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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挣扎回岸边,可把我给累了个够呛,我趴在石台的边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下半身子还掉在淤泥里,就是没力气爬上去,这会儿要是被长风府的人看见了,还不笑掉大牙,正在两难的境地,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从前面小径跑过去。
“哎!”我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大喊了一声,那个跑过去的人是方吉,被他一个人看见我的窘迫,总比在很多人面前现丑强得多,就看他听不听得见了,方吉跑的速度很快,我的喊声还没落,他就拐了个弯看不见了,不会这么倒霉吧,我一头磕上石沿,真的是要吐血了。
“阑公子?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一双大脚站在我跟前,我欣喜地抬起头,老天有眼呐,“方统领,快,先别说那么多,把我拉上去再说”
“啊!哎呀,你看,我真该死……”方吉慌忙躬下身子,套住我的两腋,把我给拖了上来,我翻了个身,坐起来,看见自己下半截都跟个泥鳅似的,这可怎么回去啊。
“哎呀,阑公子,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会掉到池塘里?”方吉看看莲池看看我,一副不解的样子。
“谁说我是掉到池塘里的?”我没好气地说:“我是自己跳下去的不行吗”
“这,这,阑公子,你也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其实,嗯,其实这种事情还是要两情相悦的好,勉强不来的,你说呢”
我白眼了他一刀,想什么呢都,就算本人要自寻短见,也不会跑到污泥塘子里来寻啊,“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我也没想不开啊,我是东西掉了下去捞的,喏,你看就是这个”
我晃了晃那一团污糟的湿泥给方吉看,他蹙着眉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是个啥。
“呵,没想不开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这样,阑公子你暂且忍耐一会儿,我去取两件干净的衣裤给你换上,行吗”,方吉很快放弃了对那团泥的研究,提到衣服问题。
“那还不快去”我正求之不得,先想法回杏香轩再说。
“好,我去去就来”,方吉转身就跑。
“哎!”我想起了忘叮嘱他的话,忙又大叫:“方统领,你悄悄的拿来衣裤就是,千万不要惊动他人了”
“这我知道,阑公子你就放宽心等着吧”方吉应道,一溜烟儿就跑没了影。
方吉一走,我赶紧在附近找了个大树下隐蔽点的地方,免得被其他人撞见,好在方吉很快就带着干净衣服回来了,换好衣裤,重新披上自己的外衫,虽然腿上还感觉泥乎乎的,可总算能大模大样走出去了。
“阑公子,兰园已经打扫干净,不如今天就搬进来算了,兰园的衣食一切尽备,我瞧你今天也是极累,在兰园住下泡个热水澡,好生歇一晚,就没事了,你和春公子若有什么贵重物品,如果放心在下,就让在下去替你们取来,如果不放心,也可明日再亲自去取呀”方吉在送我出门的时候,劝我就不要回杏香轩了。
我想了想,婉言回绝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今天的事,实在是我大哥醉酒失态,我也就不想那么仓促地搬进来,免得再给府上添麻烦”,方吉张了张嘴,刚想再说什么,我摆了摆手:“方统领就不要再劝了,我主意已定,如果我俩兄弟都赖到府上,我会于心难安的”
方吉叹口气,只好表示同意。来时的马车又载我回去,来时有说有笑的两个人,归时却只剩下形单影只的一个,心里百般滋味,随便哪般都不好受。
我在热水桶里泡了很长时间,有种彻底被世界遗弃的感觉,暮春一直未归,想来今天是回来不了了,我不想搬进长风府是因为,一个人睡在哪里还不都一样,何必要待在那令人极不舒服的地方,满眼满目都令人触想起,那两个让我很不爽的人。
洗完澡,换了件宽松的衣服,横躺在床,虽然人是很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索性坐起身,靠在墙上发呆。
忽然,眼前一花,屋子中央就那么凭空多了个人,梦游吗?我使劲揉揉眼睛,定睛再看,是有个人,一个男人,青布袍、玄紫剑,一张冷白的脸堪比冰雪。
“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淡淡说道:“可惜,你来晚了一步,错过了最精彩的剧幕”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我,眼里说不出的复杂表情,“这就是你相信的爱情吗,穆羽楠,你还能相信多久,还能坚持多久?”
其实我这个时候该落的泪已经落完了,该想的,也都统统想过了好几遍,所以基本已恢复到平静心态,我毫不示弱地同样看着他:“你想说什么呢,葛霖仙,相信和坚持不都是个人的事吗,谁说一定得有回应才能相信和坚持呢”
葛霖仙微微点头:“看来,我轻看你了,穆羽楠,不管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面对这种状况还能煮熟的鸭子嘴硬的,怕也只有你这倔丫头”
“你太夸奖我了”我依旧平心静气地说:“其实,这都是跟您这位大师学的”
“跟我?”葛霖仙吃了一惊,不相信地瞪着眼。
我凝视了他片刻,坐下床来,穿了鞋子,走近他,本来想感谢他的话,却因他那冰冷的脸而说不出口,长风猎命告诉我的都是真的吗,他为什么要为自己手上的一缕幽魂费这么大心?
“怎么不说了”葛霖仙见我只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更觉得奇怪。
我长叹一声:“葛霖仙,你说我回来能解开前世的孽缘,到底掐算的准不准啊,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解啊”
“嘁,连掐算也算不准了,我还学什么茅山术,不过到底怎样去做,我也说不好,假若你凡事都能象此刻般冷静对待,不那么冲动,我想事情应该会有转机的”
“这不等于没说嘛”,我不满道。葛霖仙一脸无奈加无辜,“那你要我说什么,我只能掐算,又看不到所有事情发生经过的,再说了,我们现在是在已过去的时空里,只能顺应事件的发生发展,以自己的心来扭转某些事态,却是不能强行改变任何一重大事件的”
“我知道,历史改变了,时空就混乱了,那我们所在的后世也会发生巨变”我心想,这么基本的常识就不用跟我说了吧,何况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毫无作为呢。
“知道就好,走,今晚你反正也睡不着,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吧”葛霖仙说。
“现在?去哪里?都这么晚了”我看了看外边,犹豫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很快的,不会耽搁太久”葛霖仙将我拉到他身边,解释说:“我现在功力大不如以前,你要站得那么远,我就没法带你一起走了”
我赶紧拉住他的道袍,跟他贴近站在一起,他一手揽了我的肩,一手在我们面前画了道符,然后喝声:“走!”我眼前一晃,一道疾风扑面,本能地就闭上了眼,耳边却听得葛霖仙说:“到啦,睁开眼吧”
我睁开眼,顿时呆住,深蓝的夜空中,一轮圆月离自己是那么近,几乎举手可摘,周围是如此的静谧与空旷,仿佛四野之下,天地之间,只剩我和葛霖仙两个人,连呼吸声都会深怕惊扰了这隔世仙界里的清梦。
“这是哪里”我失神地喃喃道,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这月色溶化,恨不得就此溶化下去。
“不老之颠”葛霖仙低低说道,他的声音似乎也因月色而变得轻柔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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