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包士英走后赵晋独自在庭院踱步思索。
杨怡悄然走到赵晋的身后:“爹爹是你差出去找线索的吧?”
赵晋回过头却打起了哈哈:“嗯~啊是吗?也许……”
“好啦别跟我打哈哈了。这本来也不该是我问的事。不过我倒有另外一句话想问问你。”
“什么?”
“当时英娘能在三丈之外认出刘二,这的确是个破绽,你为什么不向王媒婆追根究底地问问?”
“王媒婆已经说了何必再问。”
“王媒婆说了吗?”
“没说吗?真是枉生了一对招风耳。”赵晋轻斥一声走开了。
杨怡下意识地momo自己耳朵:“哼!卖关子!”
赵晋又踅回来:“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和同一个人的故事今天我听了三回。而从知县、书吏和王婆的嘴里说出的同一个故事却大相径庭。在你听来哪个说得更接近事实?”
杨怡想了想:“别的不敢说但那个钱师爷说英娘和曹家有着可疑的往来却是我亲眼见证的。并且我以为钱师爷对英娘的怀疑也有三分道理,从全案来看英娘对王家避嫌尚恐不及怎么会频频出没凶手之家呢?”
赵晋说:“你只说他有三分道理,还有七分又怎么说?”
“他说的那些feng流韵事,都不会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足为信。可他又把那些事说得那么如身临其境就像他真的偷听过人家fang事似的。”说完此话脸竟有点羞红了。
赵晋笑了:“哈哈有意思。我刚才说同一个英娘从三张不同的嘴里却说出截然不同的三个女子你不觉得耐人寻味吗?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异?因为各人在向本官陈说英娘其人的时候都怀有各自的用心:包知县向本官述说英娘的时候尤其注重英娘对王山的眉来眼去,给本官的印象英娘是一个百媚横生能在一瞬之间让男人、尤其是feng流男人心猿意马铤而走险的红颜尤u,从而使我信服王山确有杀人动机;那位师爷则把英娘描绘成一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妇为的是让,我早日将妇英娘绳之以法;而王婆当初不慎漏嘴差点使英娘蒙受通奸害命之冤她对英娘心中有愧并想弥补过失,所以王婆嘴里的英娘品貌几乎完美无缺。我断定各有所图的三人嘴里说出的都不是真正的英娘其人!你说真正的英娘又会是什么样呢?”
杨怡一笑:“我只知道大人接下来一定会亲眼验证了。”
“对!百闻不如一见我要亲眼看看。”
县衙客厅内包士英一脸不快两眼盯着垂手一旁的钱师爷:“听说你一整天都在官驿是想让姓赵的提携提携?”
钱师爷答:“赵大人是高人高人自有高见。小吏值不值得提携赵大人自有主见。”
包士英冷笑道:“说你胖还就喘上了。你说你是不是向姓赵的告我什么诬状了?”
“知县大人从无过错小吏何来诬状可告?”
“那当然。可赵大人办事过于认真想对王山杀人案复审复审。”
“无非例行公事。真金不怕火烧,证据确凿的铁案还怕他真能查出个节外生枝?”
包士英心生狐疑:“你……你什么意思?”
钱师爷忽然激动起来:“要说王山杀人案卑职以为大人错在当初就不该怜香惜玉。”
“什么怜香惜玉?”
“大人虽然把凶手判了斩刑,可放了妇小吏至今觉得不妥。”
包士英一愣:“你……你怎么就认定王山和英娘合谋呢?”
钱师爷反问:“那大人怎么就认定英娘清白无辜呢?大人不是说漂亮的女人脸上总是写着个祸字吗?小吏以为大人此言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包士英讥笑道:“不如说你有切肤之痛!”
钱师爷强压着心头之愤:“小吏家室如矩何言切肤之痛?大人所言莫名其妙!”
“算了吧你!谁不知道你老婆水性杨花早让你戴上绿帽了,你有气不敢往自家老婆身上撒,就恨不得把天底下的漂亮女人都赶尽杀绝。一个大老爷们儿有本事去治治自己家里那个偷奸养汉的老婆啊……干吗拿别人出气?”
钱师爷痛苦地叫起来:“大人!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拿小吏家事说事有失公允!”
包士英反问:“可你有气不敢向老婆出却嫁恨于他人就公允了吗?”
“钱某并非如此心xiong褊狭的小人,我敢说本案最后被推上断头台的决不止一个王山!”
包士英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还有谁?”
钱师爷yao牙切齿地说:“妇英娘!”
包士英反而心里一松:“你是说赵大人盯住的只是英娘?”
钱师爷说:“大人当时要是听了小吏的忠告将奸夫妇一同严惩也不致会落得今天这么被动。”
包士英心想:怪不得赵晋一直不提审王山原来他把眼睛只盯住英娘了。
哼?什么断狱神手不过如此!
钱师爷凑上来问:“大人在想什么?”
包士英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屁大个师爷逞什么能啊!”说罢昂阔步而去。
钱师爷朝着那人背影轻声道:“跟狗啃屎随虎吃肉。等赵大人按钱某所指,将案子改判了,你敢说赵大人身边不会多一个jing明能干的书吏?”
赵晋和杨怡如逛街似的一路走来刚到英娘门口,“吱呀”一声门正好开了。
赵晋和杨怡往旁边一闪,见英娘头上蒙着纱巾手臂上挎着个篮子,出门往长街而去。
杨怡说:“她就是英娘,我去把她叫住。”
赵晋急忙阻止道:“不,跟着她。”
英娘在前不紧不慢地走着,却不知道有人正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呢。
赵晋跟在英娘的身后想起包士英的一句话:“王山和英娘虽是初次见面,可二人眉来眼去就已经让王山神魂颠倒yu罢不能……”眼前的英娘似乎随着他的想像变幻出妩mei的形象
而英娘像是意识到有人跟踪脚步渐慢倏然回眸向赵晋百媚一笑摄人魂魄。
杨怡在后面偷tou窥视赵晋脸色。赵晋有所觉察正了神色。杨怡不由得抿嘴窃笑。
赵晋又想起钱师爷的那句话:“小吏借个古人古事恰恰,是为了省些口舌直揭本案真相。本案中的潘金莲就是本地出了名的大美人英娘……”
前面走着的英娘忽然站住并扬着一脸似嗔似笑的荡之色回过头来伸出一条白藕般的手臂和一根嫩笋般尖尖的手指对赵晋勾指飞眼。赵晋不由得一怔急忙停步别过身去。
杨怡问:“怎么啦你?”
赵晋一脸正色地说:“什么怎么啦。好好跟着。”再一看英娘却已没了踪影。
杨怡问:“人不见啦。”
赵晋回过神来:“嗯?跟丢啦?”
杨怡自信地说:“丢不了,我知道她出没的地方。走吧。”
王家堂屋。
一张锡箔纸在一双瘦骨嶙峋的老手上,泪水啪啪地滴纸织成元宝变作祭亡纸钱时有一半已让泪水浸透。
王母边织着元宝边念念有词:“从前有个母亲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儿子,可儿子还站在娘的面前想要什么,娘就问儿啊你还想要什么呢?……儿说……”
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打断她的自言自语。
王母起身出了堂屋回身把堂屋门关上才穿过天井去开院门。门开了英娘气喘吁吁地闪了进来:“大婶。”
王母问:“英娘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英娘说着想搀扶老人进屋。
王母却站着未动:“英娘,我不是说过让你这两天别再来了吗?”
英娘yu言又止:“哦……大婶我……”
王母说:“英娘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我才活下来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英娘说:“大婶还是进堂屋说吧。“
王母却将英娘堵在门外:“别,你有什么话就在这天井里说吧。“
英娘颇感奇怪:“大婶您怎么不让我进屋啊?”
王母支吾着:“老身说了让你别再来了可你……”
英娘突然越过王母,把门一推泪水“哗”地涌了出来。
她回头对王母声泪俱下地说:“大婶您怎么不听我劝呀……”
“山子的时辰快到了……做娘的得做些准备啊!”
“可您……您为什么做了双份?”
“山子一走我这老婆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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