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那小子…
双手捧头,那大汉躬身坐在城楼尖顶上面,神色十分苦恼。
而片刻之后,他更勃然变色,猛然将双手甩开,瞠目向前,与之同时,被方才的异动惊动,正返身回来的仲达也如淋冰雪,愣住原地。
相同的念头,正在他们的心中回荡。
(不会吧,这个感觉,难道…是,龙?!)
身怀第八级中段修为,更有着犹在李慕先之上的技巧,琼飞花原就该将云冲波轻易败下,可是,已步入顶尖高手这行列十余年的她,却有着任何强者也都拥有的直觉,在心里低低的告诉她:不可妄动…
对面,云冲波正低低的弓着身子,脸涨得通红,额上汗珠滚滚,似是极为痛苦。
(用蹈海是不行的,我使不来,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但是,那种象爆炸一样的力量,如果把握住的话,只要一下,一下就可以了!)
(怎么可能,竟然是龙王的拳法?)
目光如炬,只一眼,那大汉已将云冲波预备使用的本钱看穿,而在他为求确认而以一个简单的咒语将云冲波身侧的流风召过细察之后,更是眉头紧皱。
(体内的气息已乱成这样还硬挺着要出手,龙王到底是怎么教他的?)
对龙拳的了解远远胜过胡里胡涂的云冲波,那大汉明白,以现下云冲波身体的状况,若要强行挥出龙拳,在拳力离体前便气血逆走,爆体而亡,就是他唯一可能的下场。
(是了,去年底的时候,龙王确曾有过西北之行,可是,守护帝姓以及整个大夏国土数千年的神技,不知曾屠戮过多少太平道众的拳法,怎么会出现在不死者的身上?)
深深的困惑着,同时,那大汉也明白,他已不能再旁观下去。
(太平道的事情可以不管,但,可以拿到弓丫头的珠子,又能够让龙王托之以神拳的人,却绝对不能这样结束!)
(但是…)
并非生性婆婆妈妈的人,可是,此刻,那大汉委实是陷入了极深的苦恼当中,面对着无法选择的两难之局,无从取舍。
(违誓出手绝对不行,那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只剩几天时间了,不能冒这个险…)
(但,如果给他提示的话,不死者的资质究竟如何还不清楚,万一,他竟然能够理解到更多的东西…)
犹豫中,那大汉忽地发现,云冲波的身上,已有金色的光芒透现,他更知道,那便是龙拳出手的前兆之一。
(气已经完全蓄满了,这一拳已没法逆转,该死…)
(千万,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倒下啊!)
感觉自己似在背着整座山岳一般辛苦,云冲波已能听到自己体内每一滴血液的尖叫,每一根骨髂的呻吟。
(至少,要撑到那一拳打出去啊!)
吃力的想要挺直身子,云冲波却发现,自己竟已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似已被重压挤辗的完全麻木的那个身体,任大脑怎样命令,也不肯再有一丁点儿的回应。
随后,通过一个云冲波完全没法理解的途径,一个浑厚而焦急的声音,在他的脑内响起。
(蠢材!若不能掌握力量,便让力量掌握你吧!)
随后,云冲波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当云冲波如木鸡般低头不动的时候,琼飞花已感到事情有些不对,而当云冲波突然抬起头,眼中更放射出奇异光芒,并缓步前行的时候,她更是感到一种绝不该出现在这种对手身上的强大压力。
危险的感觉,使她采一种极为谨慎的态度,尽管刚刚还象戏弄小儿般摆布过云冲波,她还是将缎带盘旋如盾,挡成一个防御的架势。
随后,在一阵战粟当中,每个人都听见了八个声调发得非常怪异的字。
白色寂静,龙封六界…
(这…)
蓦地发现,自己那盘旋飞舞的七彩缎带竟然全数静止空中,如僵死般的再不回应自己的驱使,和自己的身体竟也开始变得迟钝,震惊的琼飞花,急急的将力量加注,希望尽快将这局势扭转。
但,片刻停滞,却已足够。
蓦地加速,云冲波带着那种奇怪的笑容,疾冲向前,在那些缎带重新动作之前,已将之震碎,突破。
同时,金色的光,也重新在他的身上出现。
金色雷震,潜龙腾翔!
咆哮着,如雷重拳挟着龙形气劲,轰在琼飞花及时交叉护在身前的双臂上,而这一拳之力,更竟令琼飞花倒飞而出!
(怎会,他竟突然强成这样…)
在估量中只是一个还未成熟的小子,却突然挥出了达到第八级力量的重拳,更以几乎堪称完美的控制力来将力量凝炼和分配,先机一失,虽也有着第八级中段力量在身,琼飞花却只能用快速的后退来将两者的距离拉开,以求将对手这一拳的锋芒先行卸下,再图反击。
而,速度比琼飞花的判断更快,几乎是与他的后退同时,云冲波竟已闪电般追至,闪耀的金芒,已又在他的左臂上出现。
(唔,这小子的潜力,真得是比想象中更强,不过,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一时失算被他逼退,但,下面的一拳已没可能伤着飞花,不过,这样的信号,已该让她明白这小子该得到应有的重视。而马上,那小子的自我意识也会回复,轰出最后的半拳之后,他体内积蓄的拳劲也将散尽,保住他一条性命,日后见着龙王,再向他细询这小子的事吧…)
拥有这世上最强的力量,同时也有着冷静的思考与判断,那大汉历来都能够将身侧的一切掌握手中,但,今日,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失算。
当在他估算的时间内云冲波并未出拳时,他方在震惊中明白到自己的错误,但,却已来不及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干什么…)
蒙蒙懂懂的回复意识,云冲波突然发现,自己竟似正在大占优势,将对手压迫至死角,而自己的左拳上,更已闪现出了熟悉之极的金色龙形。
(咦,真得是这样,每次一到梦里,我就能把老家伙那些奇奇怪怪的拳法用出来,可一醒就不行了,不过,这一次我是怎么睡着的?)
错乱的思维中,云冲波发现到,对手的防御似已完全破坏,自己的左拳,已可毫无障碍的攻至对手的小腹。
完全不知道对手到底有多强,亦不明白此刻的自己并无能力控制那滔滔拳劲,云冲波的第一个念头,是:不用再杀人了吧…
本能的畏缩与憎恶,令云冲波的左拳一握而松,要将那残余拳劲压没体内,而也正是这时,琼飞花仅存的三条段带已全部折回,重重抽击在他的身上!
片刻后,带着困惑的表情,琼飞花扶着李慕先,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口角溢血,全身也都崩开无数血口,云冲波已完全丧失意识,僵卧于地,身侧,是刚刚醒来,惊恐欲狂的萧闻霜。
(怎么办?)
默默的对视一眼,李慕先微微摇头,道:放他们走吧。
那小子的重伤,是因为想要对你手下留情而至的啊…
琼飞花咬着下唇,道:但,你也该明白,他那一拳,根本没可能伤得着我,我们不必承他这个情。
李慕先横视云冲波一眼,面色萧索,道:但,他毕竟是想要‘放你一马‘。
有此心地者,我不能这样擒他。
又淡淡道:左右那小子适才已经闯出守节碑外,我们原也不该再追了。
琼飞花默然道:那,便随你罢。说着掏出包伤药,丢在云冲波身上,再不理两人,扶着李慕先向回城方向去了。
城楼上,再未坐下,一直在负手观战的仲达轻叹一声,道:咱们回去吧。
那三名弟子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忍不住,由第一人仲秦开口问道:但,公公…
仲达头也不回,挥手道:已没我们的事了。
酒海剑仙和重楼飞花两个决意要放的人,我们若动了,只会将他们触怒。
在他们眼看就要重得自由的此刻,这种事情,绝对不可发生。
并且。
带着一丝冷冷的嗤笑,仲达斜斜的瞟视着乾德城楼。
正在感到‘后悔‘的一位先生,很可能已经决心要插手了呢…
独立城楼高处,目注着背着云冲波辛苦离去的萧闻霜,那大汉的表情变幻不定。
(琼飞花所留的伤药,该是内宫精品,但,那小子真正重要的伤势,却是体内因拳劲反噬而成的破坏,要将这样的伤势修复,药石或是道法都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如果要插手的话…)
犹豫许久,那大汉终于下定决心,抿紧了嘴。
(此事因我而起,就不能这样放下不管。)
(还是,走一趟金州罢…)
下定决心,那大汉淡淡诵了几句口诀,立有一股烟雾涌现,将他团团裹住,不一会儿,烟雾散尽,他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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