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狄仁杰来了,是叫人抬进来的。
同样作为客人的武承嗣、武三思、魏知古还有姚崇纷纷上前向国老见礼。武三思见了礼之后,却阴阳怪气地道:“国老,你都病成这副样子了,还跑到龙门来做什么?此地夜深风寒,小心于你的病体不利呀。”
狄仁杰没有理他,自有姚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是狄国老因为久病不愈,也想试图用温泉水调理病体。狄仁杰只是定定地看着庐陵王,微微一笑,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这庐陵王虽是古竹婷假扮的,可是面对这位操劳一生的耿忠老臣,古竹婷也是深怀敬意,她赶紧让人把狄仁杰抬到上座,郑重其事地向他深深一揖,以表心中敬意。她那发自于心的举动看在武三思和武承嗣眼中,自然更是加强了这个庐陵王才是真的看法。
狄仁杰病体很是虚弱,叫人在背后垫了靠垫坐起来,说话依旧很吃力,不过他也不需要说太多话,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凭他的身份资历、凭他四朝元老的庙堂地位,就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眼见庐陵王无恙,狄仁杰或许是放下了心事,心中欢喜,居然多说了几句话。虽然他的声音很轻微,说的也只是见到庐陵王时该有的一番礼仪用语,狄光远听在耳中还是激动不已,他以为庐陵王安全归来的喜讯让老父大喜之下病情已经有所减轻了。
今日这场晚宴的规格当真不小,此时已经是三个王爷、三位宰相、一位公主、一位郡主,龙门山上当真是皇亲国戚、权贵重臣。济济于一堂了。
只不过,大家来的都很匆忙,酒席宴上既没有歌乐,也没有舞蹈。堂上众人各怀鬼胎,廊下侍卫剑拔弩张。庐陵王据说是两胯磨肿了,走路都困难。武承嗣成了痨病鬼,时不时就要咳几声。狄仁杰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这酒宴的气氛又怎么好得起来。
武三思和武承嗣在狄仁杰到来之前,就已确认庐陵王的身份,此时连庐陵王一党最重要的人物狄仁杰都强拖病躯上山保驾,他们心中更是再无怀疑。目的既已达到,又没有机会下手,他们就没有兴趣继续饮宴了。
武承嗣现在只想早些离开,以便与武三思商量一个对策。苦捱半晌,武承嗣便咳嗽两声。对庐陵王和太平公主道:“今日酒筵只为庆祝庐陵王归来。如今目的已达。而庐陵王、王与狄国老身体又都有不适,我看大家酒兴已足,不如早些散了吧。大家泡个温泉,也好早早歇息。”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道:“宫也正有此意,却不想被魏王说在了头里。阿兄,我看你一路远来,脸上已有倦容,想必路上休息的也不踏实,不如这便散了吧。”
古竹婷所扮的庐陵王连忙点点头,以手抚须道:“魏王与太平所言甚是,既然大家已然尽兴,而国老与魏王身体又有不适,我们不如……”
古竹婷一语未了,便被一阵清朗的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哈,这龙门山上今夜好不热闹!”
“是啊,五郎,我们可是来迟了呢。”
“来迟了不打紧,怎也要先喝一杯庐陵王的洗尘酒才是。”
两个声音一唱一和地从殿前传来,众人纷纷向堂下望去,就见两排灯火如昼,两行侍卫如枪,中间并排走着两人,一袭轻袍、白衣如雪,身材修长仿如玉树。
二人并肩走到阶下时,这里灯光最亮,明亮的灯光映在两人如玉的肌肤上,那姣美的容颜居然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原来是张昌宗和张易之到了。
两人来得突兀,又不曾有人先行进来通报,堂上众人都是一愣,全未注意到走在二人身后的杨帆。
“好漂亮的……一双男子!”
李裹儿望着突然出现的一对玉人,不由摒住了呼吸。
对于美丽,不管男女都会能地生起欣赏之意,这两个美少年,水色的清眸明净无垢,刀削样的鼻梁笔挺俏美,一种阴柔的有些不似真人的柔美相貌,再由那一身飘然装束相衬,风度翩跹,仿若仙人。
“他们是谁?好漂亮的男子!”
李裹儿在心底里暗暗惊叹了一声,一错眼珠便看到了杨帆。杨帆正在门边的亭柱旁站住,梁上透下的阴影,让他的脸庞有一多半隐在灯影之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扬地步入殿堂的张氏兄弟,笑得非常神秘。
那种神情有种叫人读不懂、看不透的味道,仿佛一座插云的山峰笼在团团迷雾当中,你能意会它的峭立,是因为它展示给你看的迷雾之下的部分,而不是那重重迷雾之中的插云之锋。
同这两个意气飞扬的白衣少年不同,杨帆的容颜或许不及他们秀美,却有一种阳刚的味道,杨帆的神彩或许不如他们张扬,却有一种沉稳内敛的含蓄。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去欣赏的话……
李裹儿看看杨帆,再看看那两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一时间竟有种难分伯仲的感觉。
武三思讶然站起,疑惑地道:“五郎、六郎,你们怎么竟然到了这里?”
武承嗣却已经明白过来,不由狠狠地盯了太平公主一眼。
张昌宗看到李显旁边的李裹儿,双目顿时一亮,心中暗叹:“好一个灵秀女子,容色照人,不可方物!宫廷王府、名门权贵家的美人儿我见得多了,竟无一人比得上她,便称她是我朝第一美人儿,想必也没人反对的。”
张易之比乃弟要成熟多了,虽说张昌宗最美,号称莲花六郎,最得武则天宠爱,但论心计城府远不及他兄长。是以向来对张易之言听计从。张昌宗震惊于裹儿之美时,张易之却是目光一扫,把满堂宾客尽入眼中。
一瞧这些人物,张易之心中便了然了。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呵呵一笑,佯作意外地道:“梁王、魏王、魏相、姚相,公主殿下。还有这位……哎呀,竟然是狄国老!狄国老竟然也在!怎么,诸位都是因为庐陵王而来的么?”
武承嗣听张易之一开口,心中不由一沉,最怕的事终于来了:“姑母已经知道庐陵到了龙门!”
张易之讶色未褪,忽然左右顾盼,朗声问道:“哪一位是庐陵王,还请上前一见!”
古竹婷连忙上前一步,双手一拱。张易之马上满面含笑地迎上来。道:“原来这位就是庐陵王。臣张易之,这是臣的从弟昌宗,均在宫里奉宸监做事。圣人听闻王爷已经到了龙门。甚是喜悦,命我二人前来相迎!”
古竹婷道:“有劳两位。不知王何时可随两位入宫面圣?”
张易之道:“圣人知道消息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如今城门都已关了。王爷是皇子,三更半夜悄然还城,未免有失朝廷体面,于王爷和圣人,也不免短了礼数,还请王爷在龙门小住一晚,明日一早,旭日东升时,我兄弟二人陪同王爷摆仪仗入城!”
张易之说到这里,笑微微地瞟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一眼,暗带敲打地道:“王爷放心,天子脚下,皇城境地,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不过圣人牵挂王爷,特意命我二人带来一个团的羽林军,呵呵呵,区区一座温泉汤监,怕还不能守得风雨不透?”
一个团有三百人,三百名羽林卫要守一座温泉山,重点只集中在一处殿宇,的确是怎么安排都足够了。
古竹婷心中暗道:“不急着进城便好。当初我们也不曾预料可以顺利地闯到龙门时才被截住,是以不敢让王爷跟在我们身边冒险,如今也不知道王爷进城了没有,若再拖一日,我就能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到我这儿,庐陵王当可安然进城了!”
武承嗣听了大失所望,武三思也不禁露出颓然神色,耗费了这许多的功夫,终于还是功亏一篑了。
张易之说罢,笑吟吟地道:“今日是谁设宴呐,我二人既然来了,总要敬庐陵王一杯,为王爷洗尘,贺王爷还京呐!”
真的庐陵王这些年来困于山上,于外事一无所知,根不知道他母亲养面首的事,古竹婷却知道这两个美少年是女皇帝的最爱,说起来算是庐陵王的便宜父亲,这般态度已经算是非常客气了,连忙延请二人入座。
武三思和武承嗣总不好人家刚来自己便走,他们两人平时也是竭力巴结、狠拍二张马屁的,无奈之下只好归座,又陪二张不咸不淡地扯了一阵毫无营养的废话,这才重提旧话,想要回去歇息。
二张倒也无意难为他们,酒宴就此散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武三思和武承嗣一出庐陵王的住处,便急急密议起来。
武三思颓丧地道:“终于功亏一篑!”
武承嗣紧攥双拳,愤愤地道:“我不甘心!”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武三思眼珠一转,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张易之带来的是哪一团的羽林卫。”
武承嗣睨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在羽林卫里有人?”
武三思猛然惊觉失言,不禁干笑两声道:“魏王在羽林卫中,就没有自己的人?”
武承嗣苦笑一声道:“算了,大敌当前,你我二人就不要试来试去了。我坦白说吧,有!问题是,我现在联系不上。”
武三思不信地道:“联系不上?你的人,你联系不上?”
武承嗣咳嗽两声,愤然道:“你联系得上?难道你一个堂堂王爷,亲自去收买一个小卒?亲自去跟他们见面?”
武三思呆住了,“啊啊”半晌道:“是了!一时之间,便是这一团人中有我的人,我也是联系不上!”
武承嗣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句“蠢货”,放缓了语气道:“这一次,虽然利用不上我们的内线,不过……我们也并非全无机会,机会……至少还有一次,至于是成功还是失败,那就听天由命了!”
武三思双眼一亮,急忙问道:“你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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