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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未至大白,闹市中的尘嚣却早已奏响。街道一静谧处,雅致的咖啡厅外,伫着一位冷漠傲岸的英俊男人。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傲然挺立于寒风凛冽中,耀目惹眼的金发在风中轻扬,豪迈不羁。深邃幽碧的绿眸簇着久候无人应的薄愠,薄唇抿成一线,似乎随时准备爆发出强劲的怒气。
偶然经过的路人无不为他俊美出色的外形所倾倒,住脚暗觑。却又被他慑人的寒光所迫,一触到他森冷的怒容不由又加快了脚步,不敢多驻留一秒。
“Shit!”他低吼,第三十五句不雅的咒骂从他嘴里漫出。拳头再次倏紧,骇人的冷绿迸出,他强抑住欲砸了这家根本没碍他什么事的小咖啡厅。
若说人家咖啡厅得罪了他,也不过是碰巧长在这里又碰巧待在他跟前,又碰巧地跟他对看了五个小时,仅此而已。
这男人的怪诞之处就在于,明明是自己的错,他却霸道地硬要将过错推在别人身上,且还要找些千奇百怪的理由对人家生气。
这不,他不怪自己心急忽略了时差,一查出之前那通电话来源,片刻不等便连夜启程驾着他的私人飞机赶来。
凌晨三点就抵达这座城市,之后更是连摸透北京时间指向哪个方向都没,自以为只要他待在这里便会有人前来为他开门。
但,已经早上八点钟了,它却仍不动声色。他急得焦头烂额,却又不舍离去,只能暗生闷气,继续用他那对好看的深邃绿眸瞪着紧闭的店门。
这时,一辆红色甲壳虫缓慢地朝这边驶来,悠哉游哉。下了车,黎萱取出钥匙,直直地往她的咖啡厅走去。
“嗨,先生你好,请你别挡着路好吗?我要开门。”一见杠在店门前的高大男人,黎萱揉揉惺忪眼眸,甜甜一笑。“先生,你这样挡着它,我没办法开门呀!请你先站到……”
“对着它讲话!”一听到她的声音,冷眸倏地转成悦色,沙哑的迷人嗓音一跃,不待她言罢,立即硬塞给她一个语音转化器,厉声命令。
就是她了!没错!电话里的那段话被录了下来,他听了不下一百遍,对于这个声音可以说是耳熟能详。只要找到这个女人,就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安。他确信!
“给我这个做什么?”黎萱微怔,被吓了一跳,眨着美眸,好奇地拿起手中的小仪器。“这是什么东西?”
而后,她震惊地闻见她所言变成了正字圆腔的英文,悠扬地从小喇叭中飘出,转述了一遍她的意思。
“要送给我吗?”好东西啊!她抱着这台小小的仪器,左摸摸又看看。
“不,我要你带我去找安。现在、立刻、马上!”语罢,丹尼尔急躁地撩起她的纤臂,粗鲁地拖着她朝前走去,他甚至还未问清方向。
“喂 ̄ ̄喂 ̄ ̄先生!你想干什么?!我听不懂!”黎萱抱住路边的电线杆,对着仪器大叫,挣扎着要扯回自己的手臂。
“听不懂?!不可能!”闻声,丹尼尔立即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为什么听不懂?为什么?!Shit!怎么搞的?!”他吼得声嘶力竭。
他只记得自己听不懂中文,忘了黎萱是英文白痴。所以,当日到高科研究所时,只记得找研究员要了个中译英的语音转换器,而忘了再要个英译中的。
这下,可好玩了。
“该死!”忆起这件事,令他十分恼火,不停地咒骂。
“你……你先冷静下来,别着急,慢慢想办法。”见他怒发冲冠,黎萱一骇,安抚道。
“Shit!Shit!Shit!……”他仍不断咒骂,脑子里一片混乱,此刻焦急万分的男人已忘了维持绅士风度。
不,应该说,自踏入中国的土地起,他就已经忘了。
“Stop!请你听我说!即刻起,再吼下去你别想得到任何帮助!”受不了了!黎萱举起仪器冲他大吼。他的狂啸咒骂接连不断,一声高过一声,引来路人频频侧目,即使再有耐性的人都会被逼疯。
果然,即刻,濒临疯狂的冷傲男人蓦地消声,瞪着他那双泛着冷绿的寒眸,抑下怒火,硬迫自己不许再发出丁点声音。
“先告诉我,你来自哪里?”黎萱决定从最简单的地域、人名问起,这些应该都难不倒她。
十分钟后,经过眼前男人毫无形象地一番比手画脚外加大动肝火,黎萱总算知道了这个男人正是丹尼尔·布莱恩特,也清楚了他此行目的。
公寓门口
“就是这里。”她揉揉被拽得生疼的皓腕,指着静掩紧闭的门。“呀,小璃居然换了新铁门,她不是说要将旧的用到老死?”她暗自呢喃,抬手按了一下门铃。
就要见到他的安了!丹尼尔浑身的神经线都紧绷绷的,心脏似要跳出胸口,纷乱擂动,口干舌燥地战栗不已。他……真的好想她!好想好想……
但……老天却似故意要折磨他,等了一分钟了,没人应门。
为什么还不开门?!他又快要抓狂了,才刚松下的双拳蓦地又握紧,心急火燎地紧盯着铁门里边退了漆的小木门,竖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他多么希望能听到安光着脚丫蹬着细步懒懒地朝门边走来。这时,他保证不会生气她又裸着脚易着凉,也不会恶狠狠地要教训她一顿。
但……没有!依旧一声不响。
“要有耐性。”瞥见他瞠目怒瞪,一脸寒霜的神情,黎萱又按了下门铃。“没有耐性是见不到小璃的。我猜,她现在已经在挣扎着起床了。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三分钟!”
是吗?他从来都不知道她需要赖床这么久的,他记得每次一醒来,她总是迫不及待地逃离大床。他忘了,那是因为身侧躺着只饿狼。
不过,既然这个女人如此说了,丹尼尔只好憋着气,压下不安,继续等待。
但是,三分钟过了,门内依旧清泠,一点风动都没有。这下,他更是耐性全失。若不是黎萱又说了句“现在她也许在裹棉被,她习惯裸睡。”他早就冲上去拆门了。
他对着那道碍眼的新铁门虎视眈眈,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他甚至不知道为何不舒服,只是莫名的讨厌。
“该死的门!”他踹了一下。
“先生,你该学着尊重它,这里的一切都是小璃的心肝儿肉。”她扬着甜腻的嗓音提醒他,成功制止了他继续踹门的冲动。语罢,她又继续按门铃。
已经是第五次了!过了二十分钟了,从裹棉被完到现在。照这个女人的说法,安应该已经正转动着门把了。可为何……他连个脚步声都没听到!这个女人却不断地对他说“要有耐性,很快就来了”!
很快究竟是多快?!他一生的耐性都被磨光了。
“安到底是不是住这里?!”丹尼尔终于又暴吼了,额上青筋突兀,指关节捏得咯吱咯吱响,冲着耐性超强的黎萱发火。
“我……我……”黎萱吓傻了,虽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也看得出他又生气了。“你自己等吧!我很忙,先走了。”她逃命似的闪得飞快。
却又在半途折了回来,颤着声好心提醒道。“记得一定不要拆了门,尤其是已经换了的新铁门。否则,小璃一定会跟你拼命的。”语罢,又啪嗒啪嗒地冲下楼,留下铁青得吓人的丹尼尔。
“天杀的!”他低咒。已经来不及了!他早就拆下了。他瞪着举在手上的门,它正亮晃晃地对他招摇着,似乎在对他挑衅,惹得他满肚子怨气。
现在怎么办?那个女人说拆了门安会找他拼命!老天,多可怕的一件事!他甚至还未博得她的原谅,再加上“拆门”这一条,他足够多死几次了。
这下可好,安一定更不可能原谅他了!谈何随他一起回伦敦?只怕会将他踹飞至北大西洋。
一向果决冷毅的男人一下子没了主意。要他重新装上这一点都不讨人欢心的铁门?休想!他恨不得将它扔进钢铁厂融化掉。
但……安会生气!脑中正权衡着双边利害关系。
过了半晌,高傲的男人终于还是低下了头,凶神恶煞地怒瞪本身并没错的小铁门,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它重新装了上去,还拂去了残留在它身上的尘埃,赶紧灭了自己糟蹋过它的痕迹,态度虔诚的模样只差没再对它鞠躬道歉了。
卑微可怜的高傲男人!真是委屈他了。
而后,他深深呼吸了几次,狂抑下愈演愈烈的怒火,抬起因生气而颤抖的大掌,安分地按着门铃,一遍又一遍。
但,就算他按到死,小木门还是纹丝不动,不会有人来应门。因为,安可璃根本就不在里面。
而他却还要虐待自己,生怕安见到他怒气横生的面孔不高兴了,拼命地在他那张冷傲得寒漠的俊颜上调动起微笑细胞,驱逐掉一身的怒意。
因为,安说过,他应该多笑。
想必,她一定更乐意见到他带着一张笑脸前来赔礼道歉。
可怜的丹尼尔·布莱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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