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婉儿的庄园前面,四名侍卫也在烧烤,只是不敢饮酒而已。
等上官婉儿府上的那个老仆传讯之后,四人立即收拾停当,赶着那辆空车回洛阳去了,此时太平公主府的那名家人,业已骑着快马,先他们一步离开了金谷园。
婉儿思维镇密,行事谨慎。她想到既然有人向杨帆寻仇,难保不是早就了解了杨帆的行踪,既然这样,如果二人匆忙驾车离开,那个武功惊人的老者在半路上等着他们怎么办?那四名侍卫只好拿去唬人,却不是这等高人的对手。
婉儿让那四个侍卫驾着空车先行离开,以迷惑他人耳目,然后又潜入“粹泽苑”,让太平公主府上的一名家奴持着她的贴身信物抄小路回城报信,等那老奴走后,婉儿也不叫公主府上的其他家奴侍候,便与杨帆离开了。
很快,婉儿就牵着杨帆的手,出现在“梓泽苑”一处藤萝密布的石调中,这处石洞半由人工、半由天成,洞口隐藏在一片藤蔓之下,要拨开来才会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洞巾很宽敞,设有石桌石凳,洞顶是露天的,上面爬满了藤萝,夏天正好遮荫,春秋枝叶稀疏,阳光透射下来,斑斓一片。因为己经过了在洞中乘凉的季节,仆佣们偷懒,已经很久没来打扫过了,石桌石凳上有一层灰尘,上面还有枯黄的落叶。
杨帆也不讲究,随手拂去落叶,撩袍坐下,笑道:“这里真是别有洞天呐。如果夏天的时候此处蚊蝇不多的话,在这里面铺上一张床铺,一定可以睡的很舒服。”
婉儿站在洞口,向外边小心地探望了一阵,这才回到他的身边,娇嗔道:“你还有闲心说这个你是官场中人,怎么会招惹上这些江湖人的?”
杨帆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此事说来话长……“
婉儿白了他一眼,道:“那你长话短说呗。”
杨帆呆了一呆,道:“这个,,长话短说,那就说不清楚了。”
上官婉儿又好气又好笑她瞪了杨帆一眼,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打开来铺在石凳上翩然坐下,道:“那么……,杨郎中就请从头说起吧,小女子洗耳恭听!”
麻烦所以陆伯言立即赶回公子隐居的地方报信。姜公子听了倒不急着离开,反而问起了当时的情形。
姜公子道:“那三个所谓的高人究竟是什么人?”
陆伯言眸中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回答道:“公子,那不过是三个江湖骗子罢了。不过他们的幻术出神入化,很是老到。一开始就连老奴都被他们骗过去了,还真以为他们是什么不世出的高人。亏得老奴早年间闯荡江湖,见多识广,如今这双老眼还不花,才瞧出些许破绽。”
姜公子嗯了一声,淡淡地道:“你偌大年纪,怎么也会如此莽撞?”
陆伯言顿首不语。
姜公子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此来洛阳,是要做大事的,岂可在一个杨帆身上浪费功夫。”
陆伯言辩解道:“老奴恰巧路过,偶然听到他的名字,一开始还没想动手,只是……”
姜公子毫不客气地截断了他的话,问道:“此人武功如何?”
陆伯言微微眯了眯眼睛,道:“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很高明!相当高明!如果,他能活到老奴这个年纪,于武学一道上的造诣,当会胜老奴多多。”
“哦?”
姜公子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问道:“那么他比司徒亮如何?”
陆伯言思索了一下,斟酌着道:“这个……,不太好比较。司徒亮擅长刺杀之术,若是司徒亮准备充份,骤然行刺,换作老奴也未必就不会中招,杨帆自然更不可能。若是正面单打独斗的话,似乎杨帆比司徒亮更胜一筹。
不过,交战之际,临场应变的机警、周围环境的利用等等,都会影响一个人的实力,除非彼此的实力有天壤之别,否则些微的差距并不能决定胜败。司徒亮若与杨帆一战,如果是偷袭,杨帆必死。如果是正面交战,司徒亮纵然不胜也可逃走,杨帆留不住他!”
姜公子微微皱了下眉头,因为陆伯言的贸然出手,他忽然想到了司徒亮失踪的一个可能。司徒亮会不会也是像陆伯言一样,因为替阿奴打抱不平,或者想为自己出气,才擅作主张,找到杨帆头上去了呢?
可是现在听陆伯言这番话,猜测依旧是猜测,并不能确定什么。
陆伯言沉吟了一下,轻轻踏前一步,道:“公子,老奴动手之前,曾经问他可知阿奴?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知道阿奴已……,司徒亮也不可能去找过他,否则他断然不可能一脸茫然,还不断向我追问为何杀他,又追问阿奴因何而死。”
姜公子“嗯”了一声,对于陆伯言的判断,他还是相信的,心中一缕疑云登时散去。
陆伯言又道:“老奴莽撞,贸然动手。杨帆是官,而且是刑部郎中,正掌着司法,如今被他逃脱,必然不肯甘休。而太平公主更是……,公子,稳妥起见,咱们是否应该马上换一个住处?”
姜公子喟然一叹,道:“你去安排吧!切记,今后再不许擅作主张!”
“喏!”
陆伯言答应一声,缓缓退开。
陆伯言踏着一地枫叶,走出院落,他的神色有些激动、有些伤感,又有些许怅然:“杨帆,竟然是他的传人!”
眼望远处青山,陆伯言心神一阵恍惚,似乎一步便踏破了时空,回到了那狼烟四起的少年时代……,
不到申时,突然有一支约两千人加兵马赶到了金谷园。
人喊马嘶,刀枪映日,刹那间便打破了金谷园的宁静。
两千人,俱是骑士,身着甲胄,斜披红袍,骑在雄健无比的高头大马上,佩刀挂盾,鞍鞋齐全,一杆杆红缨大枪上,一尺有半的钢枪尖刃寒光闪闪,鹅卵粗细的枪杆儿有种沉甸甸的质感。
两千兵马赶到金谷园后,马上把“辞泽苑”包围起来,两位顶盔挂甲的将军带了数十名外罩半臂战袍,一手提盾、一手持刀的武士威风凛凛地冲进了庄园。
后面,密密匝匝的骑兵布成严整的军阵。如许之多的人马,竟是肃立无声,其势如山,唯有旗幡在风中猎猎发抖。
来者正是龙武军,禁军中唯一一支全骑兵装备的队伍。几位甲胄鲜明的将校在公主府家人的引领下到了后宅,一辆清油车正停在那儿,帘儿垂着,看不见里边的动静。
一位郎将快步赶上两步,叉手施礼道:“龙武卫右郎将魏凌峰,请见太平公主、上官待制!”
车中传出上官婉儿轻柔的声音:“有劳魏将军了,公主殿下受了惊吓,此时不想见客。有劳将军护送此车回洛阳城,同时留些人马,搜索整个金谷园,若是有那与我所说之人相似者,抓起来再说!”
“诺!”
魏郎将答应一声,把手一摆,身后的甲士便向左右一分,让出一条道路来,清油车缓缓驶去,持盾提刀的甲士们立即把清油车护在了中间。
很快,前往洛阳城的官道上,便出现了古怪的一幕。
整整一队骑兵,足有五百人上下,组成了一个移动着的方阵。甲士们手持鹅卵粗细的红樱大枪,精钢打造的锋利枪刃上血槽宛然,猩红的枪缨随风起舞,杀气油然而生,在五百骑卒中间有一辆清油车。
如此强大的阵势,除非对方也用军队冲击,否则任你是什么三山五岳出来的好汉、涧谷丘壑里避世的高人,也休想能与这样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五百甲士硬抗。
杨帆坐在车中,掀起轿帘一角向外面看了看,恰好看到马桥一身甲胄,气势威严地骑在马上,一只手牢牢地攥住刀柄,神态非常沉稳。
几年的军旅生涯,己经让那个有些怠懒痞气的坊间小子,变成了一个颇具阳刚之气的军人。
杨帆悄悄地观察了他一阵,欣慰地笑笑,他轻轻放下车帘,扭头对婉儿踌躇道:“婉儿,这副阵势……—,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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