才,可同时也遗憾的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考官都是公平公正的,既然年年落榜,自然是其他比你更有才学的人将你比下去了。
连续六年,郑凡的心也平静下来了,既然仕途不成,他变要学武!只可惜已经十六岁,筋骨基本长成,这时再练武,最多也就是强身健体的效果,想要十步杀一人?那是笑话了。
他屈服了,他像现实低头了,在他十岁的时候,县丞就想招揽郑凡做他的吏员,所谓吏员,就是没有品级的最低官员,相当于最基层的公务员。
饷银跟他在酒楼做厨子的父亲基本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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