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时间:2012-08-28
楚天涯将张孝纯一行官员们请进了青云堡里,在堡内来了一个简单的“观光”,然后就到了青云堂。
到这时,那些随行的官员才安下了心来,知道不会被这群山贼们“煮掉吃了”。
此时,青云堂上已经聚集了西山上下的所有头领,共计一百多人,整齐的候在堂上。楚天涯与张孝纯一踏进堂内,就听到齐唰唰的抱拳声。
“寨主!!”众人一同参拜。
倒把张孝纯等人吓了一跳。
“张知府与诸位不必紧张。”楚天涯笑道,“诸位来得巧,刚好敝寨正在召集众头领,共商端午大事。并非是为诸位摆出的鸿门宴。”
张孝纯放松下来,笑道:“君非霸王,我非沛公,何来鸿门之宴?——只是不知贵寨这是在准备什么大事?”
楚天涯笑了一笑,“告诉张知府也是无妨。端午佳节,敝寨就将推选出大首领。”
张孝纯与众官员脸上顿时浮现出愕然的表情,不约而同的心道:你楚天涯不就已经是大首领了么,就连远在数千里外的天子都知道,还选推什么?
张孝纯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提出一些触及他人家事与**的傻问题,只是呵呵一笑道:“那下官可就真是赶巧了。今日略备了一份薄礼,权当是提前恭贺西山大首领的见面礼!”
“好说,多谢。”楚天涯笑道,“诸位,请入席!”
堂上已备酒宴,张孝纯与众位官员依次入席,酒肉陆续呈上。
楚天涯已经坐在了居中的主位上,身后有一面壁挂用红绸盖着,分外醒目。张孝纯看到后嘀咕了一阵,心中猜了个**不离十,便端起酒来走到楚天涯身前,“子渊,下官敬你。”
“知府太客气了。”楚天涯端起酒起身还礼。
直到现在,张孝纯都还没有表明来意,楚天涯也没有去问,全当他是以故友的身份来做一次私人拜访。不过,张孝纯随行带了许多其他的府县官员,楚天涯也叫来了全寨上下的所有头领。显然,这并不是故友私会该有的阵仗与规模。
两人其实都是心照不宣。
只不过,现在青云堂上虽然平静,但张孝纯隐隐感觉到,在座的众头领当中有不少人是一直怀着敌意在盯着他们。他知道是时候挑明来意了。楚天涯故意召集所有头领共聚一堂,弦外之音就是要将他的来意公之于众,不想跟他进行什么私下的磋商。
“其实今日下官造访西山,有两层用意。一为拜访故友,共叙旧情。”张孝纯的声音并不大,可是他刚说完这半句话,全场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一两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张孝纯不由自主的神经一紧,到了嘴边的话也生生的咽了回去。
楚天涯摆了摆手微然一笑,“张知府,你我出身入死患难之交,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在场的都是我兄弟,并非外人。”
“嗯。”张孝纯点了点头,暗吸一口中气,放下酒碗挺直了腰竿说道,“二来,也为公事。”
陆陆续续响起一片放下酒碗的声音,所有人都放弃了酒肉,全神贯注的盯着张孝纯了。
楚天涯微笑的点头,“何样公事?”
“不瞒子渊,下官已被朝廷赦免,并官复原职,仍旧担任太原知府。”张孝纯往身后的那排座位指了一指,“这几位随行的同僚,分别就是榆次、阳曲、太谷等县的知县。我们此来的目的,就是想代表官府与西山平息干戈握手言和,共抗金贼保境安民。”
大半头领都感觉挺惊讶,官府要员亲自上山来主动找响马求和?在绿林上混了半辈子,这样的事情还真是闻所未闻!
“这是好事啊,早该如此了!”楚天涯笑着上前几步,说道,“张知府与诸位知县亲自上山前来,足见讲和之诚意。其实很早以前我就一直希望太原的官府与河东义军能够团结一致。此前太原之战,就是因为有了各方成员的共同努力,才赢得了胜利。只是可惜,刚刚赶走了金人,官府就开始对义军们卸磨杀驴了。这还真是挺让人寒心的。”
一句话,就激起了堂中众头领的愤慨。当下就有人咆哮道:“官府无信无义,不可相信!寨主,咱们犯不着跟他们讲和!金人来了,咱们自己抵抗便是!官府也好军队也罢,通通是废物,不给咱们暗下黑手、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对这帮鸟人,没什么可指望的!”
“对、对,不能指望这帮鸟人!”
由于关山之死与小苍山之战就发生在不久之前,堂上又有许多七星寨来的头领,因此顷刻之间青云堂上就是咆哮如雷、群情激愤。
在座的许多官员们都被眼前的阵势给吓坏了。
张孝纯却是求助的看着楚天涯,苦笑。
楚天涯心领神会的微然一笑,将手当空一扬,众头领马上就停止了咆哮。就算还有怒气,也都按撩的坐了下来,且看寨主有何见解与主张。
待众人安静下来后,楚天涯说道:“没错,官府是干过不少对不起咱们的蠢事。但是放眼大局,女真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如果在面对外敌之时我们自己人不团结,得了便宜的,只会是女真人。兄弟们,咱们可以憎恨官府、厌恶军队,但是,我们更应该团结自己的同胞,对抗女真外敌。如果兄弟们有什么想不开的,往这儿看——”
说罢,楚天涯抬手往身后一指,那里高高悬着两面大旗,上面分别书写着四字——“抗金救国”与“保境安民”。
“只要是对抗金救国、保境安民有利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做。”楚天涯说道,“反之,如果有人阻挠我们这样做,不管他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那他也就是我们的敌人。西山众好汉,必将挫其骨、扬其灰!”
“好!”众头领大声喝彩!
张孝纯和众官员的脸皮一阵抽搐!
这些个山贼响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把“天王老子”都编排进去了!……那地下的“天子”,岂不是小菜一碟?这可真是明目张胆的目无王法、无视朝廷啊!
看到张孝纯有点呆了,楚天涯笑道:“张知府,我想你应该能理会我们西山的态度了。与官府和解有利于抗金救国、保境安民,这是好事,我们肯定会答应。但是,也请官府不要以为就可以凭此控制与要挟我们,妄图效仿许翰前番对付七星寨一样,对我西山进行利用与颠覆。这不可能。”
张孝纯心中一紧脸色都变了,当下就苦笑,“子渊何出此言?下官像是那样的人么?”
“呵呵,并非是我信不过张知府为人,而是我信不过朝廷。”楚天涯面带微笑,却目如寒星,“你我是患难生死之交,从私人感情上讲,我当然信得过你这个朋友。但是现在你我是在商讨公事,楚某就不得不站在各自阵营的立场上,来多加考虑。对事不对人,请张知府海涵。”
“嗯,这样也好。”张孝纯坦然的微笑点头,“那咱们就应该打开天窗了说亮话。许翰已经下台了,种师中率领大部份的王师已经回东京。天子亲自下昭让下官官复原职主理河东军政要务,命西军大将姚古为副辅佐下官。”
“恭喜。”楚天涯淡然的轻笑,还抱了一下拳。就当是朋友之间的祝贺。
张孝纯当然还有下文,他回了一礼,继续道:“官家昭令下官,要与西山讲和,并从即日起团结西山众义士,一同保卫河东、护守太原。”
张孝纯的话刚一落音,就有人拍案而起大喝道:“荒唐!刚刚阴险的捅了咱们一刀,马上又来嬉皮笑脸的拉拢!这是什么鸟官家,如此的不讲信用、没皮没脸!咱们不理会他!”
“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说打就打,你说和就和,当咱们是窑子里最不值钱的小婊子么?”
“今日不给个说法,鬼才与你讲和!”
“就是!凭什么你们要打就打,你们要和就和!就凭那鸟官家一句话,咱们十万兄弟就去替他拼命?呸!”
……
好一阵狂风暴雨般的骤骂。
在场的汉子,哪一个不是刀头舔血、性刚刚烈的主。他们干惯了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当,那脑袋就像是别在腰上过的日子。根本都没把生死当一回事,就甭提什么尊卑忌讳了。一天不骂上几次官家与朝廷,好像这一天都过得不完整似的。
张孝纯和这帮儒生与官员们听了,却是一阵阵的心惊肉跳——太胆大了,把官家像孙子一样的骂!还有什么事情,是这群人不敢干的?!
楚天涯却有点乐了,对张孝纯抱了抱拳道:“张知府请见谅。我这些兄弟不读诗书不坐禅,不识天子不拜官,说白了咱们是山贼、是土匪,因此口无遮拦的骂人那是常事。”
“不读诗书不坐禅,不识天子不拜官……”张孝纯苦笑不迭的直摇头,“罢了,下官理解。”
楚天涯诡谲的一笑,低声道:“既然理解,那就快点把你怀里揣的好处拿出来。不然众兄弟们还会一直骂下去。”
“好吧……”张孝纯无奈的摇头苦笑,从怀里摸出一份圣旨来双手捧高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好处的事情,山贼是不会理会的。”楚天涯大笑的走上前,“就让咱们看看,大宋的朝廷给了我们这些山贼,什么好处吧!”
“大王请慢!这是圣旨,要跪拜恭迎!”下座有一名官员,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叫了起来。
“放你娘的鸟屁!”一名头领拍桌子大叫,“没听我家寨主哥哥刚才说啥了?……不读书……那啥?不天子?”
“就你这副猪狗样的学问,也出来逞风头——”马上有人大声嘲笑,“寨主是说,不读诗书不坐禅,不识天子不拜官!”
“哈哈,对、对!”被骂了的头领非但不怒,反而拍桌子大笑,“听到了没有,鸟官儿!咱们寨主偏就不跪圣旨,你待怎的?”
张孝纯与众官员被整得无地自容尴尬不已,却又人在屋檐下使不出半点官威,只得赔着苦笑,不敢再废话了。
楚天涯几步上前,就将张孝纯双手举在头顶的圣旨一把抓了过来。展开一看,当场大笑。
“寨主,朝廷给了咱们什么好东西,你老人家如此高兴?”众头领好奇的问道。
“官家真是好大方啊,下旨封我楚某人为‘河东义军大首领’!”楚天涯大笑道。
“呸,那还要他封?!”众人不禁愤然,拍桌子的大叫,“还有么?”
“有啊!”楚天涯笑道,“还赐了个封号,美其名曰——‘青云帅’!”
“还有啥?”
“没了!”楚天涯双手一摊,脸上的表情古怪又戏谑。
“这就没了?”
“真没了。”楚天涯撇嘴。
一阵怒骂,再次轰然响起。
“混蛋哪!”
“这是要空手套白狼啊!给个鸟都不值的封号,就让咱们十万人替他卖命?!”
“什么玩艺儿!这鸟官家和鸟朝廷,天生就是混帐王八蛋!”
“寨主,咱们不讲和了!你老人家给小弟一彪人马,好歹将他太原夺了!咱们尊你为王,跟他东京鸟官家干起来!”
“就是,怕他个鸟!那般废物也能做得官家、做得大臣,咱家寨主如何做不得天子、咱们兄弟也能做个大将军!!”
……
张孝纯的表情已经石化了,脸上一阵阵白。
楚天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低声道:“张知府,楚某也是爱莫能助。怪只怪,此前许翰把事情做得太绝,太失人心了。现在要挽回这个局面,恐怕朝廷真得要重下一点本钱才行啊!”
张孝纯轻叹了一声,“你们这是要挟朝廷、坐地起价啊?这就是你所说的抗金救国、保境安民?”
“不是楚某不爱国也不是我们这些兄弟们太势利,而是你们绝情与失信在先。既然咱们谈不了感情,就只好谈利益了。”楚天涯的嘴角轻轻一挑,露出一抹毫不掩饰傲慢与诡谲的冷笑,“一分钱,一分货。想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便宜事情是不可能在西山发生的。张知府你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说到这份上,张孝纯也只能认账了。他轻吁了一口气,点点头,“好吧,下官去和朝廷,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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