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木森到厨房时,徐桂香正在往木桶里舀饭。
湖兴农村与城里一般勤俭人家,都习惯吃早籼,俗称“籼米”,烧制的米饭,虽粗硬,但能耐饥,价亦便宜。富裕之户,以吃晚粳为主,米饭较香软。逢年过节,也吃糯米和面食品。
城市居民与农村一般一日三餐三个样,早上吃稀,中午吃干,晚餐半稀半干。因此中午饭煮得多,剩饭多晚餐吃干饭,少了就加水烧 滚,称为“泡饭”。童谣说:“冷饭头儿茶泡泡 ,腌菜酱瓜吊一吊”,意思是腌菜酱瓜过泡饭。烧煮干饭,淘米三次,加水烧煮,并习惯铺以“饭娘(剩饭)”,这样能使米饭松软。烧煮干饭,烧至水干,然后焖熟。机关食堂则是二干一稀,烧煮干饭象饭店一样,以竹笼蒸饭。先将米水浸上三、四小时,加水 烧至米化,然后捞到蒸笼上蒸,蒸至米粒柔而无核,便可食用,柔软喷香。或者将米淘净,放在 钵头或碗内,加水蒸熟,便于分食。烧稀饭习惯有两种做法:一是烧 “泡饭”,二是用米煮粥,亦可加绿豆、豌豆、 红枣烧制成粥,可作夏令点心食用。
“公社治保会”和“治安大队”驻在“人武部”;吃饭在茧站,就是没什么活动,每天也有二十多人吃饭,每餐要煮十四五斤米。
林木森进来,镬子(大铁锅)的饭正烧至水干,要舀在木桶里,放在煤炉上去蒸。只不过,舀饭时间要适当;早了会夹生,迟了饭粒粘在一起,打不散。见到林木森,徐桂香用手臂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她知道村里午后有“吃点心”的习惯,说:
“饿了?等一下。一会姐给你烤个馒头。”
“不饿,我来帮你做点事。”
“还是木森疼姐姐!来,帮姐姐抬一把。”
抬了木桶上蒸锅;木森问:“还做什么?”
“厨房是女人的地方,好男不作女工;你陪姐姐说话就行。”
徐桂香开始切菜,不时瞟眼林木森;瞧他聋着脑袋抽烟,她心痛了。
“木森咋啦?垂头丧气地。啊,姐知道,兄弟是想娘子了。瞧,脸红了。姐可听说了,我弟媳可是钱北大美人,还是‘蚕花娘子’。”
“没有。”林木森有些脸烧了。
“她多大了?今年会成婚吗?还怕羞哩!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姐十六岁不到就嫁你姐夫了。”
徐桂香仰起头,仿佛回到了一九五九年底……
热热闹闹的大食堂一下子关了。家里穷,没吃的。兄弟姐妹六个;大哥兴旺参军去了,大弟弟财旺“入赘”去了大队刘支书家。农村重男轻女。熬锅稀饭,三把米,五棵白菜;烧好了,阿爸姆妈先抄锅底,稠的,给弟弟桑旺;再是姐姐荷香,她是大丰的“蚕花娘子”,家里的主劳力;再是才八岁的妹妹,剩下三碗是阿爸姆妈和桂香的,一碗绿色的水,十几根菜梗菜叶;翻来覆去,有**粒煮开花的粥粒像见到了肉。徐桂香发誓,一定要吃饱饭!怎样才有饱饭吃?只有嫁人;“吃老倌,穿老倌,厨房没柴烧老倌。”
徐桂香还真的嫁了。有人上门来给姐姐“说媒”。男人姓马,个头不高,二十八岁了。从部队复员,还是个排长;是隔壁跃龙大队的,父母已亡,也没有兄弟姐妹。姐姐不干,倒不是嫌老马大了她十一岁,也不是嫌老马家只有一栋旧草屋,说老马是个“缺心眼”;放着公社干部不作,跟着杨兴到翠碧港毛竹湾去办公社养猪场。可家里收了老马的“彩礼”;五十斤大米、二块布和三斤猪肉。肉用萝卜一炖,全家痛痛快快吃了二天饱饭。徐荷香是横下一条心,坚决不嫁。吃了吐不出,徐桂香说:“我嫁。”老马在公社养猪场作事,也是每月领工资的“公家人”。她顶着姐姐的名,嫁了。
进了“洞房”,扯下盖头,老马可傻了,徐桂香只长个子不长身,干瘪的胸脯上都看得见肋骨,两只**还没拳头大,摸上去还软绵绵地;这个“蚕花娘子”怎能“孵”得出蚕蚁?老马一问,才知道是唱了一出“姐妹易嫁”;可米已下锅,是粥是饭烧了再说。头-晚,老马是憋了十几年的欲焰加上新添了一肚子的恼火,借着酒劲一通发泄;徐桂香咬着牙没吭-声,瘦小的身板强忍 着冲击,汗水透湿了床单……
半夜里,老马的酒醒了。望着浑身顫抖、强作欢颜的徐桂香,心疼得不行。把**的娘子用被裹好,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转身就去了毛竹湾。徐桂香知恩图报,旧草屋一锁也去了毛竹湾,把新床的被铺在老马的床上。
杨兴说,“行!你不嫌弃老马,我们也不亏待你。”
公社养猪场刚筹建,一栋草棚、一溜地铺是宿舍。大家在最里边用芦蓆隔了间“新房”,杨兴找“公社管委会”,给徐桂香添了名,把她安排在食堂工作。过去有时为了一口稀粥都要你争我夺,现在可以敞开肚皮吃了。很快,**像馒头一样蒸大了,人也像米糕一样膨胀起来。大家都说,他们夫妇像床被,被面足足比被里小一圈……
徐桂香的话撩动了林木森的相思情绪。突兀变故像冬日的惊雷,炸得人心惊胆颤,不知天南地北;雷响后,没了,连雨都没有下湿地皮。禁锢的忧郁被隔壁“**”所激荡,林木森陷入情感的苦涩之中。“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来生愿”。梅英,你好吗?在想我吗?
依习俗,林木森与沈梅英虽还没有婚约;但,己算是“私定终身”。
完成肚兜后,林木森与沈梅英已是依恋钟情;俩人频繁来往,引来众人议论,赞叹中激怒了一个人。李阿三没料到千里引来的“雏鹰”,羽毛刚丰就要飞了。他找到浜里阿珍家,约来沈宝根理论。
沈宝根满脸的无所谓,不咸不淡地说:“阿三哥,庄户人家讲究劳力,凭‘文化’种不了五谷,育不了蚕桑。”
李阿三碰了个橡皮钉子;恶狠狠地说:“林木森应该知恩图报!”
这话反引得阿珍姨的不满,林木森与李家又没有婚约;两家都是“招女婿”,可沈家的底子比李家的要厚十丈有余。就算李阿三有块“金字招牌",可谁也没看见王宏铭给了你李阿三一升米还是三把茧!龙溪河水向北流,人往高处走。
阿珍姨叫来林木森,问他与梅英进展怎么样了?林木森正很苦恼,舅舅整天板着脸,可何去何从,他也不知道,
“梅英对我很好。只是她心里怎么想,不好问。”
“你这戆头!前头不试试水深浅,先把后面的桥拆了。这样,你同梅英说,要看她母亲的‘绣样匣’。不要问为什么,看她肯不肯再说。”
林木森猜测,这一定与婚姻习俗有关。果然,他向沈梅英提出时,正在替他绣丝帕的沈梅英面色绯红,扭捏起来。
“你一定要看?你可想好啦……”
“想好了!”
“我可比你大三个月……我没有兄弟……”
“我愿意!”林木森已心花怒放;调侃道,“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你愿不愿意?”
“我……好。来吧!”
沈梅英推开东侧厢楼的门。这里原是她姆妈的绣房。沿墙有一排双开门橱柜,雕花门扇,配饰都是黄铜制品,擦得锃亮。对面的八扉花格窗前,有张描绘绣样长几;除圆桌、高背椅外,一架红木质地绣花棚特别引目。沈梅英拉开中间橱柜的门, 柜里分别叠置各种绣样,描绘的纸与笔墨彩料,中格是两个抽屉,装着绣针,各色丝线,还有各种绣样图案……
沈梅英取出一个檀木匣,沉吟一下,双手递给林木森,低声说:
“你自己慢慢看。”
林木森没有料到,阿珍姨所说“绣样匣”是民间丝绸织品的花色样本;共有五本,书的内容丰富多采,琳琅满目,大都沿用寓意吉祥如意 、福禄寿喜的花样图案。其类型以纹样摹本来分,其中《摹本一花》为 :荷莲三秋、芝仙竹寿、四季富贵、大八吉、万古长春、福禄 寿喜、万代庆寿、大三秋、寿山福海、福寿图、鱼庆三多(双鱼、牡丹、石榴、桃 )等。《摹本二花》为 :大寿字、三秋、正身一品、太少狮、新松亭、福寿三多、蕉 鹤、一品富贵、龙光、竹林鹦鹉、海棠蝶、万丹、江山万代、新耕织、芝仙寿、龙凤双喜、净双喜、五福寿等。《摹本三花》为 :新大秋、新菊蝶、净竹叶、芝仙三多(灵芝、牡丹、石榴、 桃)、芝仙富贵(灵芝、竹、桃、牡丹)、玉堂富贵、水浪金鱼等。《摹本四花》为 :梅兰竹菊、四令如意、万字(卍 )长锦、三秋万字、八信 寿、散八吉、菊花金鱼、如意双龙、水浪洋蝶、钱边万字、荷丹蝶等。《摹本五花》为 :芝梅蝶、净百福、净三元、净冰梅、子丝蝶元、竹菊梅、 富贵连元、菊蝶、净如意等。
“嗳一—”沈梅英轻轻唤道,声柔音润,像从花蕊里泌出。林木森闻之心里荡起一阵激栗;回转头,立刻屏息凝眸。
沈梅英已退去外衣;她低垂羞臊的脸,肚兜朦胧, *体如脂。她见林木森呆愣着不动,低垂的长睫毛忽闪着,一咬牙,双手向后,一拉,肚兜束绳松开;再向上,又一拉,胸前“梅花”飘落,一对丰润娇媚*房袒现,*房的*根并不大,浑圆下垂,垂下的底部像球;婴儿巴掌大*晕上,两粒红豆似*头随起伏的*房颤动……
沈梅英轻声喃道:“我把身子交给你……你不能负我……”
“不会;我绝不会!”
林木森有些措手无策,紧紧搂住这光滑柔软的身体,顫粟的手轻轻触及浑圆的*,贪婪地吸她发间肌体的香气……沈梅英把头偎在林木森的胸前,悄声地笑一直震撼着他的心。
后来,阿珍姨告诉林木森;绣坊是靠当家绣娘的名气立足,绣娘的技艺是“传媳不传女”。绣坊老板的媳妇多数也是在绣坊的绣娘中选,选中了先订婚,结婚后传于“绣样匣”。没有儿子,便得挑选一个女儿做“传人”;但此女必须守住“绣样家业”,只有选定的“上门女婿”才能够入绣房。“绣样匣”一开,招郎的女儿也就“托付”终身了。
林木森恪守礼数,除了相搂亲吻,摸揉*房,不敢造次。可舅舅己与他水火不容;沈宝根拗不过女儿,只推托待“国庆节”由梅英的伯父沈荣根来看人。沈宝根不愿林木森在大队里“混”,成天甩手晃荡,早晚会变成“白相客”。他心想,林木森做农活肯定不济;如果哥哥看得中,让他在城里给林木森谋个“差事”,也是美事一桩!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上下五千年,纠葛在文章,无论多少辛酸泪,留于他人讲。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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