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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森回到钱北,发现后院简直象在“开会”。-< ="" ="">-/-< ="" ="">-/
近二十个人聚在一起,说笑声一片,显得格外热闹;人多,后院栽了树种了菜摆不开,扎草栅的人只好把“街道”也占了。
猪羊棚己掀去老屋顶,要抬高屋顶先需更换立柱。草棚屋不比砖瓦屋,结实稳重。大都垒墙时与檐边留有一二尺的空间,平日吊薯藤挂草栅,这样风大时可以穿屋而过。两边山墙立柱是垒在墙体里的,因是毛竹,不需挖墙打洞,打通竹节倒着插入新立柱。稻草绵,沥水慢,以“七五算”(角度约38度左右),前二后三扎好屋架。新换了三根一围卡中间立柱、五根二寸梢的新毛竹作梁;扎上姆指粗刚竹作椽条,几个人正在盖顶扎栅架。大多人在扎草栅,先用麻束把稻草束扎在刚芦杆上,再一片片地梱扎在竹椽条上,又整齐,又牢固。满院子是糯谷稻草的清香……
大家笑着同林木森打招呼,来的人不光是李士元,王富贵,大牛等三队的社员,王阿土、王兴荣和李新华等二队的人也在。林木森有些意外。
中饭后,李士元领头,三队来了十几个人,担着稻草、掮着毛竹,一路有说有笑,招摇过市地来到李阿三家。引得沿街的人议论纷纷地。上次林木森被薛天健带人打伤也是浜里人蘀他出头,今天又来翻新猪羊棚。尽管满腹不愉快,可王家道场的人的脸上挂不住了。
王阿土拦住李士元,板着脸问:
“士元,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王家道场没有人,队里人的家事也要三浜来管?”
李士元听了,哈哈地一阵笑,说:
“阿土队长,千万别误会!连蔡支书都说了,林木森是钱北街的骄傲!这样他就是整个大队的人,是不是?木森整天忙于公事,李阿三家又没劳力;今天立夏,队里放假,阿珍姨、富贵、大牛都是林木森的亲戚朋友,他们来帮忙,我能阻止吗?”
王阿土说不过他,皱拢了眉,说:
“士元,李阿三家的猪羊棚翻新,我们早就有安排;你们回去吧,三天之内,我一定会让你们看到结果的!”
李士元还是笑嘻嘻地说:
“阿土,你不是说猪羊棚翻新是家务事吗?家务事何必要弄得队里去。阿土,我们两个队可是同盟军,过二天还得一起上大王岛运叶。选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广播都说近日有大雨,一间猪羊棚,多大点事,也就一个下午的时辰。愿意,你们也来。东西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样,还缺什么由你出。好了,大家开工!”
王阿土同王阿桂一商量,想想心里也有愧;大王岛的桑叶可使队里增加收入一万多块,今年肯定是创龙历史的丰收。可能大家心里感到平日里生产队对李阿三挺关照,谁也没想到找件事去帮衬一把。锦上添花花不艳,雪里送炭炭暖心。上次林木森受伤也是浜里帮着出头,今天把戏都演到家门口了,再下去,有什么事林木森还会记得二队吗?于是,王阿土领班,叫了王兴荣、李新华等七八个人来帮忙。
一间猪圈,十**个平方;二十来人,个个是作事里手。拆的拆,盖的盖,猪羊棚很快就翻造一新。
快完工时,金珠拎了些菜陪着沈梅英来了。金珠进门,便和阿珍包下了厨房的活;沈梅英走到哪里都被人劝开,一是因为她有身孕,二是因她娇纵惯了,脏活从不拢边,流露出满脸的不耐烦。
李金凤见到沈梅英,满腹厌恶。来人是客,看大牛面上,硬着头皮,笑脸相待。沈梅英送来一幅绣着红梅的床幔,附在李金凤耳边说:
“恭喜金凤妹妹!盖新房了,给你作嫁妆。”
李金凤羞红了脸,打了她一下,反诘:
“新房是给你准备的。”
话出口,李金凤有些后悔。狐狸精,抺得这么香,又来迷惑我男人!木森这次回来,我把他拴在裤带、放进口袋,让他味都嗅不上,猪羊棚都没你的份。
徐贞女舀着床幔,夸了一阵;正好林木森回来,她想,木森是公社干部,怎能去猪羊棚作事?于是便让林木森“陪大牛嫂子说说话。”
林木森正好有二幅绣样要给沈梅英。他到后院去散了一圈烟,客气了二句,回到里屋摊开绣样向沈梅英解说。沈梅英今天的反应十分迟钝,一点小色彩搭配说上三五遍还弄不明白;说她两句,她反咯咯地笑个不停。李金凤听到沈梅英的笑声,浑身不舒服。忍不住也跑到里屋来,插不上话,便站在一边听。徐贞女让她去打酒;她嘴上应,就是不动身。
“你怎么一回事?”徐贞女见活都干得差不多了,又来催,“让你去打酒,半天不动。”
“金珠嫂不舀来了五斤酒。”李金凤撅起了嘴。
“二十来人,五斤酒还不够他们漱口。再打五斤酒;你又不懂,戳在这里碍事。快去!”
“不懂就不能学吗?”
“金凤还想学绣花?真是笑死人了,你补衣服都恨不得用纳鞋底针!”进门后,一直窝在一边的金娥凑了上来,说,“看看梅英这双手,白白嫩嫩,又细又绵,摸上去象没有骨头似地。再看你的,手指头象红萝卜一样粗。梅英妹子,几时有空也帮我绣块手帕,好吗?”
“只要金娥姐不嫌我的针脚粗糙!”沈梅英瞟眼李金凤,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绣花手帕,递给金娥,说,“给,金娥姐,收下吧!”
金娥乐得合不拢嘴,忙不赢地跑到外屋去炫耀起来。
李金凤气得脸都变白了;林木森猛悟到,“醋坛子”打翻了,李金凤是不愿意自己和沈梅英单独相处才守在这里的。忙说:
“我去打酒。正好顺便叫建华来吃晚饭。”
徐贞女马上应诺走开了。心想,正好,你去还省了我的酒钱。
林木森向王建华打好招呼,被王建华叫住了。他听是二、三队的社员帮李阿三家“翻新”猪羊棚,林木森要去买酒款待;忙说:
“木森,酒归我出。干活没帮上忙,送点酒理所当然。”
“拜托!建华,又不是砌房子,还要你送‘贺仪’吗?”
“我这里正好有五斤薯干酒;是于林公社酒厂的,入口有些辣,酒味还算正。于林公社老历就有请烧酒师傅酿制‘米烧’习惯,现在社员没有余粮不酿酒了,加上‘政策’也松动了,公社就集中了几个烧酒师傅办了个酒厂。现在国家控制谷蒸酒,就准备扩大薯干酒生产;他们想从龙溪调些薯干去,送来钱北二坛‘试味’。许主任和于林酒厂的厂长熟,想帮于林酒厂的忙,给了我五斤,让我想想办法。龙溪这二年薯干‘计划外指标’比较松,问题不大,和于林酒厂扯上关系,今后还怕买不到酒?木森,说起造房子,‘三十’晚上回来,云娇就说,你舅舅家的房子是该翻修了,屋里连扇窗都没有,同住草棚屋差不多。她要我联系北山,让老邓弄些木料来。木森,你真的打算造座三开间三进二披厢的豪宅吗?”
“理想而己。砖瓦木料,现在什么也没有。”
“砖瓦倒简单,永安砖瓦厂说是要公社批计划,这些年公社只是搞些维修,没有什么建筑。提前一个月,订三五万砖瓦没有问题。木森,关键还是先得落实好木料。”
“就是。”林木森关切地问,“老邓他们怎样?”
“老邓春节后来了封信,还专门感谢你们的哪船粮;说‘秋粮’收成很一般,好在那船粮,让队里今年过年都吃了白米干饭。现在指望小麦‘上场’。说是山上土层薄,树长得挺好,种上粮食就差多了。”
“树的根系发达,又生长了十几、几十年……建华,今年的雨水足,北山这二年砍树造田,如果护坡不好,一场暴雨,恐怕连泥都保不住。”
“老邓信上也这样说。造了三四年‘梯田’,越造越没底。他说,备了一些木料,想换些粮食。”
林木森心头不由一动,很快他就放弃了“以粮换木”的想法。他不敢触及国家“统购统销”的粮食政策;林木森想了想,问:
“他们的术料卖不卖?”
“我明天写信问一声。可能不会卖,粮食不够吃,上面也知道。用术料换些粮食说不合理,还能合情。卖钱就不好说话了。木森,云娇回娘家去了。还有半个钟头下班,估计也没人来了。你抽支烟,等我收拾一下,一块走。”
林木森到门市部,想和丁小六打个招呼;收购站没“生意”,丁小六提前走了。却看见了杨慧丽。
林木森感到很尴尬……
杨慧丽在公社“蚕桑办”工作了五天,应了一句老话:“祸从口出”,她悄然无声地走了。当时林木森在龙溪茧站“闭门作画”,“蚕桑办”的人在公社食堂就餐,隔了条龙溪河,林木森和杨慧丽没有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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