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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过了三十岁,对新鲜事物接受得慢了,最明显的就是在酒吧里,很多新歌都没有听说过,别人唱着也不觉得好听。常常只能做一个看客,肖雁现在就是这样,傻傻地坐在暗黑的酒吧包厢里,听别人在唱听不懂歌词、欣赏不了曲调的新歌。
肖雁有些后悔来这里了,刚要找个借口溜掉,却听见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曲子,
“突然忘了挥别的手,
含着笑的两行泪,
象一个绝望的孩子,
独自站在悬崖边……”
这是一郑智化的老歌,肖雁记得歌名叫做“用我一辈子去忘记”:
“匆匆一生遗忘多少容颜,
唯一没忘你的脸,
飘过青春的梦呀,
惊醒在沉睡中,
我用一转身离开的你,
用我一辈子去忘记。”
是久违的歌还是刚刚喝过酒,将她的记忆从这黑暗的包厢里带回到遥远的青春。
一九九八年。
十年前,二十四岁的肖雁在北京一家公司任企划部文案,那年夏天,公司要在太原分公司增加几项投资,肖雁被抽调去任前期项目组的秘书。
肖雁到时已是傍晚,来接她的是分公司办公室主任小刘,以前去过北京,算是个相识吧,笑道:“辛苦了,肖大秘!”
太原的天空是和北京一样,大多数时候都是灰色的,分公司在城南,一路上细细的黑煤灰。小刘说这是因为这里有许多煤矿,太原,就这样用它的“滚滚黑尘”,接待了肖雁。
肖雁心里暗暗地叫苦,本来在京城作着好好的白领,非得跑到这个穷乡僻壤,当什么项目秘书,企划部长还说这是个好机会,有了这次磨练,将来展的空间会更大。
“死老杨,回头一定打电话好好骂他一通!”
项目组的成员还在等着她,小刘一一为她作的介绍:项目组长刘旭。
个子高高的刘旭主动向她伸出手来:“欢迎你小肖,你们杨部长我们是老朋友了,他极力推荐你,我们相信你一定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周洁,主要负责市场调查;一个和肖雁年龄相当,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儿,满面笑容:“欢迎你啊。”
项目总策划,盛小南;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个子很低,但面容很清爽;
“肖雁,我们四个人要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做完公司交给的许多市场预测、评估、还要随时向总公司报告,压力可想而知,所以希望你尽快全力投入工作。”
本来想先喘口气,吃点东西,好好睡上一觉,没想到这个盛小南直接给她了个下马威,肖雁犟劲来了,“没问题,盛总,我现在就可以开始。”
刘旭笑了,“那到不用,小肖,让周洁先陪你去办公室兼宿舍,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晚上我们碰个头,把下一步工作安排一下。”
分公司有食堂,晚餐是面条,服务员端了两碗面放在她们面前,接着端上一小壶醋,还往两个小盘里分别倒了一些。
肖雁最烦吃面,而且没见过直接喝醋的这阵势。
她只吃了一点,没动那醋,周洁笑道:“你尝尝,可香呢。”
肖雁笑笑摇头,“我最不爱吃醋。”
晚上的会议无非是进一步明确分工,肖雁主要负责总结材料,做出各种报表和文字说明,每天上报北京公司。当然这四个人只是主要负责人,下面具体工作人员还有很多。
第二天开始,忙碌的工作便开始了。
分公司只有一台宝贝电脑,肖雁必须先把各种数据归纳成报表,各种意见写成报告,在打字员小雅打好之后,再往总公司e-maIl,那时候信息不很达,网络连接又慢,肖雁和小雅每天都要工作到晚上**点钟。
两个女孩到也会苦中找乐,买一张时下最流行的朴树的光盘,放在电脑里,一边忙碌,一边听听朴树的《白桦林》,时不时小雅跟着哼两句,枯燥的工作似乎也变得轻松不少。
那天晚上她们正在听歌,盛小南推门而进,“小肖,今天的报告有两点改一下……”还没说完,听见电脑里放出的歌,他凉爽的脸(肖雁这样形容他面无表情的脸)透出寒意:“肖秘书,这是工作时间,电脑是用来工作的,不是用来娱乐的。”
肖雁辨白:“盛总,这并不影响工作。”
“那是你认为,可我,或者公司的其它同事不会这样认为,所以我建议你关了它。”
肖雁既恨又委屈,嘴唇都咬痛了。
就这样郁闷地过了半个月,其间接到老杨一个电话,问她工作得怎么样,肖雁只想骂他一通,然而这半个月让她变得似乎格外有涵养,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还好,工作得挺顺利的。”的确,虽然刘旭严厉,盛小南冷酷,但是这几个人配合起来,工作效率却格外高,也许正是因为他们好象都不食人间烟火,一心只扑工作上吧,肖雁在他们的影响下,也成了一个道地的工作狂了。
第一个阶段到了总结的时候了,这天,肖雁整理好的厚厚一迭材料、报表,通过了盛小南的审批,等到小雅打好了以后就可以传到总公司了,刘总说了,今天工作完成后,明天可以休息半天,逛一逛太原,来了半个多月,还有知道太原城里什么样子呢。
可就这关键时刻出了事。
小雅生病了,病得还不轻,着烧住进了医院。
总公司等着报表。
刘旭和盛小南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
那时候的电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玩得明白,打字也是个相当难的技术活呢。
肖雁说,我来。
凭着她的半吊子电脑知识,磕磕绊绊的五笔打字技术,小雅用两个小时的工作,肖雁干了个通宵。
肖雁又特地给老杨打了传呼,让他等着接收文件,第二天早上上班前,肖雁把所有的文件传到了总公司,之后便栽到床上,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将她唤醒,周洁说,肖雁,刘总和盛总在办公室等你。
不会吧,就这样还要挨训?
肖雁打点起精神,走进了项目领导办。
桌上摆着精致的小菜,米粥,油条,让肖雁更惊讶的是,她头一次看到盛小南在笑。
“快吃吧,小雁子,辛苦你了。”
肖雁眼圈红了,在外面闯荡久了,心变得有一点点硬,对先头盛小南的责难到能忍,对他的周到,反而让她泪水盈盈。
“小雁子,初战告捷。刚才总公司打来电话,对我们这段时间的工作给予肯定,”刘旭高兴地说,“刚才我和盛总也说了,你这段的表现一直很好,不仅仅是昨天晚上。我也把你的表现向总公司汇报,董事会会给你记功的。”
她看着盛小南的笑脸,突然含着泪又“扑哧”一下笑了,周洁很奇怪地问她,肖雁,你笑什么啊。
“我一直只从盛总的脸上见过秋天和冬天,今天我终于现,春天来了。”
满屋人都笑了,刘旭说,肖雁儿,你不了解他,其实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夏天”。
肖雁真的现了盛小南脸上的夏天,因为第一阶段任务完成的好,以后的工作变得轻松多了。他们有时间在一起聊天,一起吃饭,盛小南还给他们做红烧肉。从周洁那里,肖雁慢慢的知道了,盛小南其实已经四十岁了,云南人,离过婚,他其实是个很狂放不羁的人,字写得好,歌唱得好,只是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十分清楚,所以一开始对肖雁才会严厉得近乎苛刻。
有时候,他也会在他们面前表现出狂放不羁的一面,第二阶段顺利完成的那个晚上,几个人破例喝了一些酒,酒后的盛小南,给他们唱了一《春花秋月何时了》。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他唱得很投入,眼睛里溢满了柔情。
肖雁心莫名一动,脸暗暗红了,掩饰地说:“盛总,我觉得你真的有点象南唐后主呢。”
周洁也笑了:“是啊,盛总真有点帝王样子呢。”
盛小南清秀的脸变得狂傲:“哈,我才不当李煜,那个亡国的皇帝,我要当,就当开国皇帝!”
说完又看看她们俩,“到时候,你们两个一个东宫,一个西宫,好不好?”
周洁笑了,柔声道:“我可不敢奢求什么东宫西宫,在你身边做个宫女,每天可以见到你,就足够了。”
肖雁说,我也不要做什么东宫西宫,我宁愿做闲云野鹤,偶尔去和你聊聊,然后,你做你的皇帝,我有我的自由。
盛小南笑了,小雁子,皇帝都不行,那不知哪个男人能收住你的心呢。
肖雁脸又红了。
有一天晚上,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盛小南说:“肖雁,因为我怕我性格中的弱点会影响到我工作,所以我宁愿矫枉过正,用过分的严格要求来控制自己的不拘小节。”
盛小南还跟她说,一个人生命中应该有一个偶像,然后你的一举一动就和他学习,刻意模仿他,那么几年之后,你真的就会变成那样的一个人;
他继续说,年轻时应该给自己制定一个目标,然后向着那个目标去努力,但是时间不要放得过长,过长人会养成惰性,目标也就完不成了;
这时的盛小南,不再是一个严厉的领导,更像一个朋友,像一个哥哥。
一个多月之后,第三阶段任务也已完成。
那个午后,盛小南敲门进来的时候,肖雁在办公室写总结,周洁躺在她对面床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盛总来了。”周洁急急地坐起来,她穿着一条红裙子,裙带开了,她坐在那里,小脸红红的,怎么也系不上那带子。
“来来来,我来帮你。”盛小南笑笑,很自然地从后面为她系上带子。
肖雁不知为什么,心里酸酸的。
“告诉你们两一个好消息,明天刘总给放一天假!”
“太好了!”两个女孩一起喊道。
“你们准备去做什么?”盛小南笑问。
“我要去逛街了,”周洁迫不及待了,“肖雁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我已经好久没有买衣服了。”
肖雁没有女孩子的那种爱好,“不,我可不想逛街,我想睡觉。”
周洁既兴奋又有些失望地回家去了。
晚上,盛小南来找肖雁:“肖雁,明天不要睡觉,我们一起去晋祠好不好。”
晋祠在太原远郊,山环水绕,殿宇、亭台、楼阁、桥树互相映衬,文物荟萃,古木参天,风景十分优美。
走到荷花池边,荷花开得正好,他们不约而同地坐了下来,荷塘、沁水,绿荫,
“好安静啊。”肖雁叹道。
“是啊,好久了,没有这样清清静静地呆过了。”盛小南还是那样,一脸凝重。
肖雁笑道:“那你一个人来多好,我岂不打扰了你的清静?”
盛小南摇摇头:“雁子你错了,和你在一起,我才会有这样的心情。”
荷塘更静了,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结。
“你怎么不说话?”盛小南看看荷花,看看她;
肖雁突然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很奇怪。
“以后你不要当着我的面给周洁系裙带。”她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小女孩!”
她很执著地看着他。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我的家乡在大理,”盛子周围再种一些茶花,过那种很自在的农家生活。”
“我也去!”肖雁冲口而出。
他淡淡的笑了:“你还年轻,你是属于都市的。”
一阵沁凉的风刮过来,不知为什么,肖雁觉得有点冷。
从晋祠回来后,项目接近了尾声。
曾经是多么盼望早一天结束这里的工作,而如今的肖雁,却宁愿每一天都见不到日落。
离别的日子还是一天天的到来了,肖雁开始整理行装。
盛小南进来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珠链:“这是我那年在海南海边买的,我们大理人都信佛,这还是开过光的,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肖雁接过那串珍珠,静静地望着他,“只要你说,让我留下。”她心里在喊。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却又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只小猴子,笑着说:“看,这是我前一阵子坐飞机,飞机上送的纪念品,他们都说象我,我就一直留着呢,也送给你,想我的时候,看一看它。”
那个小猴子圆圆的眼睛,好顽皮的样子,肖雁接过小猴子,突然泪如雨下。
“别哭,小雁子,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儿。”
火车开了很久,肖雁都不知身居何处,她感觉,心被掏走了,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随着火车,一起颠簸,不起飘向那熟悉的远方。
酒吧的喧哗结束了她的回忆,盛小南后来也离开了太原,据说是回云南了,但不知是不是回到了大理,有没有种一院茶花?一切皆不得而知了。
十年了,她依然没能忘记他那清爽,冷俊的脸。
肖雁淡淡地一笑,破例点了歌,将那段关于青春的记忆唱进了朴树的歌里: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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