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大发让食堂的人清干净一张桌子,扯开几个纸包,茴香豆、笋干豆、红萝卜条、五香花生米加上葵花籽摆了一桌。农民实在,林木森再三阻拦,队里有人为头,张罗每人收了三角钱,到店里买来些茶果吃食。张大发让丁慧丽冲壶浓茶,队上几个管事的坐下,抽烟、喝茶、品着茶果,开始“汇报工作”。
张大发刚提到工程,林木森手一摆,说:
“工地上的事不要讲,大发哥,我一走,公社自然另会来人 ”“ 。对工地我只有一句话,大发哥,保住自己的队伍!杀羊进展怎么样?好不容易和工区领导捆在一起,千万要办好!”
张大发愣了一下,林木森的话让大家感到揪心。林木森说:
“怎么啦?一个个婆婆妈妈地。杀羊的事,我有股份。说不说?不说,我们扯白话。”
张大发苦笑笑,说:
“小老大,建工队好不容易在城里站住了,你说声不管就不管了,我真感到腰椎骨被他姆妈的谁砸断了一样!小老大,好,好……我们只说杀羊的事,现在一天杀十五六头都没问题,鲁胖子的人不错,叫来二十四五个兄弟,要得多的两人一头,要得少则三五人一头。称整后再分切,一点麻烦也没有。蒋shūjì他们也挺照顾,不时让食堂买上半只,还说过年要五只,说是给公司领导、公司的几个队长分点节日物质……其它的富贵说。”
王富贵说:“羊的来源倒可以。联系了七八个点,一头羊给五角钱辛苦费。三五百只没问题。其实我们在作好事,社员养羊为积工分,不办事有几家杀羊吃?可小羊生了,大羊出不去,还得养着,我们一收,解决大问题了。只是揉制羊皮遇上些麻烦。”
林木森问:“什么麻烦?生资公司不肯收吗?”
揉制羊皮是杀羊场经济收入的大宗,林木森有些急了。
大军红着脸说:“小老大,是生资公司不相信我。我在青山杀羊时,揉制羊皮全是我负责,可一直是我师傅出面联系生资公司,我师傅是青山的揉制匠,在生资公司掛了号的。我去,他们不相信。”
王富贵说:“我同大军阿爸找了他师傅,他同意由他代收。七说八说,他坚持一成红利,一张羊皮给他一块多,大军感到窝囊,总感到对不起大家!”
张大发说:“这怎么怪大军?现在社会就是这样,开不了后门就得掮块牌子!连**都说,借钟魁打鬼!”
林木森一听,蹙眉想了一下,笑了起来,说:“大发哥说得对!我看这事真不能怪大军,要怪全得怪富贵哥。”
王富贵的脸一下涨红了,说:“木森兄弟,怎么怪我?当时我去过生资公司摸行情,他们当时也没说什么……”
大军忙说:“不能怪富贵叔,是我太自信,当时考虑不周还吹牛!”
林木森说:“我还是说,就应怪富贵哥!怎么,富贵哥不服气?大发哥说借钟魁打鬼!富贵哥,我问你,认识罗老八不?他的牌子硬不硬?大军他师傅是青山的揉制匠,罗老八可是湖兴的揉制大师!”
王富贵一听,脸涨得更红了,忙说:“怪我、怪我、还真的应该怪我。想想大军他师傅那得意相,他姆妈的给罗老八拎夜壶都不配!可,木森兄弟,罗老八会答应吗?”
林木森想了想,说:
“应该会。富贵哥,罗老八是休长病假,吃‘劳保’,只有百分之六十的工资。凭他这张刁嘴,钱肯定不够用。揉制羊皮有大军他们干,罗师傅只是来把把关,同生资公司沟通沟通,又不累。我们一个月给他三五十块钱,再让罗师母也来,同慧丽一起作点事,一个月给她二三十块。他们吃喝全有了,会高兴的。罗师傅来,让他们住我那间屋。这样,今天晚了,明天我得去地委报到。大军,明天去买套‘震兴斋’的‘茶食三珍’,富贵哥领着去于林镇拜访罗师傅。我写封信,你们带给他,替我陪个礼!”
说着,林木森起身写信。写了一半,停下,说:
“这不行,谁帮忙跑一趟,去我房里把毛笔和砚台取来。”
丁慧丽说:“我和大军去。”
大军很快拿来毛笔和砚台,林木森自右往左坚书一信,语言生僻,咬文嚼字,在座除了王富贵,大多的人当是天书看,只是看到林木森自称世侄,尊罗老八为“世伯”也都放心了。
王富贵送林木森回宿舍,七扯八拉,转了一大圈,忍不住问:
“木森兄弟,金凤怎么办?”
屋里生了炭火,看来是丁慧丽借口拿毛笔和砚台来收敛了一番。王富贵这一问,林木森浑身都曝汗了。众所周知,林木森与金凤已经了断,是否藕断丝连,能否破镜重圆。整个湖兴,恐怕只有王富贵会问,敢问。也就王富贵问,林木森会答,必须答。
林木森略思,回避道:“富贵哥,你说呢?”
王富贵说:“怎样说,金凤是无故的。木森兄弟,事一出,我就去找了阿福哥,他只一笑,说,‘龙溪河水向北流,’林主任是逆水行舟,难免遇上些激浪旋涡,他是南边人,自然会有北风相助而乘风破浪。木森兄弟,这是你的一劫,怎么也和金凤掛不上呀!”
林木森在“青山党校”自认已攀上王琳时,李金凤在他脑海闪现过。想她一片柔肠,满腔真情,他为之凄楚。此时,听到陆阿福的话,尤其是“遇上些激浪旋涡,自然会有北风相助而乘风破浪。”林木森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东山再起”的激奋之中,他断然回道:
“人怕伤心,富贵哥,我现在明白银珠为什么不回家了。”
王富贵呵呵嘴,没作声。吧了二锅烟,很认真地说:
“木森兄弟,你一直忙,椽子的帐也一直没和你算。当时共订了八万根椽子;一角八一根,我找了青山的陆石头合作,他是大军的阿爸,一角九一根的底价给他,二角二的底价出售,利润对半;多买的归自己。那个陈仁杰,既不仁义也不是豪杰。听到你出了事马上中止了合作,我知道他是怕你说出来。昨天他来找我,又要作,我没答应。这样一共卖了五万五千根,七七八八地一算,我们每根赚了不到四分钱。一共是二千一百五十块。交杀羊场一千,还有一千一百五十块。木森兄弟,你的五百七十五块怎么办?”
林木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上真的掉馅饼!难怪王富贵当时一听就连皱纹里都是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意外之财不可多得,总算有了一个了结心事的办法。林木森说:
“富贵哥,这全是你的功劳!富贵哥,舅舅家的困难,我再顾不上了。今后真难为了金凤。你留下五百块钱,相机帮上一把,不要说是我的。”
王富贵没吭声,起身走了。出了门,他朝天叹口气,心里咕道:
“猪头阿三真可恶!但有句话没说错,这家伙还真是个陈世美!”
王富贵前脚出门,丁慧丽便关上大门,进了林木森的房。说声好冷,便脱衣上床,林木森从床上跳了起来,说:
“慧丽,这是干什么?快回去,大军知道了,岂不会生气!”
丁慧丽说:“他不会知道。真的,他见你来了,和新华他们挤铺去了。”
提及李新华,林木森想到蔡红玉,心里一紧,脸色更加严肃,说:
“这更不行!慧丽,我还是那句话。大军是个好人,你们重归于好,很不容易,你一定要珍惜!”
丁慧丽说:“我会对他好,可我放不下你。当初你答应和我‘走亲’的!”
林木森坚决地说:“什么‘走亲’?丁慧丽,就算有这回事,这是峦山规矩,湖兴没有这套,你快回去,要不,我走!”
丁慧丽走到门口,回过头,咬着嘴唇,幽怨无比地望了林木森一眼,怏怏离去。
林木森用被窝裏着睡下,心里好后悔。有言道,“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林木森何不想搂着温柔娇胴共眠?只是,他从陆阿福话中悟出了自己人生的新契机,“遇上激浪旋涡,会有北风相助而乘风破浪。”他渴求“乘风破浪。”他也从王富贵的眼中看到了谴责,今日一言出口,自然是与钱北断了干系,虽然抓住了舅舅的话柄,李金凤勇断柔情。南太湖是水乡,流水清波女儿娇羞。但事情平息下来,大家看到李金凤孤独无助,会憐惜她,会赞美她,还会议论林木森的无情无义。最关键的是,林木森因张大发那句,“丁慧丽,今天招呼小老大,可有拿出真本领来。”而警惕,他感到张大发是一语双关,丁慧丽当时脸就红了,他还听见周围有笑声。
有言道,前世姻缘。何为缘?“缘”为梵语,亦作缘份,是中国文化和佛教的一个抽象概念,是一种人与人之间无形的连结,是某种必然存在的相遇的机会和可能。谓由于以往因缘致有当今的机遇。
有一则佛祖精华典故说:
佛家云:世间万物皆因缘而生,因缘聚则物在:因缘散则物灭。
有人不解,去问隐士。隐士说:缘是命,命是缘。这人听了,更糊涂,去问高僧。高僧说:缘是前生的修炼。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前生如何,就问佛祖。佛祖指了指天边的云。这人望去,云起云落,随风东西。顿悟:缘如风,风不定。云聚是缘,云散也是缘。云起时汹涌澎湃,云落时落寞舒缓。感情的事如云聚云散,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风。
千里姻缘一线牵,婚姻的结合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说是擦出爱情的火花,其实多为缘份。绿是因,份是果。缘有姻缘、孽缘、情缘、债缘、恶绿。排开林木森的思想变化,更甚者为其的道德品质之后,他与李金凤、朱丽雯、沈梅英、丁慧丽及王琳这五位女子的缘份正是如此。其中,纯朴善良的李金凤还真就是债缘,李金凤似乎是上辈子欠了林木森的债,而林木森今世欠她的也只有下世偿还了。其实,婚姻中的每个人大概都是在还前世的债,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幸福的还是不幸的,男人欠了女人,所以就百般呵护;女人欠了男人,所以任劳任怨;相互都欠了,就会同舟共济相伴到老了。
林木森用毅力救了自己。
“建工队”的人绝大多数心里怀疑林木森与丁慧丽的关系。看到一门两室,连大军都生疑。现在林木森不是龙溪领导,好事的都借口撒尿潜到窗下。此时,大家对林木森信服了。尤其是大军,来得最早,听到林木森严拒丁慧丽的话,整整一个晚上,大军都在谴责自己,认为去听壁脚是污辱了小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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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溪河水向北流》是《情系南太湖》的上部,就此完结。下部为《山外青山楼外楼》,不日发稿。请关注,请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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