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李一官此话可谓是石破天惊。即便在李家，李一官曾在水师逗留一事，也是十分秘密的，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刘香虽然跟了李一官许久，也是不知此事的。至于李魁奇与杨六，就更摸不到头脑了。
“李国助？”
刘香等人将这个名字念了几回，不知在想些什么。李一官则主动解释道：“前岁，我与阿忠他们，从红毛船上逃出来，本来就想回去的。却不巧赶上王爷帐下哨官蔡应世抓丁，呵呵，竟阴差阳错入了水师。后来，张嘉策与红毛在中左一战，我侥幸同刘英一道烧了红毛一船，略有小功，便被刘英拉去中左当差。去岁张嘉策下狱，我才回来的。”
李一官向王梦熊道：“若说起来，李某与王爷还是有缘的。那回，王爷来澎湖，李某便在袁爷的船上效力。此事还要说于王爷知晓，那次岸上起火，哈哈！不巧，也是李某做的。还要王爷原谅则个！却非李某有心坏王爷的大事，只是见了红毛一时气不过罢了。结果惹出乱子，反叫王爷为难了。赎罪！赎罪！”
王梦熊，袁进，王善，还有李魁奇，杨六，刘香，他们哪里知道李一官这两年的经历竟如此传奇。李一官胆大妄为，令李魁奇等人讶异，至于王梦熊等人，却在考虑另外的事情。
“哈哈哈哈！”王梦熊也是纵声大笑，“有缘，果然有缘！哈哈哈哈！早知李少东便在军中，刘英来要人，王某可是说什么也不放了。哈哈！”
“请！”
“请！”
众人落座，李一官与李魁奇等一众海盗头子一边，王梦熊，袁进，王善一边，泾渭分明。此番会面，李一官甚为期待，奈何真正坐下来，却反倒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至于王梦熊等人，也在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竟然冷场。两边都是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开口。最后，还是李一官挺身而出，打破了沉寂。
这番会面在李一官船上，李一官是主。且这番几家联手，也是李一官倡议的。于是，李一官清了清嗓子，向众人一一拱手，道：“王将军，袁将军，王先生！李兄，杨兄，刘兄！且容李某说一句话！”
“请！”
李一官道：“在座的，皆非无智之辈。我意，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莫要尽说些无关痛痒的。咱们直来直去，谈得妥谈，谈不妥散。诸位以为如何？”
“理当如此！”
“好！”李一官得了众人的回应，便向王梦熊道：“王将军，咱们熟归熟，不过，今天你是官，我是匪。呵呵，几位当家的推我出来，不论难听的好听，有些话我也只能说了。若有得罪之处，王将军海涵。若是王将军以为不妥，尽可回去复命，咱们决不为难！如何！”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王将军要回去，且管走。咱们兄弟绝不为难！啊！”
李一官说罢，杨六便跳出来吆喝一句。王梦熊面色微红，却仍是点头，道：“理当如此！”
“好！”
此时的李一官，却非在水师的时候，夹着尾巴做人了。如今，他是李家的继任家主，这说起话来，自然别有一番气派。他先打量了王梦熊身侧的袁进，便道：“如此，有几句话，还要王将军知道！
若是换一个人来，只怕还上不了李某的船。其实……你们次来为了什么，咱们大家心里清楚。实话说，朝廷……咱们兄弟信不过！我等众兄弟坐在这里，只因王将军你是条汉子。袁八到了你的手下，你没有食言。所以，我们兄弟这才坐下来，听听王将军说些什么。俞咨皋有何说法且管直说，我方才也说了，谈得妥谈，谈不妥散，咱们也不用耽误工夫！请吧！”
李一官这一番言语，便定下了调子。王梦熊同袁进与王善对了个眼神，便道：“好。李少东果然爽快，那王某人也有话直说了。此番红毛犯境，闽海沸腾。今，王师东渡，红毛反手可平。而众位头领，却……俞大帅令我来问问众头领，如何尔等方可以不助红毛！”
“王将军！我方才说了，咱们直来直去。呵呵，可是你这些话，我却听不出你的诚意……李一官看向李魁奇等人，道，“既然如此，不如让王将军先回去，有了诚意再来。诸位以为如何？”
“罢了罢了！”杨六当下鼓噪起来，道，“一官！我早说朝廷的狗官，不见也罢，你偏要见看看，害得咱们往返一趟！散了散了！”
杨六说着便站起了身，打算退席。他这么一闹，李魁奇与刘香也纷纷起身，最后连李一官也站起了身来，向王梦熊道：“王将军，非是李某人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你且回去，俞咨皋何时有了诚意，何时再派人来。倘若仍拿我们当呆子戏耍，不来也罢！请！”
当初，李一官手下的薛伯泉去拜访俞咨皋，俞咨皋不留情面地逐客了事，却不料，风水轮流转，今天报应在了王梦熊的身上。王梦熊方才见了李一官，本以为事情会容易一些，哪知这厮如此难缠，就此下令逐客了。但王梦熊不想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斥责道：“尔等也是天朝子民！红毛犯境，败坏海疆，戗戮同胞，尔等如何与红毛勾当一处？尔等这般为虎作伥，便不知羞愧么！”
“哈哈！”李一官朗声答道，“王将军，咱们有言在先，你何苦说这些来？哼，如今知道我等亦是天朝子民了！王将军你看看清楚，我等究竟是谁！俞咨皋斥我等为倭寇之时，可曾念着我们亦为华夏龙种？万历三十一年①，佛郎机杀戮吕宋唐人二万有余，朝廷如何不知我辈亦为天朝子民？
哼！俞咨皋打澎湖，用得到二百条大船么？嘿嘿，他打得什么心思，当我们瞧不出来！你当我们都是呆子！瞎子！王梦熊！”李一官指着王梦熊的鼻子，喝道，“我告诉你，我们兄弟不曾用朝廷一粒粮，一尺布。你休拿甚么大义来说！哼！你回去告诉俞咨皋那老匹夫，他想要我们的命，老子先要了他的命！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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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明万历三十一年，既基督一六○三年。当年，西班牙马尼拉当局对当地汉人突然发难，屠杀汉人二万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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