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跌到最低点,听到上方石板滑动之声,出路应该是被封死了,就算没封死,怕也上不去。胜南推测地道并非太深,只不过墙壁特别光滑,非一般泥土构筑,很不易上去。蓝玉泽随之起身,关切询问:“玉泓,没事吧?”
玉泓“哎哟”一声:“姐姐,我脚扭了!”玉泽心疼地把她扶起,回身看胜南:“林少侠,你有事么?”
胜南摇头,奇问:“这到底……是生了什么事?”
玉泓气急败坏:“你的脚未免太准了吧,为了躲我,踩到机关,咱们三个自然摔进来,气死我也,这里这么黑!”玉泽知她并非存心怪胜南,一边帮妹妹揉脚,一边柔声道:“好啦,林少侠又不是故意的,你呀,那么烫的水,还没冷一冷。”
胜南尴尬地笑笑,谁知越呆在这里越觉得光线暗,赶紧擦亮火折子,点燃随身携带的木棒,在地窖里转了一圈,玉泓“咦”了一声:“林……胜南,你行事好是谨慎啊。随身带这些。”
“习惯了啊,这么多年,摔过不少陷阱地窖,老虎豺狼的窝都有。”
“真的啊?”玉泓来了兴致,“这么厉害。”
地窖并不是很大。胜南环顾一周,询问蓝玉泽:“蓝姑娘,令堂若见你失踪,能否想到你在地窖?”
玉泽迟疑了一刻,玉泓道:“想到也没用,我娘不知地窖开关,我们家虽然每个房间都有机关,也只有房间的主人、还有我爹知道机关设在何处。这机关既是在我姐房里,就连我也不知设在哪里。”
胜南喜道:“如此说来,你们每间房间都有机关,下面的各个地道也是相通的?那咱们只要找到蓝夫人的地窖便可出去了?”玉泽一怔:“林少侠说的不错。”玉泓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那你找吧,祝你好运。”玉泽嗔道:“好似不关你事似的。”走到胜南身前:“我和你一起找。”
胜南点点头,用火把去找墙壁各个角落,半晌也没有任何现,尝试了敲、打、击、捶、踢各种方法,墙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胜南轻轻一拍,露出一条裂缝来,他小声道:“在这儿。”玉泽帮他接过火把,他继续去拍,裂缝越来越大,有土石开始松动,稍一用力,搬移一块玉砖来,刹那间整座墙壁顿时倾坍,光照全然破洞而入。
三人不由得大喜,胜南见到光亮,本以为已经与外界相通,谁知还是一条绝路,原来四壁全是玉石所筑,所以才通体光亮,像白天一般晴朗,不禁有些失望:“原来不是出口。”
玉泽轻声道:“现在这时候,外面应该是晚上了吧,咱们找了有好几个时辰了。哪里会有光亮?”
胜南一怔,想这蓝姑娘心思缜密原在自己之上,不由得佩服:“姑娘说的对!对了,为何姑娘的地窖不是玉石所筑,一片黑暗呢?”玉泽轻轻一笑:“因为我喜欢黑暗。”胜南一愣,玉泓这时已经疼痛难忍:“我脚好疼啊姐姐,姐!”
玉泽大急,赶紧跑到她身边去替她查看伤势,胜南道:“我看姑娘的脚不是扭到,而是断了。”也俯下身来,帮她接骨,玉泓大怒:“你敢动我,我把你,哎哟哦,好疼。”玉泽止住笑:“这当儿还装什么凶,快让林少侠看一看吧。林少侠,我这个妹妹被宠坏了,刁蛮任性,对人一直很凶,得了理就不饶人。”
“看得出来。”胜南笑道。
“胡说八道,你再说,再说就不让你接骨!”玉泓仍旧颐指气使,胜南哑然:“搞了半天原来还是我在求你接骨啊,你可要想好了,疼的那个是你,不是我。”
“不接就不接。”玉泓赌气,“一丘之貉,你们所有男子,全是一丘之貉,你敢过来救我,我就杀了你。”她虽如此说,却疼得翻来覆去,胜南摇摇头,让玉泽将她抱住,替她接骨疗伤。
玉泓痛得晕在玉泽怀里,玉泽感激地看着胜南:“这样一来,你既救了我,也救了我妹妹,太谢谢了林少侠……”
胜南一笑:“不要叫我林少侠,姑娘可以直呼在下名字。”玉泽道:“还未请教少侠的字。”胜南道:“在下字冲渑,都与水有关。”玉泽念道:“冲渑,冲渑……这名字好有气势,豪放壮阔。”胜南道:“蓝姑娘,我们……”玉泽笑道:“你还叫我蓝姑娘么?我就叫玉泽,我年有十五,你呢?”
胜南一愣,也想不到竟有缘和心仪的女孩如此悠闲地谈论年龄:“那我是兄长了,在下年长两岁。”
玉泽点头:“那么玉泽不敢直呼你的名字啦,称你为林大哥如何?”玉泓悠悠醒转,缓缓活动了一下脚:“咦?好了呀!林胜南,原来你接骨技术这么好!”胜南调侃道:“蓝姑娘,你都不敢直呼我的名字,你妹妹倒好,连名带姓地喊。”玉泽道:“你叫我什么?”胜南一怔,红了脸:“玉……玉泽姑娘。”玉泽一笑:“不仅没改口,还变本加厉成了四个字。”
玉泓走了一大圈路,突道:“快,快,我现了一个通道!”胜南玉泽均一惊,赶过去,玉泓得意洋洋:“如何?”胜南仔细去看,玉泓道:“你们俩找了一天都找不到,我一找便找到了!”胜南摇头:“这不是机关吧?”玉泽一笑:“我也觉得不是机关啊!”换了一堵墙去找线索,玉泽向胜南解释道:“当初我们每人房里都有一个地窖,危难时躲进去,别人不知自己的机关,就不会出卖自己,只有爹知道所有的地道怎么通,谁料爹正巧不在家里,咱们反而被机关所害。”
胜南一边找机关,一边心念一动,危险感顿时袭上心头,他想到了一个人——蓝玉涵!他完全可以躲在自己的地窖里啊!续听玉泽道:“但是地道既然互通,只要娘和十绝把他们的地窖打开,而我们能找到他们所在的通道,这样咱们就有望生还了。咦?玉泓,你在干什么?”玉泓蹲在原处:“姐姐快过来!”她一脸神秘,“我现了一只木匣!”
玉泽胜南凑过头去,玉泓郑重其事地从墙壁里搬出一只木匣来,那木匣依稀是特别陈旧了,落满了灰尘,还上了一把锁,玉泓笑着拨动那把锁:“要是徐辕那人在这里,不知又要怎么搞这把锁。”玉泽一愕,似乎又勾起思念,满面忧容,胜南会意一笑:“这么多年,玉泽你对徐天骄一直无法淡忘,一直刻骨铭心?”
“是啊,虽然是小时侯,虽然只有半个月的相处,姐姐对他念念不忘,多少英雄倾心而来,姐姐过目便忘,只为徐辕一个。可是徐辕哪里有那么优秀,笨得什么都不懂,练刀就练吧,一定要从那么高的地方飞下来,还撞到我,把我鼻子都撞坏了。”玉泓噘起嘴。
“又是一个受害者啊!”胜南笑道。
“不止呢,姐姐也受害过,姐姐的鞋被他刀气镇破了,他去买了还来,结果嫌大了一号。他去换的时候,那卖鞋的已经走了,他从大理徒步追到昆明去,找到那个人,硬要买一双和姐姐鞋一样大的。我就说吗!要买鞋又不止那一家,干吗追那么远去。你说他笨不笨?”玉泓笑道,“不过爹爹到是因为那双鞋,对徐辕印象特别好,要让他娶姐姐。”
玉泽打断道:“好了,别提他了。这许多年来,也许我也就单单爱着那个名字而已,他现在什么模样,我是一概不知了。”她不开心,胜南自然也皱起眉来:从那一别,他二人再未见面,玉泽姑娘真是痴情……
玉泓赶紧转移话题:"感觉这里好象是爹的书房,姐,你的隔壁不远的确是爹的书房。”玉泽点头:“离娘的卧室不远,一定要记住方向。”玉泓轻声道:“爹把这木匣藏匿得如此隐秘,唉,爹不会有什么红粉知己,瞒着娘藏着她的东西吧。”
胜南忍俊不禁,玉泽嗔道:“你……你这丫头。”玉泓道:“姐,我想看一看!”玉泽红了脸,狡黠一笑:“我也想。”“可见姐姐也怕爹红杏出墙。”玉泽佯怒:“那我不看了。”“好姐姐,看嘛!看嘛!”
玉泽笑着去摸那锁,“咦”了一声,玉泓道:“怎么啦?”玉泽道:“锁上有个柳字。”玉泓道:“柳不是娘的姓么?”“所以证实爹没有……”玉泽笑着转过头去,“林大哥身上可有利器?”胜南将冰凝刀递过去,玉泽一刀将那锁砍断,打开木匣,里边只有简简单单一本书,一卷画和几封信。玉泽打开那幅画来,胜南凑过头去,画中之人美则美矣,但比玉泽还是略逊了一筹,只不过面貌上有几分形似,应该是关系极近之人,玉泓轻声念道:“柳府次女柳月,乾道八年作。”胜南道:“乾道八年我还没有出生,很久远了。”玉泓道:“娘说她有个姐姐,应该就是这个柳月吧?”玉泽诡秘一笑:“先看书还是先看信?”“当然先看书。”
玉泽顺着妹妹的意思翻开书,那书已很古旧,以致颜色泛黄,但角还未皱,保存得很整齐干净,第一页上触目惊心5个大字:江山刀剑缘。胜南心一凛,玉泽察觉到他异样:“林大哥怎么了?莫不是嫌冷?”
“不,不,没什么?看第二页吧。”
玉泽道:“好象是个故事,是用大理文写的。”知胜南不懂大理文,因此翻译着读给他。
“关于江山刀剑缘的传说,没有人说得清楚,饮恨刀、惜音剑,是宿命还是诅咒,是天的阴谋还是人的因缘,这些都不再重要。在这一代,我无可奈何地参加了江山刀剑缘,因为,我拥有了惜音剑。”
胜南惊道:“原来这是云蓝写的?你的姨母柳月,难道就是当年武林里与云蓝并称两大才女的那个柳月?”
玉泽道:“是啊,泰安云蓝,洞庭柳月,不仅并称多年,也是知己好友。”胜南点头:“原来追溯祖上,你们也是宋人,而且只怕和饮恨刀还是有渊源的。”玉泓已经迫不及待了:“读下去,读下去!”
“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人,偏偏要遇见不该见的那一个?为什么饮恨刀惜音剑的主人要在一起?原本我以为,所谓缘分都是无稽之谈,可是在那个不知方向的路口,终于才现自己爱上的真的就是饮恨刀林楚江,他一路背着我往山寨里走,他的背好宽大好暖和,真的不愿意醒过来,因为我,云蓝,将要成为泰安义军领耿京的妻子,婚礼前夜,耿京却遭到叛徒的出卖,身死沙场,我欲哭无泪。多少个漆黑夜晚,我抚摸着惜音剑,不知所措,天下终于大乱。而爱情,没有开始的时候,还是不要开始的好。我好怕,开始就是结束……有的时候,我对自己完全没有信任,因为我连一丝安全感都没有……”玉泽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了片刻,胜南一震:这和玉泽姑娘喜欢黑暗何尝不是一样?原来玉泽姑娘是没有安全感……
玉泽额上全是冷汗:“在最无助的时候,耿京,那个我心底叱咤风云的英雄,消失在黑暗里再也不会回来,只有楚江一个人,他宽大的手掌拉住了我,真的,只有在他身边,才最安全最温暖,只有那一刻,有他的庇护,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是对的,都可以实现,真的好可笑,相信他比相信自己还多……
“我嫁给了楚江,完成了那个传说,可是柳月,我该如何是好,在战争刚刚胜利的时候,我怎么可以离开?你让我抚养这个孩子,我必须抛弃丈夫和女儿,带着孩子远走。可是我怎么忍心让她来继承惜音剑,承担下一次饮恨刀的恶果?”
玉泓道:“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胜南却恍然大悟:“原来云蓝离开林楚江,是因为柳月托孤,可是太奇怪了吧,她和林楚江为何不能共同养育这个孩子,弄的要抛夫弃女这么严重?而且云蓝有什么责任义务一定要答应柳月呢?”玉泓道:“那么我的表姐现在就在点苍山,是哪一个呢?不会是鼎鼎大名的林念昔吧。”
玉泽翻开第一封信来,那也是用大理文来写的,玉泽道:“玉泓,你来读。”玉泓接过译道:“爹,原谅女儿的不肖,女儿知道蓝至梁的痴情,啊,这个柳月当真是爹的红粉知己啊!”玉泽一笑:“别打岔,继续读。”
玉泓窃笑:“但是我可以站在所有世人面前,大胆地说:我柳月,第一眼就爱上了永琏,爱他的痴,爱他的狂,爱他文可比我与爹爹,武可敌云蓝楚江!可是,这样一个英雄人物,这样一个豪情冲天的男子,爹爹知道么,他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也对他故去的爱人那般刻骨铭心,他的痴情,还有他为了救我中箭后昏迷呓语时的无助,他就像一个小孩,惹人爱怜的小孩,原本我只是一个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他现以后没有说一句话,他是谁,他是统率金兵,一人以下万人以上的王爷,只为了见我,他在爹的面前那么憔悴,他脸上,那一刻,竟然一点往日的霸气和王气都没有,所以,女儿就算倾尽万世生命,也无怨无悔,不顾名节又如何,违背誓言又如何,爹,蓝家那门婚事,您帮我退了吧,爱情无所谓身份和国界,爹,请原谅女儿……”
她又拿出第二封信来:“爹,知道你的态度好转,我的心情也已大好,永琏和我已经生了个女儿,我们给她起了名字,叫完颜暮烟,希望她能明白,金宋之间战争带来的悲凉和荒芜。我们一家三口很开心很幸福,谢谢爹的关心,爹娘身体还好么?湘儿竟嫁去了蓝家?她竟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么?”玉泽道:“原来娘是为了挽回家族的面子才嫁给爹的。”胜南道:“蓝夫人好是伟大!”玉泓道:“那爹爹就太可怜了。”
玉泽道:“奇怪了,信上分明说外公原谅了姨母,但是爹曾说过,外公临死前还毒誓非把姨母捉回来交代列祖列宗不可,后来还是二舅将姨母和表妹带了回来,不知生了什么事,总之牵连了不少江湖人士在内,姨母不明不白地死了,完颜永琏也在那日封剑。难道这件事情另有隐情?”胜南叹了口气:“我也略知这金国剑圣完颜永琏和柳月相爱之事,只是料不到这其中诸多隐情……”
三人有些困倦了,暂时找不到通道,先靠墙壁睡了,林胜南恍恍惚惚间总是梦见玉泽的脸,醒来又见她坐睡自己身边,脸上的沉着冷静又是一番风味,她双目微闭,呼吸匀畅,睡得有些错位所以头有点杂乱,这一切压根儿没影响过她的美貌,胜南心道:江山刀剑缘是什么?我对蓝姑娘是不是动了心?我会不会经历那个江山刀剑缘?
不知过了多久,玉泽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作了这一“天”第一个笑容,胜南不知怎的,还自然地还以笑容,玉泓也伸了个懒腰,猛地跳起来:“继续找机关!”三人立即开始寻找。
地窖之外。
柳湘和十绝的屋内机关均已打开两天,还是未能被地窖下几人打通,江晗看那地窖空空荡荡,哼了一声:“鬼才相信他们落下去了,我看八成被金人捉去了。”
云江也是惊疑不定:“当真只有蓝老爷一个人知道所有通道么?万一那个蓝玉涵就藏在里面,我们不是被骗过去了?”
五津叹了口气,往回走,陆凭赶紧追上:“有疑点么?”
“疑点大着呢。”五津轻声道,“蓝家这么多地窖为何竟不相通?如果说大难临头的话,一个大地窖足够了!除非……除非这个蓝家,根本不是一户善家,他们家人之间尚且如此猜忌争斗,地窖一定不是来躲难的,而是对付敌人的陷阱!”
五津与陆凭皆走远,唯余几个人年轻人留下当场,陆怡站在地窖旁边暗自呆,闻因知她心忧,轻声劝道:“我看林哥哥应该还活着的,才两天而已……”
江晗忽然说:“怡儿,你想救他么?想救他我有办法,你随我来!”云江正想跟过去,云水轻声道:“哥,那卑鄙小人能有什么办法,别理会他!”云江点了点头,就没再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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