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帆意欲让张氏兄弟在大阅中发挥什么作用,众人虽然好奇,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等到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张昌宗还郑重其事地再度提起此事,叮嘱大家千万不要对外泄露,弄得众人心中更是好奇,不过对于张昌宗的叮嘱,自然无人敢予怠慢。
这件事众人守口如瓶,外人也就无从知道,不过杨帆赴二张之宴却不是什么秘密,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武三思的耳中。武懿宗也听说了这件事,马上跑去找到武三思,得意洋洋,似乎自己很有先见之明。
“堂兄,我早说那杨帆是趋炎附势之徒,不值得信任了。你看,他本是薛怀义的弟子,一见薛怀义失宠,马上鲜无廉耻地以自身为晋阶之石,投到太平门下。他明知道太平与我武氏面和心离,可是一见我武氏权倾朝野,力压李氏,又马上投到堂兄你的门下。
待见姑母有意立庐陵王为皇储,他觉得武氏将要败落,马上又死力保了庐陵王,如今庐陵王分明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同相王一样是个废物,他又果断投靠张易之,此五姓家奴是也,比吕奉先还要无耻三分!”
武三思心中懊恼不已:“若不是你一再相逼,他岂会对二张做出亲近举动?说到薛怀义和张易之,你我兄弟见了他们还不是牵马坠镫、殷勤备至么,比杨帆又能强到哪儿去?”
可他虽觉得这个堂弟够蠢,如今却是武氏族人中兵权最重的两人之一,武氏族人中除了武攸宜就数他了。武攸宜只忠于姑母。对他和武承嗣的拉拢一直不为所动,显然是倚兵自重,不想在大势明朗之前有所表态。
眼下他要倚重武懿宗处甚多,也不好责备太甚。只好含含糊糊地道:“无论如何,你不该对他相逼太甚,此人手握千骑,对我们至关重要。将来要谋大事,还须大力借重此人!”
武懿宗道:“那有何难?此人乃欺软怕硬之辈,甚是没有骨气,兄长想让他臣服,就要让他晓得咱们武家的厉害,不可一味施之以恩。待我好生难为他一番,等他发现离了咱们武家处处难以伸展,不怕他不来向兄长请罪!”
“懿宗……”
武三思欲言又止,总觉得这么做不甚妥当。可武懿宗说完就兴冲冲地告辞了。武三思转念一想。暗道:“罢了。且由他去,看他能否降服杨帆。如果真能迫使杨帆为我所用最好,如果弄巧成拙。只要我现在不出面,到时也可出来收拾残局。”
想到这里。武三思便打消了劝阻武懿宗的念头,不过待他回转后宅,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心中不由暗惊:“糟糕!这个老弟一向莽撞,他不会是想在大阅上做手脚吧?这可是姑母登基称帝以来第一次大阅,意义重大,万万出不得差迟,否则一旦查到我们头上……”
想到这里,武三思赶紧派人去追武懿宗,郑重其事地叮嘱于他。武懿宗此时还没出城,被武三思的人追上一说,不禁大笑道:“兄长忒也多虑了,大阅事关国体,出不得半点差迟,我连这都不知道么?你回去告诉我那兄长,叫他只管放心,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戒急用忍,我武懿宗也是清楚的。”
武三思得了家人的回报这才放心,只要武懿宗不在大阅上动手脚,就由得他去折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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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原以为大阅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手下兵卒多选自禁军,只要稍加整合就能达到大阅要求,没想到实际操练下来,足足进行了一个半月,陆毛峰才点头确认:已经超越了当年政事堂和兵部检阅的水准。
这其中杨帆还是占了人数少且兵员精的便宜,否则兵员素质不一、各部需要配合,那练起来就旷日持久了,当初由政事堂和兵部主持的检阅级别没有这次高,都足足准备了半年之久。
既然操练水准已经达标,那接下来就要按皇帝大阅时的程序进行排练了,这时候礼部也参与进来,对三军的仪容、着装、检兵指挥和阅兵官的谈吐用语、面见皇帝时应用的礼仪再逐一进行指导。
这一次排练又足足进行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直到每一个人都把他在大阅时应该扮演的角色和整个大阅的流程都记得滚瓜烂熟,连着七次大阅排练没出任何差错,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这时也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了,杨帆当初对张氏兄弟说“炎炎夏日”时,本是一句戏语,他当时还以为顶多十多天功夫就能开始大阅,结果这一下就过了两个多月,杨帆每日在校场上陪着士兵们一起摸爬滚打,渐已白皙的肤色又变成了健康的黎黑。
因为这两个多月他也是一块兜裆布,天天在大太阳底下操练,浑身肌肤都变成了健美诱人的古铜色,胸肌块叠、臂肌贲起、腿肌虬结、臀肌壮硕,再配上他那英俊的容貌,若叫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妇千金们看了,怕不要连做三天春梦。
眼见操演已经极为顺利,杨帆这才上报朝廷,奏请皇帝批准大阅。武则天闻讯大喜,马上宣布次日停朝,一早便往千骑营大阅,皇子、皇女、诸王、皇戚、各部院大臣尽皆扈从,随后又按大阅的规矩,向受阅军队赐食。
皇帝赐食,规格当然不能太低,当天中午,千骑大营便杀猪宰羊,肉香味儿一直飘到十里地外的右骁卫,馋得那边的士卒直咽唾沫。千骑营将士饱餐一顿后,下午破例没有演练以养精蓄锐。
宫里面,张氏兄弟也是摩拳擦掌,兴致勃勃。
这两个月里,他们两个出宫的次数明显比以前频繁的多,有时一起离开,有时分别离开。进入夏季后,武则天厌食渴睡,平时常在飞香殿、丽春台乘凉,也不大召他们侍寝或歌舞,因此都很痛快地准了。
这一天两兄弟又是一起请假离宫,对武则天言明明日一早自去校场会合,武则天明日大阅,需要起个大早,今晚要好好休息,于是对两个最宠爱的小情人儿的要求慨然应充。
两兄弟兴冲冲地出了宫,马上向家里赶去,张昌宗这两个月出宫虽然频繁,却几乎没有回过家,张易之倒是回过去几次,也只是向母亲问过安便匆匆离开,今日却是要回家住的。因为明日一早要同去千骑营,所以张昌宗也没回自己府上,而是去了张易之的家。
二人匆匆到张府直趋内宅,张易之向内宅管事婆子笑吟吟地问道:“我阿娘呢?”
管事婆子道:“郎君回来的正好,老夫人近些日子郁郁寡欢,进食也不好,终日愁眉不展,奴婢请了医士登门看过,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
张易之一听大为紧张,也顾不得跟管事婆子生气,急急就往母亲寝室处走,张昌宗连忙劝道:“五郎不必着急,想是夏日炎热,大娘厌于饮食。”张易之也不说话,只管急急赶往母亲住处。
到了阿藏夫人住处,张昌宗留在外面,张易之独自闯了进去,阿藏夫人的贴身丫头燕儿本在房中伺候,因为母子俩要说话,也被赶了出来。
张易之见老娘确实消瘦了些,容颜有些憔悴,不禁暗恨自己粗心,上次回来探望母亲,竟然不曾看出母亲身体不适。
张易之赶紧探问母亲情况,阿藏见了儿子,依旧愁眉不展,长吁短叹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却始终说不出什么来,张易之问的急了,阿藏夫人干脆一翻身,面朝榻里而睡,不理他了。
张易之见状,一撩袍袂,跪在了榻前,一个头叩下去,便哽咽起来:“娘亲落落寡欢,皆是儿子的罪过。如果儿有哪里做得不好,未曾尽到孝道,还望母亲训斥孩儿,万万不可折磨自己,否则儿子真要惶恐死了。”
阿藏轻叹道:“我儿一向孝顺,哪有做得不妥当处。为娘有所不喜,并非因为我儿之故,你不必为此自责。”
张易之道:“那就请母亲言明,究竟为了何事不喜,只要不是摘那天上月亮,儿子一定为娘亲做到。”
阿藏夫人幽幽一叹,又不言语了。张易之急了,沉声道:“儿子愚钝,难以猜测母亲心意,还求母亲告之孩儿!”说罢咚咚地磕起头来,大有阿藏不说,他就要一直叩头不起的意思。
阿藏夫人听着儿子“咚咚咚”地叩着响头,终于不忍,急急坐起,流泪道:“我儿快快起来,这都是娘亲的错,实与我儿没有半分关系。”
张易之急得肺都要炸了:“娘亲告诉儿子,儿子才好为母亲宽心解难啊。”
“为娘……”
阿藏夫人欲言又止,以手掩面道:“这事儿你叫娘亲如何启齿?你要知道便去问燕儿吧。”
张易之听了,腾地一下跳起来,拔腿就往外走,燕儿正在院中候着,张易之风风火火地闯到院中,戟指点着燕儿,怒喝道:“贱婢!叫你侍候我娘,本是对你的信任,怎生惹得我娘不快,还不快快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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