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怔。
军粮有被克扣偷运(明明是用商队正大光明地运好吧?),这情况我了解,也打我眼前过去了两趟,如今还有一队给阻在关口不让进县呢!
可是运去帛阳?
帛阳是帛阳长公主的汤沐邑,原本只是县级地方,封给公主以后行政区名称上升级成了属州(地位跟县差不多)。貌似地方比夏县大得多,人口在五万上下,不过……老实说我连它在地图的什么地方都不清楚。
那里的粮食价格很高么,不然米粮送去帛阳做什么?
我琢磨了一下,问:“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帛阳是免赋税的吧?”
“不,以前是,本宫上任以后改成了减免六成。”
“为什么?”
东宫理直气壮道:“皇姑母(帛阳长公主)讨人厌!二十好几了还赖着不出嫁也不出家……”
“她又没碍着殿下什么啊?”
“才怪,整天在静室里面不知道捣鼓些什么,说不定做巫蛊咒着父皇呢!”
就算是老百姓家,年长的女儿留在家中不出嫁也会遭人非议,不过帛阳长公主的情况特殊,她要想不被嫁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喂),就得自己努力才行。
看,立场不同,连我一向觉得可爱兼小白的东宫也会给她找麻烦。^^ 君 子 堂 ^^
于是说起来,帛阳在宫中似乎孤立无援啊?没被赶出来,应该是太后还算待见她吧?
“与其在皇城里静修。不如找机会要求嫁给臣子算了……”我悄声嘀咕。
“嗯?”东宫转过头来,“你唧唧咕咕说什么?”
“没什么。”
东宫还在盯着我看,他突然叫到:“等等!你额头上怎么了?”
额头?
我抬手摸了摸。没挂着什么奇怪的菜叶树皮之类嘛。
东宫用指头戳了戳我左眼往上一寸左右的地方:“有道疤,以前可是没地!”
喔,这是一个月前被人拿石子砸的。不是愈合得很好么,我照镜子从没看到过疤痕的存在呢!
“平时看不到,你眼睛往左边看地时候,额头上就出现伤痕了。”东宫比划给我看,“这样长一条,怎么回事?”
“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我遮住额头。
东宫认真地拎开我的爪子:“啊啊,这怎么能算小事。东宫殿最好看的一张脸呀,这不破相了么?”虽然从琼林宴开始就拒绝了他地邀请。但他还是把我当作东宫殿的舍人之一,嘿嘿。
他态度很坚决:“不行,回去以后本宫得让人给你送药来!”
“那岂不是要让小县官惶恐一下了?”我打趣到,说实话心里满得意的。
“你这么小心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被弄伤的?”东宫难得抓到机会责怪我,不过貌似是小题大做了。我现在又不是什么妃嫔贵人。甚至身份就不是女子,脸上多点伤疤也没啥大不了嘛。
我倒是有问必答,一派十分配合乖顺的样子,告诉他:“枢密使的人与乡民冲突,我这不过是无辜被波及到而已。这就是请真人来的原因了----”
东宫严肃道:“枢密使那边有什么人?”
“吏部主事江源,也就是以前在长州地时候想捉住殿下那位仁兄。”我毫不客气地抖落着。“他手上有内院给的征用文书。要不是秦晏这边死撑着不松口,生祠早就建成了。”
啪地一声拍上桌。东宫怒道:“此人真是胆大妄为!枢密使只能签用于皇家地征用书,什么时候有权征地给自己做祠堂了!”
我摸摸茶壶,壶身还是热的,于是倒茶:“……说是征地,其实仍是靠买的……而且价格不错。”只是陈述事实,江近海开出的价码蛮令人心动的说。
“你是想卖地补贴荷包?”东宫不赞同地质问。
怎么还把我往贪官污吏上想呢,我瞥他,说:“是补贴县库!”
“哼哼,别以为本宫不懂,说县库紧张,只是故意叫穷而已吧?”
其它县可能是,但夏县绝对是真的穷得叮当响啊!
我抱怨到:“我刚到夏县地时候,这里是怎样一个凄惨的光景,殿下根本想不出吧?现在勉强好一些,完全是靠乡绅捐献撑起来的。算一算,年中完成既定赋税以后,库里又不会剩几个钱了,接下来还有夏秋的河工(水利)要补,殿下,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说起来还是东宫的错,要不是他擅自跟即墨君合计着把我派到这里来,我能想方设法捞钱糊口么?
跟别人不同的是,其他县地县官可能是捞钱糊全家上下地口,我却得负担全衙门的薪俸---谁让各职地月钱是律法上明确列出的,而夏县的收入却死活补不上这笔钱呢?
我已经尽量精兵简政了,可到现在为止,衙门的账面还是在吃人家的捐款(其实是敲诈来的……)。
“靠税银不行么?”东宫问。
一般的衙门完成赋税以后还能剩下不少填小金库来着,可惜……
“夏县的税额不是给齐知县调低过么……”我无奈扶额,“降低容易、提高难啊!秦晏不愿意背那骂名,只好先硬撑着了。”前任造孽,拍拍屁股闪人,却留堆烂摊子给后人收拾。
关于财政的难题,东宫自然也一窍不通,他转移话题:不打岔了,刚才说到哪里?”
“运往帛阳的军粮。”我立刻提醒,我俩聊天跑题跑得也真远。
目前我火烧眉毛的是孙家店的人命案,而东宫此行关心的则是粮饷转运的真相。两件事八竿子打不着一处,显然只能由我配合他了。
东宫点头到:“嗯对,本宫在京里接到消息,便跟着真人微服前来,打算探看一番。”
“亲力亲为,不是王者作风呢!”我小声说。
“……难得有机会出京透透气嘛,何况是秦晏你自己写的救助信,不重视的话,本宫会被记恨的!”东宫从怀里取出我写的那份密函,得意地晃了晃。
我嘟嘴:“在下可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哪。”
“才怪,一点小错都能翻来覆去念叨半天,而且过了一两年也会突然提起,这样谁还敢说秦晏行事潇洒?”东宫嬉皮笑脸,“本宫被你记上的,可不是一笔两笔呢!”
他还真有心了,我悻悻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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