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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清喉咙,率先开口道:“借问兄台?此去是不是窎渊城?”
阮四郎停住脚步,死死地盯着我,和我身后的柳扇儿,柳扇儿闷着气儿趴在我的肩头,不用看她也知道,她一定正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也不敢把面部多暴露一点在阮四郎瞳孔收缩的冰冷的目光下。看小说我就去
“是这样的,兄台,我在路上捡到这位姑娘,她说遇上坏人,要我救救她,带她去窎渊城,可我们俩又都不识路,朝这个方向走没错吧”我这么说的时候,正用一只手暗暗掰松柳扇儿用力抱住我的钢爪,阮四郎的眼神不对,说明他很可能认出了柳扇儿,也对我起了疑。
阮四郎沉默半晌,然后抬起一只胳膊,像是要指路的样子,却在猛然间拉松了身上布搭子的扣袢,我早防备他有暗手,登时从马背上跃起,一个连环腿,毫不犹豫地直踢阮四郎的肩胸。
阮四郎的反应也是极快,电光火石间短兵相接,竟还来得及连接了我四踢,不过,紧随的一脚终于狠狠踢中了他的肩胛,而同时,我虚晃的那一脚,却被他击中脚心,两人各自听到闷闷的“砰”的一声,双双向后飞退出去。
甫一落地,我只觉得眼前一晃,骑来的那匹马受惊中尥起前蹄,高高嘶鸣一声,就载着柳扇儿从我和阮四郎之间狂奔而走,柳扇儿迟来的惊呼拖拽起一阵尘烟,消失在道路尽头。
好痛,我来不及担心柳扇儿,自己先倒抽了一口凉气,被阮四郎击中的脚,几乎不能沾地,阮四郎也好不到哪里去,飞出丈外,琴筝被摔在一边,马儿受惊一跑,空寂的大道上,只剩下两个咬牙切齿人的狠狠相对。看小说我就去
我比阮四郎稍微强一些的是,刚才被击退时,幻诋刀已被我抽握在手,而他的武器却离他至少五步远。我见他用眼角瞅了下自己的琴,越发警惕地关注着他的动作,准备随时出招,但阮四郎也并未敢轻举妄动。
他见识过幻诋刀的威力,就好像我对他的琴弦一样,心存禁忌,两个人相持着,冷冷地盯着对方,似乎都在等对方下一步举动,却谁也不愿贸然出击,最终,阮四郎率先开口道:“我就知道刺客是你,你怎么装扮也骗不过我这双眼睛,果然,被我试出来了。”
闻听此言,我差点栽倒,试我?他可真会说话啊,假如我在他的袭击下,无力还击的话,不被试出来也会被他的琴弦给送了命,还击了呢,他就说试出我来了,好吧好吧,这家伙在手脚上没占着便宜,就逞起嘴上功夫占便宜。
“那又怎样?”我故意咧了咧嘴,嘲讽道:“你的主子已经死了,官家正到处找你,要你帮着缉拿凶手,阮兄怎么偏偏就闹起失踪了,难道阮兄是怕身为扈从,有失责之罪?呵呵,阮兄这么大早赶路好辛苦,想到哪里去,莫非急着另投主子?”
“我呸!”阮四郎恼怒道:“想我四郎空学武功琴技十载,仍是落魄街头,无处安身,每日靠当街抚琴,乞得一点残羹冷饭,幸得曹公收留为府上琴师兼扈从,四郎本应知恩图报,以命相护,岂知曹公还是命丧你手,四郎无颜苟存,却又心有不甘,本欲流落他乡,偏恰巧碰上你,也好,今日你我就做个了断,要么就是你偿命曹公,要么就是我给曹公地府引路去!”
我愣住,没想到阮四郎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可怎么办,我本来就不想杀他,更何况如果不催动幻诋刀红珠灵力的话,我也根本别想取胜,可一旦催动幻诋刀那怪异的灵力,就会令我极为惶恐焦躁和不舒服,生死之决对我来说似乎从来都是下下策。
“我明白了,曹东邻一死,你觉得自己的存在亦没意义了对么,你不屑去做什么证,皆因为你心如死灰,可是,阮四郎,你仔细想过没有,曹东邻留你在府上,是他觉得你有用,琴师或扈从,你都是忠心耿耿的,而你,依然不过是以自己的琴技和武功换得温饱,说白了,这就是简单的雇佣关系,你付出劳动,他给你报酬,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如果阮四郎不那么迂腐,他应能听出我说的就是事实,而且,我也是出于尊重,才劳费许多口舌劝他,耽搁这半天,也不晓得柳扇儿有没有危险。
“胡说,全都是胡说!”我大失所望地看到阮四郎整个人变得分外激动,双手乱舞,脸红脖子粗地对我嘶吼着,“不是你说的那样,曹公对我有恩,有恩你懂不懂!”
气结,他还真迂得可以,忍了忍,我很不识相地继续劝道:“好吧,你说有恩就有恩吧,这个问题我们暂且先撇在一边,我倒要问问你,你跟曹东邻的时间大概不短吧,但是,恕我直言,他并非什么好鸟,这你恐怕要比我清楚得多,为他卖命,你真的那么心甘情愿吗?”
“住嘴,我不许你再说了,别再说了!”阮四郎抓狂地抱着头蹲了下去,痛苦地哑声怒喝,我把宝押在曹东邻和阮四郎不同的人品上,看起来,似乎有点希望了。
他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让我很是怀疑他的头是不是受过什么重创,不过我对他的戒心仍然不敢稍减,挨了两步,我问:“阮兄,你没事吧,算了,既然你不高兴听我一言,那你要怎么了断,我遂了阮兄的心意就是。”
有句成语叫什么来着,黔驴技穷,对,我现在差不多就是,面对可叹又可气,油盐不进的阮四郎,我故意说反话来激他,最糟糕的结果,大不了就是一拼嘛。
阮四郎闷了一阵,头痛像是有所缓解,他抬起眼皮道:“你走吧,快去追柳小姐,那马受惊会把柳小姐摔下来的。”
虽然我一直期待和他解开过节,但阮四郎突然这么一说,反倒让我呆了呆,我的激将法起作用了?难以置信,却又窃窃暗喜。
我盯着他,想再次确定不会是他在耍花招,“你让我走?你不和我决断了吗?”
“哼”,阮四郎恢复了镇定,冷冷道:“我与柳小姐虽称不上朋友,但也时常碰面,她在场上起舞,我在场下抚琴,无不心意两相通,醉迷彼此曲艺的妙绝,现在她有麻烦,四郎若不知轻重缓急,置她危险于不顾,岂非沦落到跟你一般冷血无情,罢了,四郎今日先记下这笔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自当小心则是。”
嘁,阮四郎,你属驴的嘛,这么倔?我暗暗骂道,明明有心揭过曹东邻这一茬,非要弯墙倒拐假托关心柳扇儿,顺便还损我一句“冷血无情”,弯管子,爷我懒得搭理你,先追惊马再说。
我在阮四郎面前狠狠跺了一脚示威,拔腿就往前路追去,不过我还没跑出五十米远,就停了下来,因为我听到了马蹄响。
“不用追了,你的柳小姐回来了”,我扮了个鬼脸,对阮四郎说。
“喂!我回来啦!我回来啦!”远远的,柳扇儿骑着马,刚从路的尽头露影儿,就急急地朝我们挥手高叫,生怕我们没看见她这个大人物荣耀归队。
柳扇儿一路冲过我,在我与阮四郎之间,很猛地来了个勒马急刹,见我们都充满惊奇以及敬佩地看着她,柳扇儿回头跟我来了句,“咦?你们怎么不打了?我还说回来救你呢!”
你?救我?“啊……啊嚏”我一个大喷嚏,跌坐当场,瞥见阮四郎又抱紧了他的脑袋,什么世道啊,这是,曾经吓得钻桌子的柳扇儿,才从红鸾教坊出来这么几天,就驯服了惊马,还说要救我?
“怎么嘛,你们到底打不打了?不打的话,谁送我回窎渊?我急着呢!”柳扇儿看看我,又看看阮四郎,不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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