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时间:2012-10-25
影镀月光,宛如十弓齐发,十支箭矢一同成圆射入了府客群之中。
每一个影子都附带着一股庞然滔天剑气,仿佛横劈巨浪,气劲猛冲,直叫首当其冲的人心肺俱裂,有胆敢硬接者,若非本身内功强横,必会被震破经脉,不死也成了废人。
此乃陈如风大成的招式,以缥缈功的“幻”境界分生虚影,又在影上注上刚猛无匹的剑气,分为十道,非是内家武功大成者也绝不可能施展出这般威力来。
没有人敢直碰其锋芒,府客们的包围之势一下被冲得涣散,气影嗖嗖地穿破夜空,毕竟并不是真的人力操纵,而是又真气化成的虚影,府客们只稍稍用些招数,就将这些影杀破掉了,不过也得耗上大部分力气。
十影尽化为尘灰,陈如风却不知了去向。
夜幕之下,十多个焦头烂额的府客面面相觑,一时手忙脚乱起来。
陈如风早已趁此空档闪进了相府深院之中,仿佛一条游动的魅影,以疾风般的速度掠过。
景物像是一团团的丝绳绕缠在一起那般,在陈如风极快的速度之中根本无法辨清。
“李林甫到底将人藏在哪里?”陈如风四处搜索可疑之处,逐间逐间房屋都查探过,依然没有找到金婆婆和魅灵。
柴房、厨房、库仓,陈如风甚至破门而入,每一块地板都敲个遍,看看有没有暗藏密道,但一切都只属徒劳。
一时之间,陈如风的心生出焦意来。
“在哪里呢?”
猛然间,陈如风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之事。
府客之中,并不见叶之杭。
陈如风眉头皱起,叶之杭是相府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制得住他的人,为何他今夜竟没有出现呢?
既然有府客来伏击他,叶之杭必定是事先知晓他会来救人,才设下圈套。
但如今他并没有现身,只是让这些府客来为他制造麻烦,又意欲何为?
“难道是因为这一场比斗的是智谋,所以他才没有出手,以策公平?”陈如风心中正想到,已有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他反应极迅,眨眼间便化作一团黑影闪出,藏身于一处黑暗的角落之中。
收敛心神气窍,陈如风展开了缥缈功第二层“遁”,身子化为无形。
今夜,相府已然惊动起来,谁都能听得到半空之中那剧烈的打斗声和气劲的震鸣声。
陈如风几乎是和几个府客擦身而过,自己用真气催持“遁”,根本无人可见他。
但“遁”需耗掉极多的真气,因而不能长时间维持。
相府毕竟是陈如风的曾住之所,这里的格局他也了如指掌,如今就只剩下东边厢房没有搜过了。
魅灵和金婆婆极有可能被李林甫藏在了那里。
陈如风咬了咬牙关,一脚踩起,不再维持“遁”的状态,现出身形来,飞快地飘到了屋顶上。
几个感应敏锐的府客立刻随身蹬起,衔尾追上陈如风。
陈如风以一个浑圆天成的转身,带动怒风剑扫斩,绿色剑气如长蛇曳尾,将那几个府客逼开,陈如风得一丝空隙,身形一动,又消失在他们的眼中,不知去向。
东边厢房此时也已灯火通明,整个相府都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光亮灯明,令陈如风挪动身形变得更为艰难,稍有不慎就会让人发现。
如今既然整个相府都有所惊觉,金易来也应该猜得到是他来了才对,他们曾说过要里应外合,怎么此时还不见金易来动手?
忐忑之中,陈如风险步寸进。
然而在东边厢房大部分都是李林甫的家眷,那些负责搜寻的府客自然不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更不敢施展轻功飞檐走壁,以免惹得那些家眷们惊慌。
如此一来,陈如风在东厢虽然举步维艰,府客们也不比他好多少。
以暗蔽体,悄然潜行。
“妈的,你们这些人在这里乱窜着干什么?”听到一把惺忪而又带着怨怒的声音,陈如风隐约能辨认出这是李林甫的公子李士傲的喊声。
“少爷……有刺客进了府中,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那府客怯怯地解释道。
李士傲又继续开骂,陈如风屏住大气,哼了一声,情况紧迫,他又加快了脚步,连山带躲,贴墙趴地匍匐,避开光照所在继续前行,李士傲的抱怨声很快就被抛在了背后。
陈如风跳上了长廊顶上,忍不住看了那池中亭一眼,黑夜之中也并不看得十分分明,往日的一些旧事似乎不由自主地跃到了心头上,陈如风甩了甩脑袋,摒除杂念,继续沿着长廊前行。
双脚踏瓦无声,那些在长廊下快步奔走着的府客,丝毫都察觉不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顶上。
陈如风走到一处苑中,一个翻身跳了进去,见此处的灯火并不十分明亮,极有可能是李林甫的藏人之地。然而夜色漆暗,他一时看不清此处为哪间宅院,直到他落入苑中,才嗅到了几阵熟悉的花香。
他倚墙而匿,五指紧贴壁上,缓缓挪移身子,此刻他全副心神都放在提防敌人之上,并没有去仔细深究那些花香。
忽然,一个黑影朝他扑来。
怒风剑抵出,剑芒涨动,如若一团锥风,绕在剑身上,将那黑影震开。
正准备持剑乘势而上,那黑影似乎看到了怒风剑,便低声道:“如风,是我!”
陈如风运足眼力,这才看清了这黑影中的人竟是金易来。
“你怎么在这里的?”陈如风收起怒风剑,紧凑到金易来身边,压低了声音。
“我见今晚府中忽然起乱,便猜到是你来了,我趁乱找过一遍,可都找不到娘亲和娘子,正准备动手在这里找找。”金易来低声道。
“我也跟你一样有此意。”陈如风说道。
蓦然间,忽然有烛光洒在了二人的脸上,二人眼睛一触到亮光,就以有了反应。陈如风手如疾电将剑挥出,金易来以提起真劲凝在掌心,准备予那来者重重一击。
“啊!”一声娇柔的叫声,那来人后退了一步,手上捧着的烛光也就此将她的脸庞照亮了起来。
陈如风看清楚她的脸庞,陡然收剑,将剑势稳住,另一只手又迅速地按住了金易来。
当日见面,相隔如今,恍如千年。
只是,已非佳偶。
陈如风的剑架在了李音如的粉颈上,眼神变得像混乱了水潭一样。
“你怎么在这?”金易来虽然被陈如风按下了手掌,但掌中运凝的气劲还没消去。
李音如一直深深地望着陈如风,眼波盈盈,似乎听不到金易来的问话。
她看着那柄架在自己颈脖上的剑,似乎有几滴眼泪将要从她的眶中溢出,但被她硬生生地压住了。
“我刚刚听到这里有人声,便过来看看。”李音如淡淡答道,声线却颤抖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放下的一个人,忽然又重新出现在眼前,仿佛有人将她以往埋藏着的一个匣子挖了出来,打开展现给她看看里面的旧物一样,这种感觉实在是万言难陈。
陈如风更是脸上微红,缓缓地放下剑去。
是他有负于她,一种尴尬的愧疚不自觉地升上了心头。
三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金易来不安地动了一下,像是要提醒陈如风今晚闯入相府的目的。
李音如看了二人一眼,勉力地平伏起心情,道:“我知道是爹囚禁了金大侠的母亲和娘子,所以你今夜才要来助金大侠救人。”
“你也知道了?”陈如风略带惊讶道,但现在事态紧急,也无瑕细问,“那么你可知道他将人藏在哪里?”
李音如似是不敢直视陈如风,一直盯着地面,摇了摇头。金易来听毕,略显沮丧地垂下头来。
“不过,我有一个法子。”李音如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陈如风忍不住追问道。
酝酿了很久,李音如才说了出口。
“你们拿我做质,就可以要挟爹说出藏人所在了。”李音如眼色一下子暗沉了下去。
“不行!”陈如风一口回绝,但又一时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你……你……你不宜牵涉进此事当中!”
“但这个是唯一的法子了!”李音如急得想哭的样子,“爹做了这等坏事,就由我这个做女儿的来为他赎罪吧!”
陈如风依然不同意,金易来静首默然,布在面上的阴云更浓。
“而且,一定要由金大侠来挟持我才行!爹他知道你一定不会伤害我的!”李音如不知怎么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哭腔难控,泪如泉涌。
陈如风握紧了拳头,自己已有负了李音如在先,现在又因救人而要将她挟为人质,自己欠了她的可就更加难以计清。但不这样做,又救不了人。
金易来虽然心中极为希望能按照李音如所说去做,但毕竟是陈如风自愿前来救人,只得由陈如风来定夺。而陈如风一时也陷入了两难之局。
看了看李音如的汪汪泪眼,又看了看金易来忧色满脸的神情,陈如风暗自叹息一声,目光落到了李音如的脸上,不知以后该如何补偿于她。
“既然如此,就得罪了。”
李音如抿着香唇,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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