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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人家临水而居,“村园门巷多相似,处处春风枳壳花”村落是人聚居生存的空间,是生命承载之地,构成村落最基本的是住宅,住宅是家的根。建造住宅,不仅满足人们生活、生产舒适方便,更体现了人们精神生活的追求。建造住宅,能荫子荫孙,瓜瓞绵绵;乡邻之间,住宅的好坏还是最直接的炫耀资本。农民认定,人的一生中其实只有四件大事:红白喜事,盖房买田。现在田地不能买卖,人生目标只剩下三件事了 ”“ 。而没有房子,红喜根本无从指望,所以盖房这件事就成了一个人生的终极目标。
我国民居没有像官方建筑都有一套程序化的规章制度和做法,江南住宅较紧凑,多楼房,其典型的住宅是以小面积长方形天井为中心的堂屋。这种住宅外观方正如印,且朴素简洁。建筑多以木构架体系,中国木构架体系的房屋萌芽于新石器时代后期。江南的住宅名称很多,平面布局同北方的“四合院”大体一致,只是院子小,称天井,仅作排水和采光之用。最为典型称“四水归堂”(意为各屋面内侧坡的雨水都流入天井)。这种住宅第一进院,正房常为大厅,院子略开阔,厅多敞口,与天井内外连通。后面几间院的房子多为楼房,天井更深、更小些。屋顶铺小青瓦,室内多以石板铺地,以适合江南温湿的气候。住宅往往临水而建,前门通巷,后门临水,每家筑有石阶直通河中,为河埠码头,本地俗称“滩涂”,供洗濯、汲水和上下船之用。
湖兴造房过去便以木构架为主,木构架由柱、梁、檩、构架连接件和屋面基层等五部分组成。屋面基层是承接屋面瓦作的木基础层,它由椽子、望板、飞椽、连檐、瓦口等构件所组成。现在由于木材紧张,出现了新式房,人们象薛天健一样以砖代木,柱、檩、构架连接件少用或不用。正是这种简便建房方式,使得椽子的地位格外突出。
陈仁杰告辞时,颇为深意的话,扰得林木森的脑袋有些乱。
人为财死,林木森也不例外。由于父亲倒台,世态炎凉,他认为人首要是要有退路,所谓“狡兔三窟”。而最可靠的退路是钱,有钱才能生存。从某种观念上,生活经历已使林木森有着一种聚敛财产的贪婪心理。“蠅營狗茍,驅使復還”,椽子生意肯定有利润,有利润就有诱惑。以陈仁杰口气,销售椽子象是在为峦山社员造福,替峦山干部解困。杜甫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呼喊,“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林木森敢为渔业大队仗言,正因他居住舅舅家,深知陋屋困境,也正因如此,他赢得了声望,获得了民心。
可“党校”正以“无产阶段专政条件下的继续革命”的理论糾正着他的思维行动。正处于“社教”运动期间,“顶风作案”他还是不敢。林木森想找个借口,晚上回“东方厂”和王富贵商量一下。
刚稳定情绪,沈双林兴冲冲地回来,一脸汗也顾不上擦,进门就说:
“她去!木森,丁慧丽说,作席不行,在工地上烧饭没问题;在家时,来了客人还都是她上灶。”
林木森挺高兴,问:“准备几时去?”
沈双林说:“她正在收东西;说好在农科所大门等。”
“好。”林木森怕丁慧丽“吹牛”,又怕张大发有想法,便给王大明写了一封信;说,“丁慧丽是好友介绍,暂安排作炊事员;请尽力照顾,为感!”
林木森说:“让她去‘东方厂’,直接找王大明就行。哦,让她帮我带个口信,要王富贵来‘党校’一趟。”
沈双林赶在上课之前进了教室,低声说:“丁慧丽上了班车;她怕忘记口信,还把‘王富贵’三个字写在了手上。”
十点半不到,兰云来了;招手让林木森出去,说:
“保卫科来电话,有个叫王富贵的找你,现在大门口等。让他上来吗?”
林木森说:“不要。是为了‘东方厂’的事。我下山一趟好;不然,今后来人都要上来,纪律就乱了!”
兰云听了很高兴,说:
“好!你去,我替你请假。大家都安安心心地学习,你还要操劳‘东方厂’的事;注意身体!”
王富贵听完林木森所说椽子的事,满脸都是笑,说:
“这是好事!杂木椽子一角八挺不错了,只要他们送进湖兴就行。兄弟,要弄就弄十万八万根,他有货吗?”
林木森惊讶道:“行吗?这可是……”
王富贵说:“兄弟果真是个当领导干部的料。什么行不行?书本上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地上攘攘,皆为利往。’以我们的话说,是‘无利不起早。’兄弟,不去投机倒把,谁还作生意。”
林木森说:“是不是太招扬了?”
王富贵“嘿嘿”地一阵笑,说:
“怎么说是‘人无横财不富’?兄弟,天下财路就象池塘里摸黄鳝,你能碰上一条就不能让他溜掉。杂木椽子呀!这可是蚂蟥见血的好东西,还是他们送下来,不弄上十万八万根,心不甘哟?”
林木森沉吟片刻,以国家的计划经济体制是不容许任何个体经济、个体经营者存在的,对一切敢于搞个人交易的行为一律视为投机倒把。可物质缺乏,使众多供需渠道断流。搞经营、搞贩卖仿佛是人类天生的一种自然需求,总会有些人冒着被打击的风险悄悄地做点小贩卖。虽说自己一味高喊发展集体经济,可与沈荣根、老吴他们的来往,说到底也是一种地下交易。只是没有陈仁杰这样直截了当,或者是没有他这般利欲熏心。
林木森说:“富贵哥,听陈仁杰的口气也想大干一场,说是峦山今年提前‘封山’,不许烧炭;社员、生产队、大队、公社都指望卖些椽子过年。峦山我去过,还真是有树不成林,有水不肥鱼;社员年年混个饥饱,不过,动静大了就会引起注意的。”
王富贵巴嗒了两锅潮烟,说:
“没事。兄弟,看看我的额头不就写着‘投机倒把’这四个字吗?放心!这事我就在青山附近找个人合作。你想青山也卖柴,我们收下峦山的硬柴,从里面挑出些有用的杂木作椽子卖,谁也没话说吧?他们打支援建‘渔民新村’招牌,我们又没打;我们是实实在在地为社员的建材想办法,我们是解决建材的配套不足。‘东方厂’拆旧屋,屋上的旧椽子损坏最多,除了保‘渔民新村’,其他几个大队建屋肯定要买椽子。还有附近社员闻讯谁不眼红,我们的椽子是用钱买的,卖出去也要收钱,谁也没话说吧?”
林木森说:“这样……倒也说得过去。那就和陈仁杰见面吧!”
王富贵说:“等等,我说能作是我能作,并不是你也能作。兄弟,这事你到此打止!眼下还有件事,那个小女人是怎么回事?”
林木森一时懵了,迟疑地说:“什么小女人?”
王富贵说:“说是你让她上工地来的。兄弟,工地上烧个饭又不是开饭店,饭不夹生,菜里有盐味就行,用得上请个妖精一样的小女人?”
林木森说:“啊,是丁慧丽吧。富贵哥,她是于林公社沈秘书的……”
王富贵一听,更不高兴了,说:
“兄弟,这事不能作!怎么,姓沈的敢偷腥就不敢掘塘养鱼?这样,回头我让盈儿亲妈来烧饭,再不济让阿秋娘子来。就是不用这个妖精一样的小女人,兄弟面子拉不下来我出面,找上几个人把她臊走!”
林木森急了,忙说:
“千万使不得。富贵哥,我与你交个底。当时为了保王建华,我让于林公社沈秘书出了份假材料,说王建华没有假借于林酒厂名义弄薯干。王建华没事了,我倒欠了沈秘书一个大人情;人家找上来要我帮忙,说要让她作几个月零工,我能不安排吗?”
王富贵笑笑,说:“是这么回事呀!行。这个傻女人!大明回钱北去招人了;她就去找张队长。张队长见是你安排的,忙把她供了起来;财旺更是殷勤倍至,弄得大家……误会了。”
林木森说:“蠢女人!我今晚去一趟。富贵哥,你等一会;我去叫陈仁杰……”
王富贵说:“不用去叫。那边蹲着的‘四眼’是不是他?”
林木森回头一看,果然是;见林木森招手,陈仁杰压抑住满心欢喜,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林木森刚作了介绍,王富贵便说:
“谢谢林主任能想到我。行了,林主任,这事你也不用再说了;谈生意谈生意,谈不谈得拢还难说。”
陈仁杰刚上来就被倒了一盆“凉水”,满脸疑团;林木森想缓和一下,王富贵又说:
“林主任要学习,先走一步吧!你也不用客气,这地方‘门槛高’,我连大门都进不去,中饭我自己解决!”
林木森只好走开了。“上山”路上,林木森很是佩服王富贵的“生意经”,所谓欲擒故纵、围魏救赵全是纸上谈兵,真不如他这招“上房抽梯”强。王富贵明地把林木森拒之门外,又使陈仁杰没有围旋余地,只好放下架子和他谈;无形中陈仁杰处于劣势,毕竟他的身份是不能涉及这类事的。林木森竭力克制不朝他俩看,好象事情从此与他无关了;突听背后有人大叫一声,原来是王琳。
王琳笑着说:“木森,怎么这样依依不舍地,是金凤找来啦?”
林木森说:“是‘东方厂’工地的。你上山去吗?”
王琳说:“我去找你的,爬得一身汗;兰姐说,你下来了。木森,那人怎么还没走?”
“他俩是‘老乡’,遇上了……”林木森掩饰地笑笑,说,“让大小姐受累了,你上山前打个电话呀!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琳说:“丽雯姐打来电话,说钱北的蔡支书己住进了杭州的医院;说早上就作了各项检查,医院会尽快安排手术。”
林木森有些失落,看来朱丽雯是认真了。说:“能进医院就很不错了。她怎么打电话给你?”
“我也感到奇怪。再说喉咙肿瘤去杭州干什么?‘湖兴一医院’就能治,我姑就治好了三例……”王琳突然惊呼,“你怎么啦?木森,你的脸色好难看!”
林木森说:“没什么。琳妹妹,丽雯说没说是杭州的那家医院?”
“没说。”王琳也感到奇怪了,想一想,她明白林木森为什么着急了;显然蔡支书是背着“县工作组”去的杭州,这么说钱北的“事情”还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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