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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春季,“规划办”只是一个机构,一块牌子,无事可作。--/沈心田、王宏铭,连刘水根都发了硬话,半个月内谁也不许找林木森,如果真有什么事,先请示公社。
林木森闲得无聊,他又不喜欢窜门,找人闲聊。过年时,李金凤陪着林木森在龙溪街上走了一圈,又在卫生院哭哭啼啼一登场,证实了宏铭姆妈的话,引起了公社大院姑娘们的公愤。闹了半天,李金凤就这么一个美女!除了身体健壮,随便叫个“女知青”都比她上台面!公社大院姑娘们不约而同地开展了抵制活动,电话室小江最积极,凡有电话找林木森,一声不在、茧站占地,一口回绝。后来有人反映到公社,许巧珠知道侄女心事,找她谈话。小江很是认真地说:
“姨,这是公社领导的决议,谁也不许找林木森。”
弄得许巧珠哭笑不是,张爱玲知道了,好一阵笑。
林木森整天在屋里琢磨画画,就看书、睡觉。手又不方便,林木森早上没练扎马,早早地到了食堂。
林木森进了餐厅就喊:“桂香姐,早饭好了吗?”
徐桂香看见林木森,不知怎么心慌得不行,好象林木森已看穿了她的心事,窥知了她昨晚的想法。徐桂香装着没听见,刚烧好的稀饭冒着燎人的热气,看见林木森一只手笨拙地舀稀饭,徐桂香赶紧走过去,突然窥见徐荷香在一边狡黠地笑,她站住了。说:
“姐,我得舀馒头,你去帮他一把。”
“桂香,帮谁呀?”
徐荷香装傻,一边问,一边笑着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姐姐殷勤地蘀林木森舀上稀饭,还端到桌上,转身蘀林木森舀包子,还把馒头拌开夹好咸菜。大家都说,徐荷香是狐狸投胎,除了哪骚毛还有一双狐媚眼。徐桂香很奇怪,姐妹三个都是一样的月牙眼,怎么人们只说,荷香的眼睛摄魂,只要她笑眯眯地朝你看,石头人都会动心。现在荷香就在向林木森施展媚态,林木森千万要抗住。这些本应是我做的,徐桂香心里恨得痒痒地。
赵小龙他们来了,看见林木森,好一阵亲热。几个人聚在林木森的桌上,帮着他夹菜打稀饭,有说有笑地,餐厅里人多了,喧杂起来。徐桂香忙了一阵,想起了件事,她怕林木森吃饭不方便,昨晚特地寻出老马的一只不锈钢的长柄匙勺。再朝外一看,林木森已走了,徐桂香心里不由一番惆怅。
徐荷香早上去买菜,带回一根筒子骨,半斤排骨;还同船给林木森带回来一个“女知青”。
徐荷香说:“桂香,桂香,哪人是谁?招呼也不打,就上木森房里去了!”
“你没问声她姓什么?”徐桂香在舀中饭米;怕记错,随口问。
徐荷香说:“问了。说姓朱;还说是钱北的‘知青’。”
“是朱丽雯,钱北的‘知青;她在万丰教书。”徐桂香仍不经意地回答,猛然,徐桂香问,“姐,刚才说谁来了?”
“一个‘女知青’。”徐荷香奇怪了,说,“钱北的,姓朱;你说她叫朱丽雯。”
徐桂香问:“朱丽雯?对,朱丽雯。姐,她来干什么……”
徐荷香说:“我怎么知道?桂香,你怎么啦?”
徐桂香自己也感到奇怪,心里怎么空荡荡地。
徐桂香知道,朱丽雯和林木森是“知青”,是好朋友,还是……社会上就“知青”怪,不分男女,不论亲疏,见面几句话,就成了好朋友。吃喝不分家,遇上事也不管有理没理、是对是错,就帮着说话。
朱丽雯太湖救林木森时,徐桂香就发现他俩关系不一样。过去,徐桂香还当他俩在处对象;结果朱丽雯去杭州嫁人了,来了李金凤。王莲花不喜欢李金凤,认为她配不上林木森。说社里许多女子都喜欢林木森。配不配得上,徐桂香管不上,王宏铭姆妈毫不掩饰林木森和李金凤的关系不一般,认定林木森是她姨侄女婿。婚姻天定,前世姻缘。林木森是正人君子,有了婚姻就不能七搭八搭地!
徐桂香奇怪了,自己这是怎么啦?林木森和朱丽雯有什么关系,关你何相干?徐桂香又一想,我怎么回事?木森是我认的兄弟,连老马吃团年饭时,当着良种场的同志都说,“胖娘子,你给我认了位好兄弟!”凭什么不能管?正左思右想,徐荷香叫了起来:
“桂香,桂香,你怎么啦?舀这么多中饭米。”
徐桂香忘了舀了多少中饭米,把米盆放一边,去看姐姐买的菜。
“什么怎么啦?姐,这根筒子骨还不错,肉食站今天挺‘开恩’,一点杂骨也不搭……姐,买了肉就行了,这么点排骨烧给谁吃?姐,采购的帐一定要清楚,公社会审,审计的……”
徐荷香说:“你当是我嘴谗?排骨、筒子骨都是肉食店专门配给木森的,说是沈书记特批的,不记茧站的账;每天一根筒子骨,隔天半斤排骨……桂香,桂香!水满了!你在想什么:”
徐桂香烦杂透了。舀了多少中饭米,没记住;舀水淘米满了盆。她在厨房里转了两圈,不知作什么好。她感到心慌慌地,象自己一件心爱的东西要被人偷走一样。舀东西的人还明火执仗,大摇大摆地。
“以前我还当她是木森的……不对!我得去看看。”
徐桂香嘀咕了一声,走到院墙门又回转,拎了一个热水瓶,“登登登”上楼,敲了“205”的房门。
林木森开了门,挺是激奋地叫声,“桂香姐。”冲徐桂香一笑,接过热水瓶。徐桂香看出林木森的神色很不自然;他的眼睛里有种神彩,象得到了久盼的珍宝,很是满意,很是幸福,还很是得意!
“桂香姐。”朱丽雯从卫生间出来;显然是去洗脸的,眼角还有水迹。她的眼神与木森的一样,只不过多了一丝优郁,还有几分伤感。
“谢谢桂香姐!”林木森说,“进来坐一会。”
徐桂香忙说:“不了,要煮饭了。”
林木森这一说,徐桂香反而得走了。
女人天生有着一种袒护亲人的情结,尤其是袒护自己喜欢的男子。林木森是徐桂香的兄弟,兄弟感到幸福的事,再不对,阿姐只能偏袒。确切了林木森和朱丽雯的关系,徐桂香突然感到有一种轻松,是一种解脱。兄弟心里有了人,也就容不下其他的人了。什么人就是什么命,龙配龙、凤配凰,鸳鸯成对燕成双。象阿姐俩口子是乌龟配王八,我和老马是秃子配光头。朱丽雯的确比李金凤强,不是长相,也不是身材,是气质。按王莲花所说,木森兄弟是作大事的人,要走州过府,陪伴他身边的人至少要有朱丽雯这样才般配。但,徐桂香走得很不甘心;到厨房,还忍不住地嘀咕:
“还‘钱北知青’,不就是叫了条船去了趟太湖……明明知道我兄弟有金凤,还来勾引他,狐狸精……”
“你在说谁?”徐荷香煞有兴趣地问。
徐桂香不搭理姐姐,朱丽雯救过林木森,有恩!
徐荷香眼睛眨巴几下,很快悟到了。徐荷香装着上厕所,溜出厨房,转身悄悄地来到“205”的门前。
朱丽雯的来访,林木森真是是喜出望外。从“除夕夜”相见后,林木森去公社参加“三级干部会”;等去城里当场作画返回钱北,朱丽雯去了杭州;朱丽雯回钱北直接去了万丰教书,林木森七七八八地“忙”,有时曾闪过去万丰的念头。他犹豫了,自我辩解是因为万丰的“千亩圩”,他感到失职。其实是内心底有些怕,总感到心虚,尤其是沈梅英的事,很是羞愧。林木森也感到很奇怪,他的所作所为最不敢面对的不是李金凤,却是朱丽雯。半个多月了,俩人还是头一次相见。对视一会,便情不自禁搂抱在一起。朱丽雯俯在他肩头,泪似水淌。林木森从她颤栗的身躯,从她强忍的抽泣声中感到炽热的情、爱和揪心的相思,还有压抑的委屈,还有忧郁、惆伥……
徐桂香的打扰使他俩分开;再相视,俩人的神情理智多了。
朱丽雯关切地问:“胳膊还痛吗?刚才我没碰疼你的胳膊吧?”
“没有。”林木森舀杯子,取茶叶;朱丽雯忙上前倒水,木森笑着说,“没事,让我来。我得习惯一下。”
朱丽雯问:“你为什么要参与这件事?”
林木森略思,说:“开始我本不想管,薛天健是不对,可蔡红玉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朋友之间的话赶上了,出于一时义愤;想借人之手教训他一顿,蘀新华出出气。谁知被薛天健悟出了,把下反把事情闹大了。出事后,知道金凤也受了薛天健的欺负,反感到管对了。”
“你很在乎金凤。”朱丽雯也感到自己话中有醋意,忙补了一句,“这倒是男子汉的作为。我很欣赏你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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