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可比拟的剧痛,不断地像潮水冲击一样,令陈如风面容扭曲成一团。
他的双手捂着小腹,剧痛剥夺了他一切的想法,令他只想着剧痛停下。
甚至他想一掌击昏自己,可是痛楚根本令他无法抬起手来。
“啊——”
陈如风的身体摔在了溪边的草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抓握着一撮青草,生生地拔了出泥土之中。
这种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剧痛,就这样在一点点地折磨着陈如风的生机。
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却又无力挣扎一样。
他拼命地打着滚,依然丝毫不能缓解腹间的剧痛,草地被他碾压一片又一片。
渐渐地,他紧握着一撮草的手,松泄了下来,轻轻地垂在地面上。
他的身体,也不再苦苦挣扎,仿佛全身的力气已经从他身上慢慢剥离。
死命张大呼吸着的嘴巴,已经重新合上,喘息声也从急促变得衰弱。
到最后,他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眼皮合上,成大字型地朝着已经有点滴星芒现出的苍穹。
凄冷的月色,像是吟唱着哀曲,轻轻地洒落在他的身上。
刚刚陈如风彻天的痛叫声,耳觉灵敏的袁思柔与嵩焯远都均已听得到,两人各自从自己的居所飞速循着惨叫声的方向闪去。
两人同时到达,看见陈如风已经倒在了草地上。
若不是他胸口有着起伏,二人肯定以为他身亡了。
袁思柔与嵩焯远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神带着疑惑与焦急。袁思柔抢先一步,蹲伏下身子检视陈如风的状况,眉头皱得很深。
他将手掌放在陈如风的胸口上,一道白色纯净的真气从掌中溢出,像水花一样在陈如风的胸前泛起。
嵩焯远站在一边,此刻他的心情忐忑不已,陈如风刚离开自己的居所不久就生出意外,会不会与自己有关?
难道是因为自己暗授他鬼家功法,与他体内的善水流与缥缈功有所冲突,才导致他现在昏迷不醒?若真是如此,他可是推脱不了责任的。
嵩焯远愈发觉得,是因为自己教授了他鬼家的修习方式招致的,心中的内疚感渐渐增大,眼中的焦色更浓。
袁思柔收起掌来,将陈如风背起,望着嵩焯远,淡淡地说道:“他是我的徒弟。”
嵩焯远看着袁思柔带着挑战性的目光,他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袁思柔一时心中讶然,从他的目光看不出有丝毫责怪之意。原本还料想一旦告诉了他自己收了一个徒弟必定会被嵩焯远骂得狗血淋头,想不到他的反应却是这般平静,似乎早就知悉了陈如风的身份。
但是,刚刚他眼中的疑惑之色,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怎么了?”看着袁思柔将陈如风扛在自己的背上正欲离去的背影,嵩焯远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袁思柔扭过半边头来,黑夜降临,已经看不到他是什么的脸色了。
“他体内的魔毒发作,伤及内脏。”
“魔毒?难道他跟魔家的人交过手?”嵩焯远惊讶地问道。
袁思柔转过头去,迈起步伐来。
“不是,他受了黑元石上的魔气影响,体内有一股魔气蛰伏,同时还伴随着魔毒。我收他为徒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帮他清楚魔毒。想不到今日……终究还是发作了。”
嵩焯远一听,心中大震,连脚步都往后倒退了几步。
“魔家邪气?这么说……刚刚自己将毕生功法的精华,传授给了一个拥有魔家邪气的人?”嵩焯远此时已经追悔莫及,一旦日后陈如风真的沦入歪道,还拥有一身强大的武功,可不知道会给这个世间带来多少的祸患了。而这个祸害,自己也要负上极重的责任。
再细想了片刻,嵩焯远还是跟着袁思柔的背影,追了上去。
流水居之中,袁思柔已经将自己的床铺让了出来,轻手为陈如风盖上被子。
一旁的江晟天、李音如和嵩焯远三人,都是满脸的焦急不安,李音如更是眼带泪花,愁云惨淡。
“先前也不见如风的魔毒发作过,怎么现在就忽而无端端发作了?”江晟天毕竟是伴在陈如风身边最长的人,他疑惑地问道。
嵩焯远又是心中一僵,说不定他魔毒发作,就是由于修习了自己的鬼家功法所催的。
奇怪,怎么我老是觉得全部都是我自己的错呢?嵩焯远连忙将这种自责的心态排除掉,盯着已经熟睡过去的陈如风。
“有……有没有办法治好他?”李音如哽咽道。
“我已经将一些抵抗毒性的丹药给他服用了,现在已无大碍,休息多一天就应该能醒来了。不过魔毒始终是很难根除的,难保他日不会再发作。”袁思柔忧心忡忡地说道。
嵩焯远发话道:“你的善水流也不能为他解去魔毒吗?”
袁思柔瞪了他一眼,感觉他这番话暗带着嘲讽他的善水流无用之意,干巴巴地说道:“魔毒不是说除就除的,尤其是魔气在他的体内积蓄已久,就像扎根地面很深的大树一样,要将它连根拔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看到嵩焯远眼中对陈如风的关切,袁思柔眉带疑色,又问道:“你那么关心我的徒弟干嘛?”
嵩焯远心中发虚,但毕竟也是老练之人,面色不改,镇定自若地说道:“我只是路过看看而已。他既已无大碍了,我这就离去。”他转过身来,却发现袁思柔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字条,字条上的内容恰好与留给自己的那张字条一模一样。
“明晚亥时,竹坛要事。瑞云上。”
“瑞云他居然也给你留了这样的一张字条?”嵩焯远拿起那张纸条,对着袁思柔说道。
袁思柔眉头一皱,“这么说,你也有?”
嵩焯远点了点头。
“照这样看来,他是给所有的隐士都留了字条。看来他是有话要跟我们说,才急着要召集我们。”嵩焯远说道。
“我猜他倒没有什么好事要跟我们说的。”袁思柔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张字条,仔细地端详着,“明晚亥时,竹坛。你会去吧?”
嵩焯远点头道:“这个当然,我倒想看看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玄婉妙的小筑内,同样的一条字体,也粘在了她的琴弦上,迎风而扬,却又怎么也飘不走。
幽深的夜空,就像是大地的一张被子一样,覆盖辽阔疆土,没有一片方圆,是能够脱离漆黑的困锁。
黑色的竹影,显得格外的诡秘,像是一根根鬼爪一样,连绵在地面上。
竹坛之内,本是悄寂无人,静谧一片,就连风都没有一丝掠过。
三个人影,率先落到竹坛之内。
黑色的衣袍,几乎跟黑夜完全融为一体,看不清轮廓界限。
他们静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毫不心急,充满着耐性。
仿佛是三条黑色的柱子一样,屹立在竹坛内,一动不动的,可怖悚然。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影飞落降临。只不过这两个人影不是黑袍裹身,一人一身素白道袍,另一人则是一件金黄色的华贵道袍。
这两个人,正是瑞云真人两师徒。至于先到的那三个人,乃是魔家三圣。
今晚月黑之时,五人齐聚于竹坛内,想必也不是议论什么好事了。
“明晚的事,我们要保证万无一失。”一把阴沉的声音传出,浓浓的黑暗根本看不出是谁的嘴巴张开。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魔圣的声音。
瑞云冷冷地说道:“本来或许以我们四人,也只是勉强跟他们四人战成平手。不过现在我们这里可是有五个人,化儿已经被我培养成一等一的高手了,我就不信加起来敌不过他们四个人。”
黑暗之中,黄化谦逊地一笑,只是这一笑,在夜幕之中变成了一声奸诈的笑声。
“那个武学奇才韩陵,我想也是中原八隐之中实力最差的一位吧?”瑞云轻蔑地笑道,同时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爱徒身上,觉得现在以黄化之能,战胜韩陵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充满着满意与自豪。
本来一言不发的妖圣此时发话道:“古灵精怪不知被什么人打跑了,现在可没人监视着朝虢的动静。”
妖圣道出心中担忧,朝虢始终是居住在隐竹林内的一大高手,是他们计划之中一个不可不提的变数。
“朝虢?他该不会插手此事吧?竹坛离缥缈庐毕竟还是有一段距离,除非他真的是闲极无聊,才会跑到这里来。”鬼圣说出自己的见解。
魔圣沉声道:“此事我们必须保证万全,绝不容出一丝差错。”
听罢此话,众人顿时默然不语。
瑞云问道:“可有良法,阻止朝虢掺和此事?”
这一个问题一抛出,场中又是静默一片。
最终,还是妖圣开声道:“解决之法,就是我们再添一个能够与其匹敌的人,以策万全。”
“能够和朝虢匹敌的人,当今除了泽崆云、冷非绝外,还有什么人呢?”瑞云冷笑了一声说道。
“这倒不一定,以我们跟他上次交手的经历来看,他的功力明显大不如前,这些年来他一直沉浸在酒中,武功自然是大为荒废了。”魔圣淡淡地说道,瑞云感到黑暗之中有一道寒光朝自己射来,出处正是魔圣的瞳孔。
“既然如此,我们到时就找一个高手来在暗地里待机,若果真的是朝虢到来,他就可以出手阻拦。就算朝虢不来,我们有他助阵,四个隐士更是插翅难飞,我们当买一个定心丸好了。”鬼圣阴冷地笑道。
瑞云的眼睛扫过幽暗中的三人,嘴角一扬,说道:“那么,就看你们请来的人是什么样的货色了。”
三圣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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