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汪洲集团的职工们如同一只积存好久的炸药库,集团副总经理潜逃就是这个炸药库的点火线,积愤好久的人们终于爆发了出来,洋洋几千人集结到了集团办公楼门口,在找负责人对话无望的情况下,他们将横穿大半个市区的国道线拦腰截断。
和他们预想的一样,只一会工夫,闹事点的两端被堵的机动车辆越来越多,那情形如同两条射线,往相对的两个方向无限的延长,马路两边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形成了一道很不协调的风景,倒是一些精明的商贩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提着各种香烟副食矿泉水方便面之内的东西沿着国道线逐一向那些被困在半道上骂声连连的司机和乘客兜售着。
满哥、佘煜伟、肥鸭和张婷四人正在满哥家里商量事情,经过他们的确定,家里确实是来过人,而且还从电脑上下载了视频,肥鸭赶紧联系杨海媚,她的手机怎么也无法接通,他们当然想不到这个视频早就传到了钟铁牛和何律的手里,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此刻的杨海媚正在忍受着痛苦的煎熬。
根据张婷的叙述,满哥基本可以肯定,这个下载视频的就是喻建波,星城市检察院情报搜集科科长,喻建波曾经也来过满哥的家里,所以一切都顺理成章。
这个喻建波满哥认识,也没有过多的往坏的方面想,既然喻建波是检察院的人,也许让他知晓了并不是什么坏事情,可能是老天开眼吧,张婷一直在拨打着喻建波的手机,只是不知道为何总是无法接通,原来这个固执的小伙子在一遍一遍的拨打着李正熊的手机,终于把自己的手机也给拨得没电了。
喻建波赶到检察院的时候,门卫告知李正熊刚离开,听说是市委开会,职业的敏感马上让他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顾不上多说,连忙驾驶着他的那台桑塔纳轿车朝市委开去,刚到半路上,就碰到了这群闹事的群众。
喻建波通过车玻璃往外看了看,道路两旁挤满了人群,“打倒贪官”,“持股五年成废纸,天理难容”,“贪官不除,我们死不瞑目”,“还我股本金,还我血汗钱”之类白纸黑字的标语充斥着他的眼睛,喻建波马上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担心了很多年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为了维护星城的形象,不在其他兄弟省市或者国际友人的面前丢脸,喻建波决定先不去市委大院,将车一掉头,朝闹事地点开去。
路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为了清除路障,喻建波不得不将车内的警笛拿出来挂在车顶上,拉响着警笛朝前快速开去。
破旧的桑塔纳开得飞快,一路上看到几乎所有的驾驶室内都探出着挂满了焦虑和愤怒的司机面孔,那些动着的嘴唇明显在骂人,看到这场景,喻建波打心底的为这些没日没夜奔波在外的司机师傅们着急,同时也为星城的形象着急,因为闹事群众堵住的是国道线,闹事堵车的事情很快传到全国各地的,想到这里,喻建波将油门踩到底。
当喻建波将车开到出事现场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小小的一个交叉路口至少聚集了四千以上的人,以至于喻建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穿过这厚厚的人墙到达闹事的中心区域。
喻建波注意到人群周围布满了各种警察,市局的,各分局的,还有派出所的便衣民警,有些甚至嘴里还叼着根牙签,这中间还是属特警最专业,都配有了警棍、盾牌等武器,那感觉就如同如临大敌。
警察的周围,马上又潮水般的涌来了很多闹事的职工和好奇的群众,从这些群众和员工的眼神来看,他们似乎对警察很反感,甚至有人公然挑衅拿起石头说“砸警察”,但是由于效仿的不多而只能放弃。
老天似乎要跟现场所有的人过意不去,突然下起了小雨,细细的雨点和着寒风打在人的脸上让人很不舒服,喻建波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心情跟他们一样的沉重,这时候现场的一阵喧闹引起了喻建波的注意,顺着喧闹声看去,只见人群里有好几个壮小伙子搀扶着一个老人站到了一辆“东风”牌大卡车前端的保险杠上,被踩的是一辆崭新的十吨大卡,尽管司机的心里一万个不了以,但是他仍不敢有半点丝毫的表露,谁叫自己的车被堵在最前端呢?于是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搀扶着老人上了前面发动机的引擎上。
司机的这一动作让闹事的群众情绪更加高涨,这就似乎肯定了他们游行堵车的正确性和群众拥护性,于是几个壮汉三下五除二的把老人推了上去,这个老人的年纪约六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比较矮,一米六还不到,加上有些驼背,身体显得更加的佝偻。
喻建波注意到老人穿的是工厂的工作服,但是不是汪洲的工作服,而是汪洲收购工厂前的工作人,这是一套普通的深蓝色的的确良衣服,喻建波环顾着四周,还有很多人都是穿着这样的衣服,这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这些老职工们很是怀念以前的企业,第二是他们确实很贫穷。
老人刚爬上去,就有人将两块用绳子串在一起的硬纸壳递给了他,老人欠了一下身子,将那硬纸壳挂在了脖子上,这下顿时引来了群众的阵阵尖叫。
喻建波定睛一看,只见老人的前胸和后背处挂着的纸壳就像古代战场上士兵用的铠甲,这种用家用电器包装盒子拆卸下来的硬纸板上面用黑色的彩笔写着两个大大的“饿”字。
虽然老人算不上老态龙钟,但是一举一动都很迟缓,这大概与老人站在离地一米多高的汽车引擎上让他害怕有关,此刻的雨一直没有停下来,而且越下越大,气温也有所下降,由于风吹雨打的原因,老人家那布满刀刻般皱纹的脸已经被冻得通红,鼻孔处也能看见有液体流了出来,于是他不停的用别人递上来的纸巾擦拭着那透亮的鼻涕,一些同情者或者好事的司机朋友们为老人送上了香烟,并不断询问事情的原因,当得知又是一起因为因为贪污而让职工没有饭吃的事情时,这些司机和群众们都发出了义愤填膺的声音,有人开始大声的骂娘,把那些狗官的祖宗八代都骂了进去,大家纷纷的讲述自己所见所闻的关于贪官们的事情,政府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和地位瞬间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老人听到群众和司机们的议论,笑了出声来,当喻建波看到老人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时,他的心里难受极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差点掉了下来。
喻建波在想,自己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呢?
成政也赶了过来,与其是是赶过来的,还不如说是被钟铁牛骂过来的,钟铁牛的车刚开回市委大院,他就收到汪洲集团那个办公室主任的消息说群众已经开始闹事在示威游行,气得在办公室里摔椅子砸桌子的,幸亏秘书聪明,马上通知特警,各派出所的民警去维护现场。
当钟铁牛得知成政只是在办公室指挥而没有去现场的时候,他的鼻子都几乎气歪了,他抢过秘书手里的电话,大声的嚎叫道:“你TA妈的这公安局长怎么当的,这么大的群众闹事堵车事件你不去一线指挥你还缩在办公室里,我告诉你,如果今天出了什么事情,我立即枪毙了你!”
成政知道钟铁牛就如同女人一般,是个受月经控制的家伙,心血一来潮还真的做得出,虽然不能当场枪毙了自己,但是现场撤了自己还是有可能的,因为这关系到钟铁牛脸面的问题,于是放下手里的事情,和另外一名副局长一起朝事发地点赶去。
当成政开着那台拍照为“星O0000警”的“凌志400”的警车开到现场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人们对他的敬畏,相反,人们对这个走路都还还有点八字脚的中年男人报以很不友好的目光,老百姓对局长大人的座车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马路上尖叫的做法很反感,这种横行霸道的行车方式只能在老百姓的面前体现一种特权的意识,特别是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位副局长,似乎为了讨好成政,一路上用报话器叫个不停,什么“让开让开!听到没有,那个穿蓝背心的,靠边”之类的喊话很伤市民大众的心。
这一点喻建波也很有同感,他认为一个人民公仆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大可不必如此夸张,没有人赋予警察特殊的权利,可是警察却处处表现出一种特殊的权利,有几个开警车的又把红绿灯看在眼里呢?
成政的到来让警察们看到了曙光,马上朝前围拢了过来,当成政在随从的簇拥下一脸傲气的朝事发点走了过来的时候,愤怒的人们在风雨中等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终于盼来了一个“官老爷”,人群也马上分为两批,一批是赶紧朝成政靠拢过来看热闹的群众和司机们,争取占据最有力的位置,另外一批人却是赶紧朝那辆“东风”牌卡车靠近,防止警察对那个老人采取措施,警察的作风大家都是知道的,很快在交叉路口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围墙,成政和警察们根本就无法通过。
不一会,雨湖区的领导们驱车干了过来,领头是的雨湖区的区委书记胡国华,他旁边跟着的是区政府的副秘书长和其他一些官员。
胡国华本来是不想管这些狗屁事情的,可偏偏这些狗屁事情却又发生在他的地盘上,但是强烈的政治敏感让他感觉到这又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事情处理好了,对他的市长竞争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恰好这个时候他又收到了市长钟铁牛的电话,于是赶紧驱车过来。
胡国华跟成政显然不是同样一种素质,很知道民众支持的威力,所以他让司机在很远的地方就将车停了下来,然后一起走路朝事发地点赶去。
胡国华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样的游行示威事件在星城也发生过几件,但是一般都不会有向区委书记这样的地方一把手出面的,顶多就是几个派出所所长或者一个副局长什么的来解决问题。
胡国华在星城市的反响还是比较好的,Z国的官员,只要不为民作歹,只要不光明正大的骑在人民的头上拉屎撒尿,其反响都不会很坏,反正所有的媒体都是报喜不报忧的,电视里每天放的都是他们光彩的一面,这就如同那脑白金的广告,再烂次数放多了人民也就接受了。
所以当胡国华出现在堵车的那条道路上的时候,那些极度郁闷的司机们似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大声叫道:“胡书记来了,胡书记来了!”
人们很快抛开成政朝胡国华这边走来,这多少让素质觉悟并不怎么高的成政有些失落,我怎么说也是个市的公安局长,他只是个区委书记,我手里的权利并不比他小,我能捞的好处并不比他少,为什么我就不能受到人们的追捧呢?
不过这也怪不得成政,Z国的公安都是先从痞子军队出来的,再来到合法流氓的警察队伍里,觉悟是怎么也上不去的。
胡国华刚走入人群,当他离事发点中心还有好几百米远地方的时候,一种复杂的口号声浪随之在人群中掀了起来:“胡国华,你要为民做主啊!”
“要求公开汪洲集团的全部账务!““严惩贪官,决不手软!”
群众的情绪越来越高涨,这让胡国华的秘书和办公室副秘书长有些身陷囤囵的感觉,副秘书长赶紧把嘴巴对着胡国华的耳朵道:“胡书记,我们还是往后撤吧,不然您的安全将受到严重的威胁!”
“你看我是那种做缩头乌龟的人吗?”处变不惊的胡国华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你越是迎风而上,群众就越相信你,你越是退缩群众就越是反对你,而且惹怒了群众,自己的安全更加受到严重威胁,后果更不堪设想,就凭现场的这几个警察,要阻挡这些群众显然是无异于异想天开,目前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给群众说好话,答应群众的要求,消除群众的愤怒,先把事情平息了,把群众劝回家了,那么你胡国华在自己的的仕途上又卖出了光辉的一步,所以他马上反对了秘书长的要求,迈着十分自信的脚步朝群众走去。
秘书长这时候注意到了在场的成政,有市公安局长在这里,其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于是他紧挨着胡国华朝人群走去,秘书长当然也知道,这是自己一个露脸的机会。
几人没有走多远,群众已经蜂拥而上了,将他们紧紧的包围在了中间。
这时候一个脸色蓝黄的中年男人拖着一个小孩猛的一下跪在了胡国华的面前,无助而且凄惨的道:“胡书记啊,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我老婆病在床上,小孩子马上就要开学了,而我的钱全部都用来购买汪洲的内部股票了,原本打算趁着改革的春风发点小财,谁知道汪洲说垮就垮了,现在小孩子要读书,我身上没有一分钱了,手里的股票成了废纸,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将我们的股本和利息让汪洲还给我们啊!”
见此情景,愤怒的群众又发出了“打倒贪官”的口号声。
胡国华看了看这个蜡黄的中年男人,一把拉住他的手,慈祥的道:“快起来,快起来,地面上都是水,小孩子那么小,你快和小孩子起来!”说话间连忙将小孩子抱了起来。
作为一个政治家,胡国华的道行不浅,他当然知道关心一个小孩子远比关心一个成*人要得人心,旁边的秘书长赶紧将胡国华手里的小孩子接过去,胡国华在转手的时候看到前面有台摄像机正对着自己,知道是记者,却当作没有看见,而是弯下身去拉住那个不知道是因为喜欢跪着还是体力不够的原因一直跪在地上的蜡黄中年男人,脸上甚至还发出了一种难得的微笑,轻声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在汪洲工作多少年了?你一共买了多少的汪洲股票?”
“我叫…黄三,在汪洲工作十年了,汪洲还没有被收购的时候我就是企业的职工,我一共购买了五千股汪洲的原始股票,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是这些钱都是我老婆的救命钱和孩子读书的钱啊!”
胡国华用力的拉了他一把,一旁的秘书长也赶紧用力拉男人的另外一只手,中年男人在他们力量的作用下站了起来,胡国华极其平易近人的给他拍了拍肩膀,又将他的衣领拉了一下,依然用那种和煦得如同春天般阳光的声音道:“男子膝下有黄金,都是Z国的男人,挺直腰杆子说话,要记得我们是Z国的男人呢,我们是不会轻易低头的。”
胡国华的这几句话换来了群众稀稀落落的掌声,虽然掌声对比平时开会来说不是很多,但是对于胡国华来说是个肯定,于是他回过头来对其他的群众道:“大家放心,汪洲的事情我胡国华在位一天,保证给大家一个圆满的答复。”
这下鼓掌的人更多了,胡国华得到了鼓舞,连忙抬起手指朝秘书捏了捏手指,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秘书立刻明白了胡国华的意思,打开胡国华的公文包。
公文包里有四十万的现金,是胡国华要秘书到银行兑换了何律给他的那张支票,这支票本来就是给其用来铺垫自己市长路的,此刻是个修路的好机会,于是胡国华拿出了一叠人民币,塞进了那个脸色蜡黄男人的手里,声音略带哽咽的道:“你快去送孩子上学,送你老婆上医院吧,这些钱,就是我认购了你的两千股内部股票。”
胡国华说认购股票是假,他也不在乎这一万块钱,但是他必须在乎他的公众影响,让人家觉得他是个廉洁的官员,这个蜡黄中年男人也是有备而来,从口袋里掏出了股票,将一张两千股的认购股票递到了胡国华的手里,按照当时内部股价格,两千股刚好是人民币一万元。
胡国华再次转过身来,朝群众道:“兄弟们,星城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的心情和大家一样是难过的,我们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咬咬牙挺过去,汪洲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是死了,但是大家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只要我胡国华在位一天,我就觉得保证大家手里的股票不会成为废纸!”
依然是少数的人鼓掌,这群鼓掌的人中间也不缺乏胡国华自己的人,更多的群众还是依然用一种怀疑的态度望着胡国华,但是不可以否认的是,胡国华刚才的话也让人们吃了定心丸,不管到底能够拿回来多少,至少能回来一点算一点。
其实胡国华之所以能这样在群众的面前说,最主要的是何氏集团的董事长何律曾经跟他密谈过,打算收购了汪洲集团,无论怎么说,股票是肯定需要兑现的,同时这也等于让他吃下了定心丸。========== + f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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