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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故事已经听讲完,紫焰也没再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亚蒙兽,犹豫着是否该按照原定的计划,将它弄晕。
“人类,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过在你离开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紫焰脸上1ou出了一丝诧色,她刚要说什么,却被亚蒙兽打断了,后者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为难你的。”它顿了顿,随即看向了石门,“我只希望,你离开后,回到外面的世界,如果有机会遇到埃伦特,请帮我带句话给他。”
紫焰微微一愣,亚蒙兽的请求竟是如此简单,但转念又想,她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随即点头道:“虽然同名的人很多,但大陆上正好叫埃伦特的大剑师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听到。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尽我所能找到他。不过,你是希望他来救你出去么?”
“不用。你只需要告诉他,‘埃伦.特,小亚蒙想他了’,但请别跟他说,我被关在这里的事。”
“为什么?”紫焰吃惊地盯着亚蒙兽。
“我只是想,要是能有个老朋友,在.我临死前能够来看看我,那是件多么值得期待的事情。”后者脸上的笑容虽然看起来实在不敢恭维,但言语间却充满了真诚的味道,“可惜我不想让他见到我这个样子,更不想他再为我做什么,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我只想让他别忘了我,别忘了他还有个朋友,虽然这朋友只是一只魔兽。”
低沉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
“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走出这.个囚笼。魔兽的生命再漫长,又怎么敌得过时间呢……”
亚蒙兽再没有说什么,它只是别过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愣,猩红的血眸里,却闪烁着某种光泽,就像忽然之间放下了什么。
紫焰咬了咬嘴唇,眼前这只,还是在不久前,还一味.以猫捉老鼠的态度玩她,口口声声要将她吃掉的魔兽吗……如果说人类的语言能够模仿,那么人性呢……
望着这只颇具人性的亚蒙兽,她突然开口说道:“.假如我能有机会见到这里的主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允许你重新再回到妖精森林,你能不能做出保证,以前所犯的绝不再犯?”
也许,听完了整.个故事,她竟莫名对这只外形丑陋但内心敏感的魔兽,对了几分好感和……怜悯。
可能它在故事中所扮演的角色,和矛盾的立场,加上详尽的描述,令她感同身受,犹如亲历一般,竟不知不觉地对它有所改观。
虽然亚蒙兽自己说对时间没有概念,可它却kao着自己的身体特征,推算出和埃伦特相遇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每过十年,它的胸前会多出一圈颜色更深的灰毛,拥有四圈灰毛的亚蒙兽,才算成年,而现在的它,已然是只成年的亚蒙兽了。
假如能够得到它的保证,保证不再伤害人类,她也许以后真的能找到机会,说服这里的主人放过它――
当初埃伦特并没有要它保证什么,但亚蒙兽最后还不是带他找到了菲格冽丝花,魔兽的承诺显然比人类的更加有效,因为它们即使再狡猾,也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如何算计对方。
“呵呵,人类,我可以做到不主动伤害人类,可是你觉得这点人类能做到?”亚蒙兽刚一说完,但它大概也不想紫焰为难,对方总是好意,继而苦笑道,“更何况,从我知道菲格冽丝花在我眼下被骗走了,如果是埃伦特,我认了,因为我相信他,他只是借用。但对象只是一个我连名字也不知道的人类……你觉得妖精森林,我还回得去吗?”
“我杀人,只因为我恨啊……我是想离开,可是除了妖精森林,我还能去哪里――”亚蒙兽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这痛苦转瞬即逝,它紧接着向前埋了埋头,“不管怎么样,很感谢你,原因我就不用多说,我们彼此知道就可以了。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紫焰轻轻叹了口气,眩晕的法术早已准备妥当,前后唯一的区别,就是对象的不甘变为了自愿,但也可以说,是种无奈。
在魔法杖挥出之前,她忽然想起什么,急促地说道:“我听说,在冰封草原上还生存着一群亚蒙兽,假如你真的能被允许离开,我会送你去那里的――”
猩红的血眸猛地一亮,紧接着慢慢闭上,亚蒙兽缓缓倒在了地上,可它的脸上似乎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
纯净的白色之光笼罩在亚蒙兽庞大的身躯上,像是给它披上了一层圣洁的白纱。唯美和丑陋在这一刻彻底合为一体。
亚蒙兽出了沉闷如雷响的鼾声,显然眩晕术在它毫无抵制的情况下,挥了最好的效果。
而此刻紫焰的内心仍然不能平静。
没想到,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自己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甚至得以知道纯心指环的真面目,只是可惜,它的线索也从此断了。
看来以后,真的只有碰运气了,一如这次般。
紫焰望了眼微微开启的石门,轻轻闭上眼,手里的魔法杖却被她高举了起来。目光如炬,一连串魔法咒语从她口中吟出……
当跨出这道石门,紫焰回头看了看依然熟睡的亚蒙兽,如法炮制地弄出一大堆火球,然后往秘道里跑上一段距离,再控制火球引爆。
好在这柄魔法杖的辅助作用给了她不小的惊喜,这连番的抽取魔法力,竟然还能有一半的剩余。
汇聚、跑开、引爆……反复了好几次,最终利用爆炸的作用力,硬是由外面将石门再次重新合上了。
一时间烟尘起飞,弥漫了整条秘道。而秘道里也因此堆积了大量的碎石,必须猫着身子才能勉强穿过,石门那里就更不用说了。
莎拉究竟去了什么地方,57号房间,会在秘道的前方吗?
―――――――――――――――
熟睡中的亚蒙兽,已经不是门外的连连轰鸣声能够惊醒的了。
但它的喉咙里不时出阵阵低吼声,像是十分愤怒。
当然,这个愤怒不是因为紫焰临到后面,还是狠心下手把它弄晕。反正认输之后,命运早已不再是掌控在自己手里,更何况它当时选择将自己的故事,完完整整的告诉紫焰,并不是想要博取她的同情,继而达到离开这里的目的。
这样的结果一开始已经定下了,如果能改当然最好,就算不改,它也不会为此记恨紫焰。
那么亚蒙兽的愤怒,是为何而来呢……
或许是因为紫焰曾经问起它吃人的事,当时亚蒙兽先是否定,但在紫焰的逼问下,它忽然改口又承认了。
但自始自终,它都没有解释,这是为什么。
紫焰后来急着离开,也忘记弄清楚原因,至于亚蒙兽,更不愿意提及此事。
因为说多了,它又会想起自己犯下的愚蠢,它以为的耻辱。
阳光散去之后,留下的会是一地的寂寥和失落,没来由的失落。(起点中文网专属且独家连载)
这份失落,将往事勾起,过往的一幕幕再次出现在了亚蒙兽的忆梦中。
当日埃伦特失望离开后,它呆呆地站在原地,原本才学会了与人类交谈,可那时的它,却像犯傻一样,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睁睁看着埃伦特蹒跚的身影,从它的视线里一点点消失。
它其实好想告诉埃伦特,它不是故意的,它是真的为他好,想要送他离开妖精森林,哪怕是他是带着菲格冽丝花离开,将让它成为女神的背叛者,妖精森林的罪人,它也不后悔。
可偏偏它被骗了,偏偏埃伦特到这个时候,也没有怀疑过它,是不是它将菲格冽丝花私藏了。
没有质问,没有责怪,甚至连一个怀疑的眼神也没有。
埃伦特走后,它只敢在妖精森林的外围活动,不敢再回到自己以前出没的地方,因为它怕在背负着埃伦特逃离的路上,已经被其他高智慧魔兽得知了自己和一个人类待在一起,怕被它们认出原来那个人类就是觊觎女神神物的那个人类,怕遭受到它们的疯狂报复。
如果是埃伦特带走了菲格冽丝花,它就算怕,也心甘情愿。但现在的它,很不甘。
它甚至在想,既然是在这外围遇见那群人的,那么以后还会不会还在这里遇上呢。
在这样天真想法的支持下,它开始在妖精森林里绕起圈圈,很小心地留意经过的地方,有没有出现人类活动的痕迹。
一旦出现,它就会狂喜地一路追踪下去,可惜,每次的结果都令它失望。
它虽然记不清那几人的模样,但对他们身上的味道很是敏感,魔兽天生的嗅觉成了帮助它辨别目标的重要工具。
非常戏剧化的是,还真让它给碰上了。
晴朗的天空下,鸟鸣清脆昆虫飞舞,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美好祥和,而在不远的地方就是人类所谓的集镇了。kao近人类的地方,就意味着危险的存在,这是它在受骗后的感悟。
当它谨慎地从灌木丛探出头去,因为此时正好迎面向它走来了几个打扮干练的人类。
它使劲耸动鼻子,霎时眼睛圆睁,怒不可遏地紧盯着离它越来越近的人类。
就是他们,那群骗子――
这次,它不打算放过他们,如果拿不到菲格冽丝花,它会毫不犹豫地用他们的生命去祭奠神物的失去。
可想而知,当它跳出来,拦住他们去路,并且出愤怒的咆哮声时,那几个人类被吓成了什么样。
妖精森林的外围是很少出现魔兽的,即便有魔兽,也一般是些低级魔兽,而它们是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
兴许是做贼心虚,当时那个调包的领头人,这时也在队伍里,他很快便认出,眼前这只就是前不久遇到的那只会说话的魔兽。
他假惺惺地向它问好,还似模似样地问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比如说需要食物之类的,他和他的伙伴愿意帮助它。
直到它看似随意地将旁边一棵大树劈断,顺便在他们周围xian起了一大块草皮,那些狡猾的人类脸上才1ou出了惶恐的神情。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菲格冽丝花。还给我!”
它适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他们还要狡辩耍赖的话,它逼急了可是什么也做得出来的。
可那几人立刻不约而同1ou出了困惑的表情,好像他们不知道菲格冽丝花在他们手里似的。它自然就好心的提醒他们,就是那天他们的领头人从它那里骗走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没有故意骗你,当时只是我不小心拿错了,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领头人冲身后扬了扬头,示意他们往回走。
可它上过一次当,怎么可能白白放这些人离开,自己在这里等候,万一他们跑掉怎么办。
领头人很快打消了它的顾虑,提议让他的同伴们留下,他现在就回去取,反正来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不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原来魔兽也喜欢亮晶晶的玩意,还骗我们说什么是埃伦特大剑师的,令我们空欢喜一场,还以为真是什么宝贝。”领头人看了眼虽然面1ou紧张但嘴角却浮出不屑笑容的同伴,安慰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得到了它在他回来之前,绝不伤害他手下人的保证后,领头人匆忙离开。
可随着黄昏的渐渐降临,树林里除了他们几人和它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人的身影,更别说领头人了。
不只是它,就连那些人也渐渐感到了不妙,这里距小镇的距离并不远,就算脚程再慢,他们的老大也应该到了,更何况老大还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人。
难道……
正当几人疑窦四起时,树林外传来了人们的喧哗声,与此同时几把明晃晃的长剑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亚蒙兽,天啦,居然会是亚蒙兽!”
“那人果然没有骗我们,原来他说的凶猛的魔兽,就是这只,兄弟们,这下我们了!”
喊叫声此起彼伏,那被当做人质的几名手下连忙向自己的同胞求救,看得出来的那些人几乎清一色都是前往妖精森林寻宝的佣兵。
老大真的是好聪明,知道找这些住在小镇上的佣兵求救,可是,如果直接把那个什么菲格冽丝花拿到,不是更简单吗?
唔,老大一定是担心魔兽拿了东西反悔,冲他们下杀手,一定是这样,老大英明――
几人的希望之光刚刚燃起,顿时就被一柄长枪刺破。
竟是一位佣兵,在想向亚蒙兽偷袭时,不小心射偏了,直直地ha入其中一人的背部。
那人还没来得及出一声惨呼,就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同伴到地,几人气急败坏地质疑投枪的那人,谁料后者却嬉皮笑脸说,他只是来围攻魔兽的,至于这里出现的其他人,都会被他当成是对手,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几个是这群自组成狩猎魔兽的佣兵们眼中的抢食者。
几人愤怒不已,难道他们的老大就没告诉这些人,他们是一起的吗――
直到又一个人再次倒地,愤怒地吼出一句,“老大,你骗我们!”
剩下几人幡然醒悟,不是老大没有告诉他们,而是他根本遗忘了他们――为了那个不值钱的玩意,就这么把他们给卖了。
要知道当初老大拿着这魔兽那里骗来的东西,兴冲冲地跑去佣兵工会找鉴定人鉴定时,鉴定人看了一眼就扔在了地上。
亚蒙兽木然地看着其他几人疯似的朝着后来的那群人扑了过去,双方很快就陷入了混战中,似乎都忘了他们旁边,还有只即将暴走的魔兽。
它还是被骗了,它又被骗了吗……
人类,原来人类就是这样的,埃伦特不是说,大部分人类都是善良的吗!
可他们,眼前这些人,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同类下手,怎么能下得了手!
原本还在枝头高歌的鸟,此时被树林里的惨叫声吓得四处乱飞。而这声声凄厉的惨叫,,更是传进了不远处的小镇里。
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出了房子,有的胆大的结伴小心地朝着惨叫声出的那片小树林里前进。
血肉模糊的尸体遍地都是,场中直立着一只体态巨大的魔兽,它的嘴里竟含着一团明显可以看出是属于人类的肢体残块。
不久,临近妖精森林的小镇出现了一只凶残杀人,以人肉为食的魔兽,这一消息迅传遍了整个塞隆,甚至于在远离森林的塞缪尔王城,如果有哪家的孩子半夜任性啼哭,家长就会吓唬他――“再哭,再哭就让吃人魔兽带你走!”
在消息传到在位的塞隆国王那里后,国王大怒,如此危险的魔兽竟然出现在了人类聚集的村镇,责问当地城守监管不力的同时,他诏令麾下的王城守卫队协同宫廷魔法师,立刻赶往事地,务必在第一时间猎杀走出妖精森林的这只魔兽。
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猎魔队伍就相继抵达了。
当时管辖这里的城守已经知道国王震怒之事,在手下卫队找到还在森林外围不甘徘徊的亚蒙兽,自作主张派人围攻。
普通士兵怎么可能是高级魔兽的对手!结果等到猎魔队伍赶到那里时,战斗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场中惨不忍睹。
猎魔队伍中的大部分人顿时眼就红了。因为是由国王钦点,队伍中不乏优秀的剑士和魔法师。
结果不用多说,亚蒙兽最终被擒。
尽管当时在场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恨不得立刻将它处死,但最后一位中年的宫廷魔法师阻止了他们。
那人走到它面前,无视它的恼恨,摇头叹道:“原来是亚蒙兽,真没想到,我还能亲眼见到亚蒙兽,唔,还没成年,怎么会跑到森林外围来呢……”
一位在战斗中受轻伤的剑士恨恨地说道:“卡修,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未成年的魔兽就有如此凶性,以后长大了还了得!”面红耳赤的剑士忽然压低了声音,“直接杀了好回去,我还得回去参加晋级测试。”
中年魔法师看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诺也,你可知道,亚蒙兽是极其珍贵的魔兽,现在的数量越来越少,杀,哼,说得容易!”
“那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留它一命?你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你说了算。”
“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不过……”叫卡修的那位宫廷魔法师一边摇头,一边施展着高级眩晕术。
“带它回去,希望国王陛下能看在亚蒙兽数量稀少的份上,从轻惩罚它。假如有可能,我会恳求国王陛下等到它凶性抹去成年后,再将它送回来……也只能这样了。”
这是它在昏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而等它醒来后,迎接它的便是这样一个空寂的囚笼。
它自始自终,都没有申辩过什么,甚至没有人知道它会说人类的语言。
囚禁,对于当时的它来说,也算是一种自我逃避吧。
亚蒙兽陷入无尽的梦魇中,而它的眼角流出了淡蓝色的液体。
不知道这次遇到的人类,她的承诺,会有实现的一天吗?
其实,它是真的想离开啊,因为过了那么多年――
“埃伦特,小亚蒙想你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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