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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奇正从怀里取出一份牛皮封,递给乐芜,压低声音说道:“王爷,那边已经有消息传回来了。”
“哦?”乐芜大喜,三五下把信扯开,目光一扫,不由得面lu喜色:“嘿,够爽快。”
忽地浓眉微皱,面色不豫地瞪着刘奇正,道:“西边那些蛮子怎会如此好说话?别是把爷给坑了!你到底打探清楚没有?”
“王爷,属下跟在您身边做事没个十年,也有八年,您就是小人的主子爷,诓谁也不能诓了主子爷不是。”刘奇正八字胡抖了抖,谄媚笑道:“何况这次西边领兵的……”手里比划两眼,似写了个“玥”字:“那人在西边身份贵重得很,听说还有几名会妖术的邪师。往外咱不好说,但只要进了安平境内,不,只要a近安平,就是王爷您的天下。撒网一兜,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这番话上上下下都带着恭维,乐芜被捧得浑身舒坦,待刘奇正又多了几分赞赏和亲近:“行!你办事爷放心,就这么着。”
乐芜想起昨夜房中,新收的小妾那软腻滑溜的身段,妩媚缠人的模样,下腹就是一阵火热,不耐烦再应付刘奇正,搁下两句不痛不痒地就走了。
刘奇正看了眼被乐芜随手甩在桌面上的信件,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把信拿起揣进怀里,跟大管家寒暄一二,也走了。
书房门口刚关上,忽然,竟从高高的房椽上轻飘飘地落下一道人影。
“哎,刘爷,您办完事了?”
“看您春风满面的模样,定是又得了王爷奖赏!”
“你那不是废话!刘爷文韬武略,是王爷器重的第一人!”
郡王府守门的几个侍卫涎着脸,看刘奇正出来,竞相恭维。
刘奇正脸皮一抖,笑着lu出几颗黄牙,往怀里掏弄两下,摸出四枚铜板抛给那几个侍卫,道:“挺会说话啊,刘爷心情好,赏你们去喝些小酒!”
几个侍卫看看刘奇正背着双手往前走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再看看手里可怜地四枚铜板,骂娘的心情都有了!
乐芜官威大,郡王府周围几块好地都被圈在门下,平时普通跟不得随意通行,安静得很。
刘奇正绕过拐角,吐了口唾沫:“呸!一群小兔崽子,不好好孝敬孝敬爷,老想往爷兜里掏铜子儿,真……”
脖颈一痛,两眼一花,脑子一片混沌。
什么意识都没了。
文州,绒胡街,来福客栈。
“姑娘,您回来啦。”
掌柜的正拨弄算盘,见有人进门,抬头一看,正是几天前订了二楼上房的美貌姑娘。这姑娘出手大方,一口气付了七八日的房钱不说,给的小费也丰厚。
客人爽快,店家高兴,服务自然周到。
“恩,端几盘小菜,一桶热水,一壶六堡上楼。”
“好嘞!”
掌柜的眼尖,瞧着大姑娘气色不大好,不多嘴,只应下。
涵阳泡在温水里,放松四肢,过了一会才觉得稍微舒服点。
借由脑封术植入记忆,进行深度催眠比打上一架更为耗费精神。
不过,值得。
刘奇正是个双面间谍,明面上替安平郡王乐芜做事,实际上已经背投西坞。乐芜虽对皇甫烵极其不满,但对南诏确是有几分忠心的。
叛国通敌的事情他做不出,只不过莽夫一个,四肢有力脑中无物。受刘奇正巧言蒙蔽,以为西坞只会派出几千兵马骚扰一二,不敢真的xian起两国大战。
乐芜想借此机会袖手旁观,暗中给西坞军队一些“便利”--纵容他们进入境内几十里,好教皇甫烵明白,在南诏西北,乐氏一族永远是不可替代的!
西坞千里迢迢派大军压阵,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摆个架势。
西坞兵马初步估计三十余万,悄然集结于土木堡,于三日后--八月初六发兵。
夹谷道与土木堡实际距离不超过一千两百里,急速行军,先头部队约十日即可到达。
而距离南诏最近的小国林邑,已经悄然同意西坞兵马驻扎于外圆沙漠,并且提供后勤补给。
就连拉长战线,补给不力的大忌都被解决了,可见西坞准备由来已久,情势危急,战火一触即发。
偏偏南诏上下君臣其心不一,臣不臣,将不将,君有心却无力。
水有些冷了,涵阳取来毛巾擦干身体,披上薄衫,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战,是一定要战的。
战场,将会在林邑沙漠,那个曾经拥有一片蔚蓝海子的地方!
南诏 晋宁
鸿影与柒夜一样,隶属于皇甫烵最得力的暗影一部。
“主上,蛫夔的下落有眉目了。”
“快说!”
“属下将前太女最后一段时间接触的人逐一排查后,嫌疑最大的是北寮商家堡堡主--商进宏。”
“前些日子属下赶往北寮余毋山,却得知一个很奇怪的情况。”
鸿影将情况大致描述一番,皇甫烵柳眉微叠,问道:“你说,商进宏接待的那位贵客身形佝偻,面容可怖,住的还是……”
那个院子……那个院子……
凤目微眯透出狠毒,难道那女人竟还没死!
她从母亲留下的手札中得知,蛫夔不但是调动魅影的信物,且只有皇甫氏直系血脉方可使蛫夔发生变化。
寻回蛫夔原本只是为了辨别亲生女儿,谁知道还扯出这么一条大消息!
“鸿影,你再去详详细细的查清楚!”
大大的房子里,全是浓郁的药味。来来往往的宫女很多,有的端盆,有的倒茶,更多的是守在门内门外,只要稍有大动静她们就会立即冲进去。
老司秋面容枯槁,双眼无神,沟壑一般的皱纹满布额头。向来齐整的发丝已无心打理,枕头上一撮一撮的落发,触目惊心。
“司秋,汤药好了。”
青蓉是从六品的尚药女吏,老司秋病重,特地调她来伺候。
虽然老司秋甚得圣心,但让一个从六品女吏作宫婢的活计,青蓉心里不是没有埋怨的。
但太上皇明旨:绝不许老司秋有任何“意外”,连太医院都卯足了功夫替老司秋吊命,她一个区区女吏又算什么。
“滚!老身不吃这些东西!”
老司秋将瘦成竹竿模样的手臂一挥,将药碗整个泼了出去,青蓉闪避不急,淋了一身。
泥人都有半分土气,何况是本就不大爽快的青蓉。
手指尖尖,冲着老司秋鼻头直骂道:“老婆子,你莫不时抬举!太上皇看你劳苦功高,才敬你,纵你。同样都是奴才,摆甚么主子谱!”
老司秋气得直打抖,青蓉得意,还想再骂,忽然外头传报:“太上皇驾到!”
青蓉一哆嗦,忙跪了下去。心中忐忑,唯恐被治个出言不逊的重罪。
皇甫烵凤目一扫,满地狼藉尽收眼底,对着青蓉笑着问道:“老司秋可是不愿服药?”
“禀太上皇,司秋或是嫌药味苦了些,才……”
“莫慌。”皇甫烵示意青蓉起身,温言赞道:“你做得很好。”
皇甫烵声音微扬,对着里里外外跪了一地人说道:“司秋老了,脾气有些倔。若以后碰上这种情况的,使几个力气大的,把人拖着架着,往里头灌药不难吧?”
明明温言细语,却听得一干宫婢浑身发冷。
灌药,听太上皇的意思,是只要留口气,怎么折腾都成?
青蓉偷偷瞥了眼一口气憋在喉咙出不来的老司秋,既幸灾乐祸,又觉得有几分可怜。
等人都退了出去,皇甫烵方走到老司秋面前:“姆妈,你且放心,你对我还有用,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的。”
“啐!”
老司秋冲前面吐了口唾沫,奈何她太过衰弱导致气力不继,那唾沫喷到了被子上,看着忒恶心。
“人在作,天在看,最终老天会收了你这杀亲夺权的孽畜!”
皇甫烵伸手紧紧掐住老司秋的脖子,利长甲套陷进松垮的皮肉里,戳出几道血印。
“姆妈,这么多年来我可亏待过你?可你对我做了什么?皇姐的女儿是人,我的女儿就不是人!?”皇甫烵声音尖利:“她当年还不到一岁,你就狠心将她卖了!那也是皇甫氏的骨血,怎么不见你存有半分怜惜!”
老司秋脸色已渐青白,眼看一口气就喘不上来,皇甫烵一甩手,将人丢回床榻上,冷冷说道:“有句话倒是不错,人在做,天在看!等到皇甫蔷跟萧篱落知道他们所有的报复,都落在亲生女儿身上时,那滋味一定非常美妙。”取出锦帕擦了擦手,看着不停咳喘的老司秋,皇甫烵唇边绽放残酷的微笑:“所以姆妈,你一定不能死,否则谁能陪着我看这最精彩的一场戏呢!”
瞪着皇甫烵傲然离去的背影,老司秋满心懊悔。她悔,当初就该不顾一切,把这女人给杀了!
涵阳瞪着匣盒里装着的东西,有些手足无措。
当初从“瑞祥钱庄”取回匣盒后,她为避仲孙慛爪牙,快马加鞭赶到安平。到文州后,又为了调查乐芜一事不得空闲。
潜意识中,涵阳觉得颜老太君留下的东西兴许是些这个世界没有的玩物,纪念意义大于实际功用,所以直到事情告一段落后,才得空闲取出匣子一看。
匣子外层装着一套精美绝伦的翡翠饰品,包括项链、头饰、手环,共计十二件。巧夺天工,用料极好,绝对是值得传家百代的好宝贝。
但重点却是藏在内夹层的那柄玉如意。
通体由一整块上得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柄端刨个凹处,上面缀了枚鸽卵大小,通体透明,散发出夺目金芒的石头。
熟悉的模样,熟悉的光泽,不是五色琉璃还能是什么?
涵阳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晶面体,指尖却能隐约感受到其中流动的能量。
这,算不算是飞天而来的一笔横财?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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