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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少爷到了。”
一声兴奋的呼唤声传来,打破了沉寂已久的车厢。
巴士上的乘客陆陆续续地下车,瞬间行李架上就已是空荡荡的。
溪慢慢腾腾地走下车,长时间地呆在一个空间让她的神情有点憔悴,双眼没有闪亮的光点。
一下车,她立刻呆住了,眼底失去的光芒一点点的唤回来。
清新的空气,
自由的风柔柔地吹着,拂在身上没有一丝凉意,反倒很舒服。
她吸了几口气,震憾的看着不远处。
一幅如诗的画卷从眼前向远方绵延的舒展开去。
层峦叠嶂的青山,郁郁葱葱的。
稻田边排水沟的水车被风吹着,自动悠闲的转动。
田间大片不知名的花朵尽情地绽放,犹如一片黄色的海洋。
一浪一浪的摇曳,如同轻轻涌动的波涛。
“好美!”溪情不自禁地赞叹,眼眸中清晰地映着远方的景物,她反头问安晨:“哥哥,我们没来错吧?”
“嗯。”安晨轻轻地点头,深邃的瞳仁如缀满星星的夜幕,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心底那眼前一亮的感觉。
“小姐,前面那家就是了。”
张婶看着他们震惊的样子,心里更加的自豪,笑咪咪地在前面带路。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们又看到了像书中那些闲云野鹤生活着的小村庄。
一排排的木制小楼房很有整体美的矗立在山脚下,村子中央是个像祠堂的朱漆大房子。
家家户户的屋前屋后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
花灵村是远处闻名的长寿村,村民家里只有简单的现代化家具,世代在这片土地上耕耘,辛勤地劳作,民风淳仆得犹如桃花源记里描写的场景。
溪在心里羡慕不已,这种没有勾心斗角的生活,也是另一种人生活法,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
晚上,张家人齐聚一堂,围着一家大圆木桌,用家乡话谈论着什么。溪和安晨坐在他们的外围,叽哩呱啦的话语让他们听不懂,坐在椅子上只有干瞪眼的份。
朦胧的灯光下,让人心生倦意。
溪无聊地等待着主人们早点开完会,捂着嘴小声的打着哈欠,不知他们愁眉不展地要议论到哪个时候啊。
“困了?”安晨偏过头,看了看快睁不开眼睛的她。
“嗯。”溪困难的点点头,不禁又打了个哈欠。
忽然,周围安静下来了。
溪心思敏捷地凑到张婶身边,小声的问:“张婶,他们在讨论什么?与后天的结婚有关吗?”
“小姐,你困了就先去睡吧,他们是在愁后天结婚没有戒指的事。”张婶随意地提了一句,站起身,准备带她去睡房。
溪困惑的眨眨眼睛,结婚不是该先买好戒指吗?而且就算没有也没关系啊!
“哎,都怪我来时太兴奋,忘了把帮他们买的结婚戒指带在身上,现在戒指还锁在我床头柜里呢。”张婶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耐心的解释,眼底带着自责。
“张婶,这种小事你们为什么要讨论半天?结婚不是只要两个人彼此相爱就可以了,一个戒指难不成还会让人反悔不成?”。溪不以为然的说,云淡风轻的笑。
“小姐,你不知道。”张婶更加的心急,看了眼自己的亲戚们,她轻叹道:“我侄子要娶的那个女孩在这里可算是百里挑一的,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温驯,但唯独在结婚这件事上,她事先就声明一定要像电视里那样让新郎为她戴上结婚戒指,否则决不嫁。可如今……”她的声音低下来,满脸的愧色。
“好了,张婶,你也别担心了,我保证变出两个戒指给你。”溪咪咪的笑着,劝慰了一句,勾起她的胳膊往里屋走去。
“你怎么会有?”张婶边带着她往卧室的方向走去,边疑惑的瞅着她。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溪莫测高深的笑,回过头向安晨招了招手。
“溪,你又乱答应了别人什么?要是到时候做不到怎么办?”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一帮主人们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几步跨到她们身边。
溪掂起脚尖,附到他耳边轻声细语:“我想要送戒指给那对新娘新郎啊!不过说实在的,我身上除了脖子上的项链再无其他金银财宝……”
“那你还……”安晨错愕的睁大眼睛,满眼迷惘的神色。
“到时你就知道了。”她依旧装神秘,慧黠的大眼睛中有着灵动的笑意。
说着,她人已随着张婶溜进卧室,还等不急他追问,房门就被轻轻的带上了。
微亮的灯光下,安晨眼晴里的湖泊上有星星一样的光芒在闪烁。
她说到就能做到。
一直以来他不就是这么认为的吗?
****
夜深人静。
黑蓝色的夜光透过窗户的玻璃投射进来。
暗红色的床上,白色的身影倚靠着床头,不知是无心睡眠还是根本不适应陌生的环境。
一盏造型很美观的吊灯随着夜风轻轻的飘动。
雕有花纹的木质灯罩的四个角系着红色的吊穗。
他一直静静的望着头顶那盏暗红色的吊灯,仿佛回到了很久远的年代。
直到有人打破室内的沉寂,他才从奇异的感觉中抽回思绪。
一声轻轻的叩门声后,一抹鬼鬼祟祟的黑影轻轻地飘进来。
“谁?”安晨沉声问,人已经坐了起来。
“反正不是倩女幽魂。”她似是而非的答,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后,轻声栓上门。
“这么晚了不睡,你来干什么?”听出了来者何人,他放松了心情,闲闲地说。
溪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纵身往床上摔去。
“来看着哥哥啊!万一神仙姐姐半夜来把你偷走了,明天谁陪我玩?”她舒舒服服地躺在被子上面,伸展开四肢,用很认真的口气说出一个正当的理由。
“你不是希望我让她成为你的大嫂吗?担心什么,那样的话不是更好?”她的正儿八经,他只能用冷嘲热讽才能制伏。
“那怎么行呢?”溪坚决反对,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发现哥哥越来越好了,要是她现在就把你抢走了,你就不会再疼我了,这比损失几千万财产还亏,亏本的买卖我从不做,还是等我厌烦了哥哥再说。”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厌烦我?”安晨佯装不经意的问,眼底有丝孩子气的期待,期待着她说永远也不会。
“不知道。”她狡猾的说,抛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等我察觉到哥哥讨厌我的时候,我就会先讨厌你,那样我就不会吃亏,因为是我先抛弃你的啊!直到我们分开的那天,我一定趾高气扬的站在你们身边大声地说‘神气什么?是我不要你,不是你不要我,胜者为王啊!我才是真正的女王。’”
安晨心中一痛。
她是如此不安,连失去时都宁愿自己先放弃,而不是等到别人对她说不。
“我不会让你有说那些话的一天,你真要想说的话还是对着镜子一个人说吧。”他抓过她放在被子上的手,紧握在掌心,眼底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溪惊住,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仿佛在恐惧什么,不肯让她在以后的岁月中离开。
“哥哥,会有那么一天,但那并不意味着再次分离。”她忍受着挤压的手指传来的疼痛,轻声说:“在你们生了小宝宝后,我就会说了,谁要再一个人当电灯泡?有了侄子我才不要你,他长得一定会比你更惹人爱。”
“……”安晨的手指顿时僵住!
这是不是代表她承诺了会一辈子不离不弃,她想要看着他幸福……可是他的人生只为看着她幸福啊!
“如果。。没有大嫂、更没有侄子,溪也会在某一天说出那句话,是吗?”他凝视着她,声音里有压抑的黯然。
“……怎么会没有大嫂呢?”溪轻声奇怪的说,睫毛颤了颤,更加的乌黑,她忽而嘟起嘴不满的抗议:“张婶好偏心哦!为什么哥哥就可以一个人睡一间房,而且是别人的新房,我就要跟她睡一间?”
怎么会没有大嫂呢?
安晨心中慢慢重复着这句话,苦涩的滋味仿佛又回到了很久的以前,如果她明白了他们存在的意义,她是会心生怜惜,还是气愤难当?
“这就是你今晚跑到我房里的原因?”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想再过多的追问她在那个问题上真心的答案。
“是啊!”溪的头在被子上动了动,理所当然的说:“我在那边数了一千多只羊了都没睡着,反倒越数越精神,而且招来好多的蚊子……”
“于是乎,你就想把蚊子带过来,好让我也陪你一起睡不着?”安晨意会过来,点明她内心‘狠毒’的想法。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诬蔑单纯可爱的妹妹?太没天理了。”溪义愤填膺地反驳,气得一骨碌坐起来,委屈的埋怨他。
“弄份鉴定报告来证明你所谓的单纯心思,好让我自责,再向你忏悔自己的过错。”他一点不上当,冷冰冰的说着风凉话。
“哇呜……这次人家真的没有起歪心,只是觉得有哥哥在身边会睡得很香。刚搬到家里时,因为恋床,我一个月没有睡着,都没有去打扰你,因为怕你也跟着睡不好。我的适应性又那么差,一定会影响到你的睡眠。”她嘤嘤嗡嗡地哭了起来,说着不久前的惨痛经历。
她的话让他短暂的欣喜过后却是一阵心慌,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劝慰。
“可是现在,我们只要在这呆两个晚上,我以为来麻烦哥哥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你却那么讨厌……”她抹了一把眼泪,跳下床铺,准备回到原来睡的房间。
在她的哭泣声中,他的思绪变成一片混乱。
然而,她并没有能够伤心地离开。
“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以为那样反顺着你的开玩笑似的话说下去会让你开心。”安晨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又酸又涩的温热在他的心底缓缓流淌。
“那你不会嫌我给你招来了蚊子?”溪又啜泣了几声,委屈的低声问。
“不会。”他不假思索的说。
“你当然不会,点着的檀香会把它们驱赶走的。”她不愿轻易妥协,垂着头闷闷的责难。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他低声下气,放下了高傲的姿态。
“嗯?”她相当苦恼的歪着头,瞅着吊灯,眼珠里闪动着阴险的亮光,故意刁难地说:“很简单啊!今晚你睡床,我打地铺,但是你不能让我被蚊子叮到,而且要是你万一被蚊子叮到了话,张婶问起的时候你不能说是我害的。”
“就这么简单?”安晨不敢置信的问。她会这么好心放过他?
溪没再搭理他,抱起刚才带进来的被子铺到木地板上,飞快的躺了下去,被子一拉,连根头发都不见了。
望着被子里弯弯曲曲的身形,他直觉上当受骗。
她一早就打好了主意,还不忘让他心生愧疚,好冠冕堂皇地留下来。
所谓的简单,也不简单。
她的确招蚊子。
房间里有了她的气息,
秋天的蚊子在耳边转来转去,嗡声嗡气地直叫唤。
劳累了一晚上,他得出一个结论:
因为蚊子笨,所以只看得到同类。而他不巧被它的同类拉进了它们那一国,只得和她成为一对难兄难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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