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舞,却非平常的鸾歌凤舞,而是剑舞。
豪气干云争舞剑,疏狂潇洒欲作仙。
舞姿雄健,步点铿锵;气势钢猛,雷霆万钧,这岂不正是传说中公孙大娘的成名舞技《剑器舞》的路数。
棍影潇潇,棍声呼啸,远看风驰电掣大浪滔天;近看山雨欲来磨刀霍霍。
忽一剑上捣破天门,又一剑下搅碎四海,直看得众人惊心动魄。
猝然一招收剑,一棍从北辰映雪面门直戳裆下,停在当口,嘻笑一声:“小二看招。”
北辰映雪看得呆了,只道那棍子戳在裆下立时断子绝孙,这才反应过来。
舞,飘忽之间骤然停了,停在了他断子绝孙处。
“小二看招。”
少女再次比划着嘻笑。
恍然大悟,北辰映雪这下明白了她是谁,惊诧不已。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此女子竟然是自己儿时的又一玩伴——当铺掌柜的女儿“风铃铛”。
不精修仙,却喜歌舞,尤其钟爱传说中公孙大娘的独创剑技《剑器舞》。
时时以棍为剑,模仿钻研,最趣一招—“小二看招”,时常直指小伙伴们裆下,惹得人啼笑皆非。
风铃铛,无拘无束,落拓不羁,表面温柔女儿身,实则风风火火男儿性。
风铃铛,不姓北辰。
父系外乡人,姓风,故随父亲姓,姓风。
风铃铛,叮当作响。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却是婴儿百天“抓阄”时,一手抓住个铃铛不丢,故,风铃铛。
风铃铛,名如其人。走到哪里都叮当作响,风声中来,风声中去;来也风,去也风,人前疯,人后疯,人来疯。
人来疯?
对,就是人来疯。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小时候的嬉戏她居然还能不知羞涩地做得出来。
收了棍,她重新拿起那鞭子。
“噼啪”,鞭如玫瑰,玫瑰如她,九十九朵玫瑰,玫瑰九十九朵。
香,怎么个香?那是玫瑰香。
红,那是怎么个红?那是白里透红。
“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不能回来?”
“你变漂亮了。”
“怎么,不能漂亮?”
“你比以前还漂亮。”
“那是必须的。”
“你比以前还显摆。”
“那是必须的……显摆。”
啊,突然感觉上当,撒娇地噘起小嘴:“你也来挖苦我。”
说罢竟然一改先前的性情,呜呜地哭了。
这一哭,当时就令北辰映雪乱了手脚。
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禁不住叹息。
突然又破涕为笑,含泪说:“你好傻。”
“我傻吗?”
“你不傻,难道我瞎。”
“?”
“干嘛为你表姐出头,干嘛不在出头时想到我?”
啊……!
“啊什么?”
“啊我早该想到你,让你也来为我表姐出头。”
“你个傻*子,你是故意来气人的是不。”
气急败坏,蛾眉倒蹙。
猛地又拿起手中的鞭子狠心地打来,鞭在半途却在这中一转,“啪”的一声炸响,那个脆弱响,直惊得人心都颤了。
众人缩着脖子后撤,而她却咯咯咯的笑个灿烂。
“哈哈,一群胆小鬼。”
笑着笑着突然又板起了个脸脸,严肃地问,“你们说,我真的漂亮?”
众人胆怯,不能不说,异口同声:“漂亮。”
听到马屁,心中更爽,更洋洋得意地晃动起她那漂亮的小下巴,同时马尾一甩,划出一道弧线,亮丽的就像一面旗帜,迎风招展。
招展、招摇,那是她的个性;漂亮、自恋,那是她的天性,没人能拒绝她的漂亮,没人能拒绝她的美丽,何况她确实真的漂亮真他娘的有个性。
突然她对空轻轻一拍手,刹那间一只仙鹤从空中悠然而来,停在她的面前。
屈膝,迎着她骑上那仙鹤。
飘飘洒洒,飘飘欲仙,骄傲地冲北辰映雪道:“走吧,同我回家‘当’吧。”
“当?”
“是呀,当你那个破铜烂铁的什么镜。”
“破铜烂铁?”
“是呀,破镜子,不就是破铜烂铁?你以为它还是仙霞门的宝,只有你把个你那个负心的表姐当个宝。”
这哪和哪呀。
北辰映雪好不高兴:表姐给我的宝,岂能是破铜烂铁,你以为你谁呀?!
不就是从小嫉妒表姐吗,不就是受不了表姐和我好上了吗……
唉,这么多年了,还是个耿耿于怀的醋酝子。
其实他真想说,表姐漂亮,其实是内涵,她才不像你张狂炫耀、色厉内荏;而表姐,坚毅霸气,表里如一。
“还不上来,还愣在那儿干什么?”
“我不去,我不当。”
“谁让你当呢,你以为真当,吓你的。”
“那还去你家?我忙着。”
“不去?”
“不去。”
“不去那我可走了哟。”
说毕,仙鹤已驾着她飞窜到空中去,那速度,无可比拟,让人眼珠子惊掉了一地。
可惊讶的不止是速度,而是她的南辕北辙。
明明是往后,因为她家的当铺就在身后几丈之余,而她却驾着仙鹤背道而驰。
迎风招展,飘飘欲仙,居然绕着北辰堡上空低飞了一大圈。
天空中,留下她那鞭子挥舞的玫瑰花影,留下她那长长的马尾划过天空的亮丽弧线,留下她婀娜多姿的倩影。
——只为了表明一个,我风铃铛回来了,荣归故里。
显摆,可真能显摆呀。
明明才几丈远,却非要绕空一周,好像非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骑的是仙鹤,得道了,成仙了,风光而归,衣锦还乡。
显摆什么?
“不就是出去晃荡了几年吗,怎么了,就真成土豪了?”北辰映雪心里笑了。
而那众乡亲们却褒贬不一,有的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有的却一脸的不屑,讽刺道:“哪呀,估计那仙鹤一定不是她的,不然她要这么急于显摆吗。”
呵呵,还真有道理。
但是北辰映雪却知道,那是她的性格所然,她确实有点真本事,不然那玫瑰花怎么可能生长在一根银鞭之上,看来她在外面确实学到些手段,会一些仙法了。
会些仙法你也不能太显摆太招摇呀,人呀,还是低调点好。
但是她就是她,她就是那么个爱招摇,爱显摆的疯子。
疯子,疯子是什么?是蛰人的蜂子吗。
是的,她就是蛰人,还一蛰就是一个大包。
“呵呵,疯子,疯子。”人人都笑的前俯后仰。
从小他们都了解她,疯子,“人来疯”。
人来疯?
当然了,人越多她越疯。
正笑着,唰的一下,那仙鹤骤然落在了他们身边,得意忘形的她“唰”的一下从那仙鹤下来。
急风急火,“啪”,一不小心被那正昂起头的仙鹤拌了一下,当时就一个嘴偎地。
“哇,妈妈也,你个畜生,敢整我。”
她爬起来就大呼小叫,还叉着腰,登时人们更笑得前俯后仰,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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