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白沙有俞咨高的大军,风柜子尾则是红毛的天下,于是,李一官与刘香的船队,便在澎湖东南角的龙门一代抛锚。
如今的澎湖,绝非仅是朝廷和红毛两家争执。澎湖乃东洋要冲,于南北两洋海路牵连甚大。不论是红毛占去,还是朝廷得势,受此牵连的,也绝非李一官一家。正因于此,李魁奇、刘香、杨六等等人,纷纷牵扯进来,之前出现在俞咨皋面前的,便是李魁奇与杨六等人的队伍。
相比于红毛,朝廷此时的动向,更为引人注目。即便李一官始终将红毛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却也对俞咨皋的忧虑远甚于红毛。在李一官看来,红毛如今已是垂死挣扎了,俞咨皋虽然不能迅速拿下风柜子,但是只要双方僵持一段时间,定是红毛最先坚持不住。红毛虽有一十一条战船,但是他们一旦从澎湖撤离,没了铳台保护,这般残兵败将,又能有何作为?若红毛兵败转往大员,李一官有把握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奈何俞咨皋这个老匹夫,却在镇海筑起了城!李一官不愿意红毛在东洋立足,更不愿朝廷在澎湖的力量强大起来。俞咨皋现在镇海筑城,这是临时驻扎,由或者永久留驻,实在难说。就李一官估计,按着俞咨皋一贯的作派,在红毛之后,他十有**要在澎湖留兵常驻的。
此一节不会只有李一官看到,便是他身边的刘香,显然也意识到了,至于李魁奇之流,李一官揣测应该也在忧虑此事。朝廷光复澎湖,已经不能逆转,摆在李一官等人面前的难题,便是之后的出路。
来到澎湖之前,李一官已经有所计较,打算同李魁奇等人有所沟通。尽管李一官不喜李魁奇这般专做无本生意的,奈何俞咨皋当前,他也不得不与此班人有所妥协。方才,他在望斗上看到,海上有几条小船向这边开来,李一官估计,那应该是李魁奇等人的船到了。
果然,回到甲板上等了片刻,李一官便等到了几名客人。
“钟兄!”
“杨兄!”
“李兄!”
“刘兄!”
最先上来的是钟斌,此人有勇有谋,乃是李魁奇队伍里的二头目。接着上来的,却是杨六。杨六与杨七兄弟二人,也是时下海上的豪杰,杨六为长,做了头把交椅,杨七便坐了二当家。李魁奇与杨六两支队伍,都是海上有数的人家,李一官在海上跑了十余年,相互之间有些交道,却都是认识的。上了船,李一官,刘香,钟斌,杨六四人互相拱手,客套问好。
李一官接上来钟斌与杨六这两个熟人,却又见一个青年,带了两个随从上了船来。这却是张生面孔,李一官不认得他,但因是主人,李一官便上前招呼道:“俺乃李一官,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李少东,久仰,久仰!不才何斌,冒昧来访,失礼了。”
这自称何斌的,一瞧便是个读书人模样,开口来,也是文绉绉的,与钟斌和杨六这般莽夫全不相同。李一官在心中搜罗一圈,也想不起这么一个人物。李一官正自疑惑此人的来历,便听杨六道:“一官,这是郑飞虹的人。”
“噢!”李一官见杨六出来介绍,出于礼貌,便应了一声。旋即他却反应过来,怎么是郑飞虹的人?李一官回头看向身侧的李忠,见他也是全然不知,李一官心下更是起疑。
尽管知道李一官夜访郑飞虹一事,所知者稀罕,但是郑飞虹与李一官间的纠葛,却并非秘闻。显然,钟斌与杨六大概是知道此中情状的,这个自称何斌的,似乎也是明了。钟斌和杨六都是外人,此时不好说话,那何斌却是落落大方,说道:“李少东,郑兄如今投在颜振泉颜兄麾下效力,时下正在澎湖。不才奉郑兄之命而来,叨扰了!”
郑飞虹一事,李一官甚为介怀,如今却不曾想,这厮去投了颜振泉的手下。李一官心中想曰,颜振泉这番回转平户,便叫李家十分警惕,如今他来插脚澎湖,又收留了郑飞虹,此中定有缘由。片刻之间,李一官的心思便转了几回,奈何此时并非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也只能暂且将此压下。李一官微微皱着眉头,向何斌拱拱手,客套道:“来者是客,请!”
李一官将众人带入会客舱落座,互相分说了一些事情,于是李一官便大致明白了澎湖的局面。
面对时下的局面,众人都是忧心忡忡。在座之人,除去李一官外,刘香与杨六都是大当家,钟斌是二当家,何斌却只是颜振泉麾下郑飞虹的使者,地位最为低下。大家互通消息之后,杨六道:“一官,你与红毛的恩怨,众兄弟们多少也知道一些。李家给红毛下的书子,大家也是清楚的。论理来说,杀人偿命,红毛挑事在先,一官这般做,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
只是,俞咨皋居心叵测,若是他轻松拿下了澎湖,咱们弟兄,还有活路么!一官,你可要以大局为重,先将既往的恩怨放下。待朝廷的大兵退了,咱们该怎样,还怎样。红毛该交人交人,该交钱交钱。一官以为如何?”
李一官一向知道,这般做没本生意的,与李家不是一心。他见杨六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说话,李一官哈哈一笑,道:“杨兄,可是红毛叫你来做说客的?”
杨六眉梢一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在座的几人,若论起辈分,杨六不敢于李旦同列,但是若论年纪,他却最是年长,如今已近知天命之年。他这般说话,分明是有心压住李一官一头,但是李一官又岂是个好相与的。但见他唇角微动,道:“若杨兄说这些话,是为了自家弟兄,咱们有话好说。若杨兄是给红毛做说客……呵呵,非是李某人不给您这个面子,只是我李家书子都下了,杨兄寥寥数语,便此作罢……哈哈,我我李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杨六的所言颇为生硬,李一官回话也不客气。一语言罢,杨六见李一官这后生如此强项,脸面便有些挂不住了。他冷冷道:“一官,这么说,此番你定是不能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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