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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地底石窟之下,镇压独角火蛇的寒玉破碎,地底寒脉之气从那缝隙洞口之中散出,顺着这雪峰之下的交错隧道蹿了上来,片刻光景,就入了那相通的雪谷之中,雪谷之中温度骤减,森然寒气泛起,好在众人俱都有修行在身,开始都只是觉着体外变寒,倒也没有太多不适。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众人却不由觉着寒冷,四下一扫,心头更是震惊,原来这须臾时分,雪谷之中的四侧峰壁尽都成了一片淡蓝晶色,都是寒气凝结。
缥缈宫中的玉德道人此刻不在山中,所以出行众人除去了白眉老祖便是以云空道人为首,他看着情况不对,这雪谷之中的寒气越来越盛,那几个低辈弟子已然有些不适,便上前跟朱云灵言道:“妹妹,赶紧传音给老祖,告知天启已然归来,让老祖早些出来,好做安排,此处似有大变!”
朱云灵点头,而后转身运了法门,道家灵气运转周天,轻柔沉静的声音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山谷,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之极。
朱云灵修行不弱,所以白眉老祖在地下的洞窟之中也听得清楚,知道天启竟然已然归去,他虽不知因由有些疑惑,可心头却是一松,将地下散落的上等寒玉取了起来,运了法诀收在怀中。而后方才化作一道白光从洞窟之中消失,出去速度比之进来,自然是更快,短短几个呼吸,白眉老祖便出了那洞窟隧道,入了雪谷之中,雪谷已是一片冰蓝。
白眉老祖刚入雪谷,双眼在人群之中一扫,便定在了天启身上,此时天启依旧是那一件浅白色的长袍,长袍泛着淡淡的灰白,似若穿了许久许久,他便站在那里,浅浅笑着,肩头停着一只灰色小蛇,懒洋洋得吐着信子,倒也乖巧。
白眉老祖瞅着天启浑身上下丝毫未损,便是松心,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启,而后笑着道:“云空月现,还是月现云空?”
天启也不思索,张口便道:“我自然不知,不过却知晓月已现,云也空!”
说完之后,老少两人俱都笑了起来,这两句话本是几年前天衍道人私下带了天启来此时,白眉老祖与天衍道人刚见面时的对话,此时此刻,再由白眉和天启两人讲出,其中意味,外人自然不明其中意味,只看着这老少两人对视而笑,一个豪迈,一个淡然,尽都气度袭人,让这一帮门人弟子忽然觉得那个没有什么修行的少年,竟然如同白眉老祖一般高不可攀!
白眉老祖大笑着,身形一动,白光一闪,已经到了天启身边,他看着天启那淡然的笑容,嘴角扯出一丝微笑:“随我回去,我有话问你!”
这时候,天启肩头那小蛇忽得躁动起来,一双眼睛适才还半睁半闭,此时却是暴突,隐隐放出火光。
天启自然不知这小蛇的此等反应,只是觉得那蛇儿躁动,便伸手拍了一下,那蛇也便不敢再晃动。天启便不在意,微笑着向白眉老祖点了点头,他只觉白眉老祖的目光一直都盯在自己的右肩,目光凌厉,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惴惴,他自然不知那条小蛇此时此刻也紧紧盯着白眉老祖,一人一蛇的目光尽都凌厉,那小蛇的双瞳闪射着一丝丝的火光!
也不等天启说什么,白眉深深盯了一眼那条嘶然小蛇,收回凌厉的目光,大笑着拉起天启,两人顿时化作一道寒光,也不从来时的洞窟出去,却是直接越过了四周的千仞雪峰,而后向着缥缈宫的方向去了。
莫说云空道人几个长辈及那一干年轻弟子,就是朱云灵都愣在原地,都不曾想到这雪山老祖同天启竟然早已相识,而且如此相得,此时那风玉和蓝光都看着天际消失的寒气遁光,心头羡慕嫉妒尽都有之,灵根道人双眼更是喷出嫉火。
蓝玉发丝随了长袍飘荡,面上虽然淡然,目光之中却荡漾着难以掩饰的好奇,还有几分掩饰不去的失望,那老祖见到天启一时高兴,便把找回冰蚕妖物摄走古剑的事儿淡忘了,蓝玉心里记挂着紫元剑,可她性子孤傲,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却也不好向白眉老祖开口提醒!
……
缥缈宫主峰之底的冰窟之中,地底寒脉之气大盛,一道道淡蓝色的寒脉精气从地下渗出,而后缓缓化入到周遭寒气之中,于是这冰窟之中越发寒气迫人,白眉老祖盘坐在一方深色寒玉之上,双眼紧紧盯着对面盘坐的天启,尽管天启在这寒气四射的冰窟之中身子剧烈颤抖,面色发紫。白眉老祖却丝毫没有动作,右手拉着长眉,双眼只是死死盯着天启。
过得半晌,天启身子忽得不抖了,面上的紫色褪去,双眼之中的担忧杂色褪去,只剩下那一片淡然。
“不装了?”白眉老祖哈哈大笑起来,将四周的寒气激得四散飞射,一点点幽蓝色的寒晶向着天启飞射而去,天启也不再躲闪,任由那寒气迫人的幽蓝冰晶砸在身上,自化入身体去了。
“今日早晨那神念?”天启看了白眉那大笑模样,心头早已猜出早晨那一闪即逝的神念窥测是这老祖了。
白眉老祖只是笑着,却也不讲话,笑了半晌,白眉老道双眼又盯在天启右肩趴着的那灰色小蛇身上,虽然依旧笑着,目光却凌厉起来,两条白眉微微晃动着道:“我也不过问你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情,你需得告我。”
天启淡然得面上显出几分苦笑,苦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孩儿那修行之法有些怪异之处,早先祖父一再嘱托孩儿万万不可示于他人,孩儿这才隐瞒众人,非是存了其他心意。”
白眉老祖眉头跳动两下,面上嬉笑尽去,沉声道:“天衍道行高深,我所不及,他的嘱托自然有理,你那修行之法我虽不知,却晓得能吸纳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自然是非同小可,非一般修仙之法可以比拟,我活了这许多岁月,也未曾听闻此等道法。你今后自然应当多加小心,莫要让他人知晓,否则定然招惹祸事,这修行一界之复杂非你所能想象,你听了我等之言便是,日后自知!”
天启苦笑点头,心头暗道:若被你知晓那修行之法非是修习道法,却是其他古怪法门,那还了得。
“你只需告我,此蛇是否那地下洞窟之中的火蟒?”白眉老祖死死盯着那小灰蛇,没有看天启一眼,却让天启面色一变。
天启面色瞬时一变,不过他早存了坦诚相告的心思,是以只是心头一惊,接着便苦笑点头:“老祖双眼如神,自然瞒不过老祖!”
他微微一顿,接着问道:“只是孩儿自认这变化法门极是精妙,不知老祖是如何破了这法门?”
白眉老祖笑着道:“你这法门自然精妙,不过这畜牲至今灵智未曾全开,大都是凭了本能行事,我与他三百年前曾有一场大战,虽然没奈何得了这皮粗肉厚的畜牲,不过却也叫这畜牲记住了我,乍一相逢,我不识他,他却识得我,一经见我便是满眼火气,如此一来我自然看出破绽,况且你这变化之法也未能变化这畜牲的眼神,自然就被我认了出来。”
天启这才晓得其中缘故,想起那小蛇初始见到老祖时的躁动,心头了然,伸手拍了那小蛇一下,苦笑道:“却是你这蠢蛇误我!”
那小蛇晓得天启意思,伸出长舌嘶嘶两声,也就不再作势,盘在天启肩头,更是乖巧,看得白眉老祖双目圆瞪,喃喃道:这头暴躁的巨型火蟒何时变得如此模样??
白眉老祖当年追着那刚刚化出妖婴不久的冰蚕妖到了地下洞窟之中,自然同这火蟒好生打了一场,虽然他修行深厚,境界高出那火蟒许多,不过那火蟒火元充足得可怕,简单张嘴一喷便是一团古怪火焰,只可将道家灵气凝成的护罩也烧了去,论威力比一般修行中人的三味真火也不稍差,最为紧要的便是那火蟒全身上下铜皮铁骨,飞剑难伤,凝冰成钢打在身上,丝毫没有反应,只有施展了道法,利用道家灵气使出的厉害法术方才能伤得了这火蟒,不过这火蟒体型巨大,**恢复能力也是非同一般。白眉老祖那般修行竟然也只是打得这火蟒吃痛,却只是嘶吼,没有伤到其根本所在。而且那处洞窟之中,道家灵气似乎被何等力量压制,他在其中待得过久,心头竟微微有些战栗,只想早些离开,如此状况之下,痛打了那火蟒一番,虽让火蟒狂暴,却终究也没能将那古怪火蟒如何。
有了当年那般因由,白眉老祖心头自然一直记得那火蟒的狂暴模样,此刻见到当初那巨型火蟒缩成如此一条不起眼的小蛇,而且趴在天启肩头,模样乖巧,他心头自然震惊。
忽得,白眉老祖脑中起了一个念头,这小蛇同天启如此亲密,莫不是二者修行功法有什么相似之处?
这念头一起,白眉老祖心头便想起当日这火蟒随口喷出的古怪火焰,似乎是魔道妖火,却更为霸道,那火焰甚至比得上道家精修的三味真火,火焰之中的古怪气息让他当年便惊异不已。莫非天启修行的也是那恍若魔道的古怪法门,炼就的也是那古怪气息?
这念头顿时吓了白眉老祖一跳,他最是在乎这正邪之分,当年一个最得他喜爱的徒孙因着偷习了机缘所得的诡异外道功法,他甚至将那心爱的徒儿狠心逐出师门,如今若这天启也当真学了邪门歪道的修行功法,那他又——
白眉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只是喃喃:天衍道行精深,自然看得清切,我又何必如此劳心?
他说话间,微微苦笑,心头经此一动,却是想起了那被逐出师门的徒孙,还有当时被他随身带走的那云琅孩儿,恐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便在一日之后,他便将见到那云琅孩儿,不过却是物是人非了,世事变化莫测,与此可知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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