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流淌,漫长而又短暂的黑夜,只是迅速地划过了心头,如若一闪璀璨,最终还是华丽陨落于大地的流星。
只是,在它碰撞大地之时,耀发出最灿烂的火花。
夜幕消褪,天边的一道晨光,蓦地炸出方圆万丈的炫白,太阳羞涩地露出一小边脸儿,黑色如潮水般被耀白逼退。慢慢地,白光开始像一只只拓展的大手,在空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地域。
江晟天还是首次如此贯注心神地凝看日出。
席地而坐,他的双手后撑草地,仰首,脸上的神色,渐渐从黑夜赋予的沉暗之中,镀上日光的耀泽。
李音如已经抵受不了眠意,头依靠在江晟天的肩膀上,熟睡已久。
她闭目入眠的模样,都是那么地清新脱俗,嘴角之上还挂着一抹浅笑,婉美动人。
江晟天只感觉到,一阵愉悦幸福之感,从肩膀上一直如流水般游传至心底。他多么想天地万物,时轮动转,都定格在这一刻。
青草高木,旭日东升,伊人在旁,永不流逝。
或许,这只是黑夜所赐赠的一场梦。
黑夜过后,终须梦醒。
一道阳光轻轻地照耀到李音如的俏丽脸庞上,使她的眼皮动弹了数下,然后睁开眼,倦意充盈地揉了揉,头移开了江晟天的肩膀。
就像是心中的一块碧丽旖旎的玉石,被人强行夺走一样,肩膀上少了沉甸甸,江晟天顿时脸上怅然若失。
只是李音如并无察觉,待她完全醒来之时,她已经看到那半升的旭阳,光泽如柱,一条条地外射开去,她的心神都一时为其所夺。
“好美的太阳啊!”李音如由衷地赞慨道,脸上犹若向日葵,一遇见阳光,就绽露出赏心悦目的笑容。
“如果如风能跟我一起看到这片景象,他也必定会赞叹不已的。”
仿佛有人在当头棒喝,将江晟天还醉醺醺的意识猛然震醒。一股复杂的情绪冲上心头,宛如腐心之水一般,浸蚀着他的心房。
“走吧。”江晟天冷冰冰地说道,但李音如只顾沉醉在如斯美景之中,或是专于幻想与陈如风共赏佳境的情节里头,并没察觉到江晟天的语气有带异样。她眼睛不离天际,站起身子,往马车走去。
待李音如钻进了车厢当中,江晟天脸淡带黯,垂下了帘子,让李音如的眼睛看到他面庞之前相隔开。
他的眼睛落到还在生着余烟的柴堆上,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的树杈,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野兔的喷香味道。
摇了摇头,似是将什么割让出去一样,他一跃上马车,宣泄似地大喊一声:“驾!”
马儿屁股受大力刺激,马蹄急快扬起,往隐竹林的方向疾奔而去。
隐竹林。
溪水带着青花的芬香,流淌过入地不知几寸的岩石,石上盘膝打坐的人屏气闭塞,任何外界之物都无法扰他分毫。
两日两夜以来,陈如风不眠不休,终将缥缈功真气与善水流真气完美无瑕地融为一体。
风吹,水动。风与水,和谐协调地存在着,没有相互矛盾违背。
不知道什么时候,袁思柔已经立于溪旁,静观陈如风。
陈如风双目紧闭,掌托那团真气时而碧绿,时而青白,时而绿白混杂,多变至极,玄妙无穷。
袁思柔一切尽收眼内,心中惊骇:“此子竟能将两种真气协调一体,且能合能分,古今恐怕也无一人能做到这种境界吧?看来韩陵所言也是有理的……不愧为武学奇才,这般大胆的设想也只有他这一人敢提出吧?”
对天道真理的验证,终在陈如风身上,取得了成效。
天地万物,都是矛盾的集合体,而这种矛盾,又能相互和谐地存在着,冰与火,冷与热,四季更替,何不也是这种道理?
从陈如风的身上,袁思柔顿感自己的境界开阔了许多,对天地的感悟,也层次更深。
陈如风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风气从他身上迸发,吹得溪水面上泛起三条直线波纹,如同一只无形之爪划过水面,水珠弹溅,一滴滴的水珠在飞起时又暗含力劲,蓦地往四处击散开,碰撞在溪上石岩之上时,竟是破出一个个小小的窟窿。
水柔之力,竟也有这般威力,到底是为何?水击石之力自然微小得不堪一提,但岩石对水滴之力却是甚大,借助岩石反力回挫岩石,这才能使水滴有入石三寸之能。
陈如风一把拔起背后的竹剑,身形如鱼跃出水,迅影一闪,跳到了溪旁的一块较为空旷之地上。手中竹剑绿白两光流转,绿光似清风,白光若流水。他竹剑凌厉往前一刺,层层剑影如万鸟展翅前冲,气势磅礴,暴风之力狂然释出,吹得周围的树干都仿佛为之折腰。
竹剑一拨,陈如风口中吐出一个“裂”字,声势浩大,竹剑之影蓦地腾作一偏偏绿色叶般锋刃,往四处狂吼肆虐,更有一束束白色柱光宛如激流冲荡,从竹剑之中成螺旋状分出,将无数树上枝叶斩得零落碎散。
“此乃裂风剑法!哈哈!”陈如风得意忘形地说道,一边袁思柔看在眼内,微微皱起眉头。水所往的是柔,而陈如风刚刚所使的剑法暴虐无比,速度更是霸道至极,与柔剑术恰好是背道而驰。
陈如风立刻又将竹剑收后三尺,嘴角露笑。即使在远处的袁思柔也能感觉到一股股气劲往陈如风的竹剑上开始慢慢凝聚着。
“聚风剑法!”陈如风咆哮一声,绿光白光笼罩竹剑之上,蓦地劈出,强大无匹的风暴如同九天之上的风神现身吹动天地间所有的旋风,从陈如风的竹剑上狂涌暴起,像被无形的力量操纵着,强行聚成一束,有如破天之气,往前汹汹地冲去。
只是,眼力尖锐的袁思柔早就看得分明,竹剑尖端上还有一条细柔的白光往前延伸着,这股善水之气才是这聚风剑法的精髓所在。别看它气势上弱不值提,它可是能使这聚风剑法刚中带柔,攻防兼备,将外界反馈的力量加诸于聚风气柱上,令其威力大增。
“轰隆”震耳巨响,聚风剑气成柱轰击在棕色的粗树干上,一个硕大的空洞被击穿,木屑化作细粉飞散,整棵树被拦腰斩断,上半截晃晃欲坠,吱呀的一声,彷如巨人倒下,砰地压到地上,粉尘震飞。
“他……他的真气,竟然浑厚了如此之多?!”袁思柔惊得嘴不能合拢,“这种程度,恐怕除了江湖上几个少有的高手,没有人能与他匹敌了。”
袁思柔摇了摇头,陈如风达至这种境界,不知是好是坏了,因为他体内还有蛰伏着的魔家邪气,一旦邪气控心,他心神受魔气所侵,所带来的危害可是甚难估摸。到时候,就是一个随时发作变为杀人狂魔的人在江湖上行走了。
“只是,不知道善水流的心法,能否对他的邪气有所抑制,唉,罢了,一切自有定数,我等也无法抗衡。”袁思柔心中一阵萧瑟。
陈如风此时已经再舞竹剑,剑影若闪电般,疾光频闪,步法翩翩,白光与绿光交相辉映。
袁思柔心中叹道:“这种追求无上速度的剑术,辅以柔力,既不会太费力气,在防守上功夫下足,又有速度弥补力度上的劣势……这小子,在武学上果然另有一番天赋,快要比得上韩陵了啊!”
陈如风自然听不见袁思柔的暗赞,此时他已经人随剑走,只见其剑影不见其人影。呼呼剑风吹扬,斩刮得叶片横飞,零落下地。已是大半时辰过去,依然没有歇息之意,剑速更无减慢分毫。
蓦地一将剑收入背后,拉紧胸前的绑带,嘴上傲然一笑,身作绿风往天上如穿天之箭般飞去,此刻他缥缈功的速度已经不亚于朝虢,因为有善水流的柔体之效帮助,身体宛如有水承托,重量大轻,速度的大幅增加显眼可见。
“喂!不要乱跑啊!”袁思柔怕他再次迷路,对着半空那道绿光大喊道。可是很快那条绿色的长尾巴不知道掠往何处了。
隐竹林的某处,四个黑袍怪人如同鸟儿一样从树上滑落,每人各站在一棵树下,脸容均是极其猥琐,一种甚为难以入目的肤色暴露在日光之下,他们的头发也像是多日未曾清洁,活像一蓬蓬稻草倒扣在他们的头顶上。
四人脸上挂着那种做贼般的偷偷摸摸之色,往四处各张望片刻,这才聚首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这四个人,就是臭名昭著“古”、“灵”、“精”、“怪”,专在魔家之中作些偷鸡摸狗之事,不论是正道或是黑道,都对他们颇为唾弃鄙夷。四人的武功不高不低,中游水平,只要不是遇上高手的话以四人联手之力也足够逞威了。
“哼,都不知道那个蛇尊搞什么,偏要我们在这里闲逛巡逻着,在这几天里都不要让闲杂人过去隐竹林南边。”阿古怪声怪气地说道,眉眼之中充满着不屑之色。
个子最为矮小的阿怪附和道:“就是,我从赤魔圣坛那里收到消息,好像他们要弄什么大计划,不能让其他人掺和进来。尤其是要我们盯紧那个缥缈老鬼朝虢,最好不要让他出门口……”
“妈的,神秘兮兮的样子,又不肯告诉我们是什么回事,毕竟我们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面的人物啊!”阿精一捶胸口,很是不愤地嚷道,其余三人点头道是。
“不过蛇尊给我们的酬劳也甚为丰厚,嘿嘿,管他什么事呢,我们办好了事情,盯紧朝虢和其余隐竹林内中原八隐以外的人就好了。”脸容稍微精明一点的阿灵一本正经地说道,始终四人还是嗜财如命,只要有钱,哪怕是叫他们去奸,淫掳掠,他们都毫无所谓。
就在离古灵精怪四人不远处,一辆马车徐徐穿过几棵老树,停在了一片竹海旁边。
江晟天往两边看了一眼,额上泛起了疑惑之色。实则他自己对隐竹林不算熟悉,只是为了撑大头顶戴高帽,才自告奋勇地独自一人带李音如来到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减缓马步,过多两三天才来到隐竹林地界。或许能再争取到像昨晚一样美好的几个夜晚。
只是,太多的顾虑,令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自私的念头,催促马儿行进。
来到了此处,却迷茫了下来,他抹一抹额上的汗珠,揣摩着该往那一条道前行。
现在,只能说他是彻彻底底地迷路了,他根本不知自己身在隐竹林的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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