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萧缕羽轻叹着合上笔记本,走回到自已座位旁,手扶椅背挺身而立,双眼却望向窗外。
会议室中重又陷入一片死寂中。
所有人都明白萧缕羽讲述出的这番话的意义。在现在的情境之下,如果这些话真的都是雷停曾经说过的,那么雷停从心理层面与凶手的距离就变得愈加接近。这种接近令所有人的心里都感到很不舒服。
而除了陆副市长,所有熟悉雷停的人,看到他现在这样怅然若失的落寞神情,心中多多少少都生出几分黯然。
良久。
雷停缓缓抬起头,自嘲意味十足地笑了笑,对萧缕羽说道:“这话也是我说的,就在前几天,我在罗战的酒吧里说过这样的一番话。”
萧缕羽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手掩嘴唇低声轻咳了两下:“就象你自已说的那样‘因为你自已也是人,你自已也有问题,但你必须要忽略这一切,强迫自已忽略这一切,还要遮盖好自已的问题,给别人一个强悍的身影。’这种遮盖只能挡得了一时,而因为你自身过于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使你不可避免地在现实环境里受到的冷遇,这种冷遇造成的强大心理落差刺激了你不容触碰的尊严。于是,在不知不觉间,你试图寻找一种方式释放自已,用行动展现你的价值观,教育那些给予你挫折感的人以及这个社会,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生活,什么是生命真正的意义!”
沉默了许久的杜长东胀红了一张脸,抬头抗声说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压力过重的警察在夜深人静时向朋友倾诉的牢骚话而已,如果单凭这一点就下定论,我觉得难以让人信服。谁没发过牢骚?如果发发牢骚就要被扣上杀人凶手的帽子,那我肯定也得算是一个了!”
萧缕羽摇头,目光从低头无语的雷停身上转到一脸愤然的杜长东面上:“好吧,既然杜局提出异议,那就让我们回头看一下。在这连环发生的三个案子里,凶手留下的种种迹象告诉了我们什么呢?——凶手对警方有强烈的挑衅情绪,对社会伦理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热情和偏见,对警方的刑侦步骤非常熟悉,具有极高的反侦察意识和能力,对于五金工具的加工制作很熟悉并且动手能力极强,抽国产雪茄烟,对英文和密码有着颇深的造诣,手中有枪械,还有一间不小于三十米的单独住房。”
杜长东嗔目反问:“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萧缕羽无声地转头看了看雷停,目光转向窗外,淡淡地说道:“经过技术科仪器鉴定,雷队长的配枪手柄底形与刘进海后脑处呈长方形的钝器淤痕相似度接近8%。在枪械管制异常严格的国内,能够接触到五四手枪的除了军警,平常人恐怕连见到实物的机会都不会有吧?!”
杜长东倒吸了一口气,仍强声说道:“再稀少,在暗地里流动的枪械也是有的啊!五四枪又是各种自制、仿冒枪的热门。”
“除了这一点,其他的特征都和雷队长极其相近。多年来,雷队长一直自已动手制作硬币,家里还摆着一些堪称专业级的五金工具;完全独立、私密的生活空间,还有什么比躲在警察宿舍里制造杀人工具更能掩人耳目的呢?!抽国产雪茄,对密码有认识,对警方刑侦流程的熟悉那就更不必说了吧?”边说着,萧缕羽又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条铁丝和一个尖嘴钳:“在雷队长住处找到的铁丝,经技术鉴别后,其物质构成与捆绑刘进海父子的铁丝完全一致。而这尖嘴钳上也同时沾有铁丝残屑。”
杜长东冷笑:“就因为这些条件和雷停太过接近,这才是真正的问题。试问,如此思维缜密的凶手为什么会想不到他遗留的线索会让警方推断出这些结论?而这些结论,大部分都是雷停经过推断后得出的。请问,谁会把凶嫌的帽子如此严丝合缝、对号入座地扯到自已的头上?!”
萧缕羽点头:“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他留下这些线索,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和杜局一个想法!”不等杜长东开口,伸手到档案袋里摸索着拿出一个透明的物证袋,举到空中向桌旁众人展示:“这是五棵松凶案生还者王安胃里找到的,请大家仔细看清。”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那透明的塑料袋,只见袋子底部静静地躺着一枚缺掉一角的色泽灰黑的一元硬币。
“王安被发现时口腔里被凶手灌入大量的开水,致使口腔内壁和食道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灼伤,凶手为什么会这么做?卢亚洁右手尾指指甲有断裂的痕迹,王安手心中有数条抓痕,这些为什么雷队长没有发现?!”萧缕羽看了看雷停,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从这个硬币可以得到如下推断:卢亚洁在与凶手的撕扯下看到这个硬币从凶手身上掉出,于是奋不顾身地将其抓到手中,因为用力过猛,致使指甲抵触地面而断裂;在凶手刚刚有所查觉的时候,卢亚洁因为被凶手死死控制住,只好将硬币塞到了身边的丈夫王安手里,她断裂的指甲在那一瞬间划伤了王安的掌心;王安虽然看不见,却听到了事态的发展,拿到硬币后立即塞进嘴里吞咽了下去;恼羞成怒却束手无策的凶手把两人捆好后,为了泄愤才将开水灌进王安的嘴里。”
将装有硬币的塑料袋放到桌面上,缓缓推到祝建设面前,萧缕羽又伸手到自已口袋里取出一枚略厚的硬币,放到塑料袋的旁边:“这是从雷队长住处拿来的一枚经过加工的硬币。经过技术分析,缺角的硬币上有明显的铆压痕迹,那些痕迹的大小、位置与这枚经过加工的硬币一模一样。”
祝建设从口袋里取出花镜,仔细地察看着两枚硬币。几分钟后,祝建设摘下花镜,将塑料袋和硬币推到杜长东面前,看着雷停叹了一口气:“雷停,你还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雷停缓慢地抬起头,看着祝建设,苦笑道:“证据确凿,我还能说什么?!”
祝建设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想到。”低头略做沉吟,手扶桌面站起身来,向旁边陆戏等人望去,语声低沉地说道:“陆副市长和祝书记有什么意见?”
陆劲和祝新平先后缓缓摇头,陆劲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事情都摆在这儿了,祝副厅长就代表省厅出处理决定吧。”
祝建设点点头,说道:“鉴于现有证据及疑点都指向雷停,而雷停又提不出其他有利的无罪证据。我宣布,即时起解除雷停所有职务,暂押到市局看守所。待所有证据整理、细化后移交检察机关审查后,办理逮捕手续,继而提请公诉。”
祝建设的话还没有说完,落地长窗悄然打开,数个身着黑色特勤服的持枪特警鱼贯而入,分立不同方位将雷停围在中间。
雷停默然站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看着萧缕羽笑道:“萧中校的讯问技巧有了相当可喜的提高,了不起。”
雷停的话音刚落,一名特警蓦地从旁边闪身上前,“喀喀”两声轻响,一副闪着冷光的精钢手铐将雷停的手腕牢牢地铐紧。
“谢谢。”萧缕羽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挟起桌上的档案袋和笔记本,径直走出门去。
“唉。”杜长东一声长叹,身子颓然倚靠到椅背上。========== + f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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