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露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他呆呆地接过两颗人头,看着偏将一会,然后转身向山下连滚带爬的跑去。
“先生慢点……”看着子缨逃也一般的背影,那偏将摇头而笑。他转头看了看两名鹏将所带出来的鹏兵,脸色顿时沉下来,喝问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立刻回营!胆敢违抗军令者,这就是下场!”说话时,偏将还特意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无头尸体。
哗——他的喊话很管用,话音刚落,众鹏兵们已吓的面如土色地跑回到大营里。
且说江露,他仓皇的从山上跑到山下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衣服残破不堪,灰头土脸,看上去好象是从山顶滚下来似的。顺利回到己方大营,江露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算落回到原位。
镇守辕门的天渊军士卒见到江露这副模样,皆忍不住暗暗发笑。早上他走的时候,可是衣冠楚楚,现在倒好,象是逃难的灾民。人们心里做笑,可不敢表现在脸上,没等他走到辕门近前,士卒们也纷纷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先生,你……你这是怎么了?”
“哎呀……”江露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地地方,他艰难地摆摆手,说道:“别提了,差点就没回来。快!快扶我去见大人!”
“是!”士卒们答应一声,纷纷把江露搀扶住,见他手里还拎着两颗血淋淋的断头,忍不住问道:“先生,这……是谁的脑袋?”
听众人的问话,江露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抓着两颗人头,他吓的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扔给旁边的士卒,深吸了两口气,故作镇静地说道:“不该你们知道的就不要问,快扶我去见大人!”
江露几乎是由士卒们抬着进入到中军帐。唐寅和众将们早已经听到士卒们的传报,齐聚中军帐内。等江露被人抬进来,众人一看他的惨相,皆是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模样。
唐寅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挑了挑,然后又皱起眉头。他先是令人搬了一把椅子,让江露坐下,而后探着身子凝声问道:“江露先生,你可是被鹏军打成这样的?”
“是!不、不、不!不是!哦……可也差不多!”江露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听闻他的回答,唐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什么叫是又不是?这个江露不会是被鹏军打傻了吧!这时候,唐寅的脸上已再没有笑意,冷哼一声,说道:“鹏军果然都是些冥顽不化的老顽固,对其劝降是没用的,上次杀我使者,这次又辱我使者,我必杀子缨一众片甲不留!”
“大人,末将愿领兵出战!”随着话音,吴广、战虎、上官元武、上官元彪等将纷纷出列,插手施礼,请缨出战。
“等、等、等一下!”见众将们纷纷要出战,江露吓了一跳,在椅子上冲众人连连挥手。
“先生有何话说?”吴广疑声问道。
江露咽口吐沫,干笑着说道:“大人,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唐寅差点气乐了,向两旁的侍卫们摆摆手,一名侍卫接了一大碗清水,递给江露,后者一口气喝个干净,然后身子向后一仰,满足地长嘘口气。这时候,他可彻底冷静了下来,得意洋洋的神态也立刻表露出来。
众人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等他说话。缓了好一会,江露环视吴广、战虎、上官兄弟等人,慢悠悠地说道:“虎牙山上的鹏军有七、八万之众,冲车、擂石不计其数,诸位将军若是强攻,可有胜算?”
恩?众人听后皆挑起眉毛,搞不明白江露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长敌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士气?没等众人说话,江露举目看向身材最高最壮的战虎,向他招招手,笑吟吟地说道:“战虎将军,过来扶我一把!”
这段时间,战虎一直在苦学风语,虽然说的不怎么地道,但听人讲话还是能听明白的。见江露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让自己去搀扶,战虎皱皱眉头,看了唐寅一眼,不过还是走了过去,把江露从椅子上拉起。
江露满意地点头一笑,走到唐寅近前,拱手深施一礼,大声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在下已成功劝降敌将子缨,子缨愿率麾下将士投降我军!”
“啊?”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包括唐寅在内。子缨接受劝降,愿意率众投降,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唐寅又惊又喜,两眼放光地看着江露,问道:“先生此话当真?”
江露正色说道:“此等大事,在下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妄言。”
“那先生这身……”
“这是忠于钟天的敌将所为!”江露确实是能说会道,口若悬河,这时候他把自己如何受到鹏军兵团长的追杀,又如何被子缨麾下偏将所救一事滔滔不绝地讲述一便,当然,其中难免也有些夸大其词,夸大的地方也都是用在他自己身上,把他自己说的临危不乱,死而无惧。
众人听的也都是一惊一愣。
到最后,江露又把那两颗人头提了起来,说道:“这是追杀在下的两名鹏军将领首级,子缨把这两颗人头做为献给大人的见面礼,也表明他投靠我军的决心!”
唐寅看了一眼两颗人头,喜悦的心情反而冷静下来,心里暗暗琢磨此事的真假。他倒不是不相信江露,以江露平时默默无闻的表现,若是没把事情办成,断然不会表现出如此高傲的模样,甚至还让战虎扶他起来,全然一副文人得志的忘乎所以状,他不相信的是子缨,怀疑对方会不会是诈降。
心里默默琢磨着,唐寅脸上还是一副兴奋高兴的模样,他含笑问江露道:“先生,依你来看,子缨接受劝降是真心还是假意?”
江露把腰板挺起,拍着胸膛保证道:“大人尽管放心,以在下之见,子缨肯定是真降!”当时子缨说出归顺二字的时候,脸的扭曲变形了,那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他的保证还不足以令唐寅相信,他转头又笑呵呵地看向邱真、张哲、宗元等谋士,问道:“诸位先生怎么看?”
张哲说道:“虎牙山上的鹏军已走投无路,若是不想全军覆没,只剩下投降这一条路。子缨不是个庸将,自然也能看清目前的形势,所以,以在下之见,子缨是真降!”
宗元摇了摇头,说道:“人心隔肚皮!子缨是不是真降,谁都无法保证,大人还是要多加提防!”
听完张哲和宗元的话,唐寅陷入沉思。
见状,江露有些急了,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才把子缨劝降,若是被说成诈降,自己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嘛!想到这里,他脸色涨红,急声说道:“大人,我江露敢以人头担保,子缨绝对是真心投靠!”
看江露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唐寅笑了,点点头,说道:“既然江露先生如此肯定,那我就去虎牙山走一趟。”
江露大喜,忙说道:“大人英明!”
其他众人则皆是皱眉,在没有弄清楚子缨是真降还是诈降的情况下唐寅就亲自上山,这太危险了。
邱真幽幽说道:“要接降军,大人也不需要亲自前往,只需派出一名将军接收就好。”
“哎?”唐寅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我若不亲自前往,不仅有轻视之意,也会怠慢了人家,弄不好子缨还以为我这个郡首胆小怕死呢!”说着,他看向吴广和战虎二人,说道:“吴广、战虎,元武、元彪,你四人随我一同上山。”
“是,大人!”吴广、战虎、上官兄弟齐齐答应一声。
这四人可都是猛将,随便拉出一位,都是在战场上能独挡一面的高手,唐寅选他四人,也正是出于安全考虑。
有这四人陪同唐寅上山,邱真等人也暗松口气,随即又问道:“大人准备带多少人?”
唐寅轻描淡写地说道:“此行不是去打仗,只带十几名侍卫即可。”他在心里考虑的很清楚,如果子缨当真是诈降,自己带的人多反而碍事,不容易全身而退,只带几名侍卫,要跑也容易。
没等邱真等人说话,江露已大喜道:“大人的胸襟和气魄足可以令子缨心折,大人亲自前往,也必定会马到功成!”
唐寅哈哈大笑两声,说道:“江露先生,还得麻烦你再跟我走一趟虎牙山。”
“是,大人!”江露想都没想,立刻答应。
正午,唐寅出了天渊军的大营,步行向虎牙山上行去,身边只有吴广、战虎、上官兄弟以及十名贴身的侍卫,另外重新换好衣服的江露也有跟随。一行只十几人,不快不慢地走向山顶的鹏军大营。
和江露来时差不多,行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们被放哨的鹏兵拦住,有人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唐寅跨前一步,双手向身后一背,笑盈盈地说道:“我是唐寅。要见你们子缨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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