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涅,你若是肯认输,便点一下头。”白矖慢悠悠说道。
萧涅的回应是无声的宣言——从他的罪行推断,他要说的原话大概是:“认你妹!”
这时,共工终于慢慢醒来,他艰难的从白矖的肩膀上滑下来,扶着白矖的胳膊站稳,对眼前的情景只是匆匆一瞥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只听他幽幽说道:“白矖,放开祝融,他是我的!他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萧涅若不是正在酷刑的折磨之下,肯定会对当下这讽刺性十足的情形讽刺一番:本来应该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白矖正在虐待他;视他为宿敌的共工却在劝说白矖马上停手——这简直是萧涅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遇到的最荒诞的一件事。
白矖却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荒诞,只听他幽幽说道:“若是寻常人,心脏停止跳动这么长时间早就休克昏厥了——说句实话,萧涅,我很是佩服你的意志品质。”
共工嚷道:“白矖,你是不是要把祝融整死才开心?!马上停手!这是我的猎物。”——因为共工的本体看起来就是个“水银人”所以萧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的语气判断,他很是“在乎”萧涅的生死。
白矖道:“你伤害舞儿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现在倒是要求起我来了!”
共工道:“你不是一直很讨厌这个妹妹么?我替你清理门户有什么不对?”
“不管怎么说,舞儿是我的妹妹,无论她做过什么事,那也是程家的家事——你这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我们家的内部事务?”
“白矖,何必以五十步笑百步呢?你现在还不是插手我和祝融的私人恩怨?你还用神力抓住了我的灵脉,让我在一干蛆虫面前丢脸。”
“若不是我抢先一步把你从神卫军的包围圈里救出来,你认为你还有机会跟我抱怨么?”
“白矖!你也太高看那些家伙了——在我共工眼里,他们只不过是试验用的小白鼠罢了。”
“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还不清楚么?”白矖毫不留情揭着共工的老底:“为了步入有悔层,你不慎以身试毒,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弄的自己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魔不魔神不神……”
听着两个神经病“打情骂俏”一般的对白,萧涅几乎气的当场吐血身亡,怒火攻心的他只觉得喉咙一甜,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朦朦胧胧听到一句:“白矖,如果祝融因你而死,我要你的命……”
……
时间是最黑暗的黎明之前;地点是东三环的高架桥畔;人物是两个神经病和一个倔强的有点过分的愣头青;故事是个毫无逻辑可言的荒诞闹剧——而我就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荒诞和混乱的发生?等等!我是谁?
——哦!我是萧涅,不,我不是萧涅,那个缓缓倒下的愣头青才是萧涅,我是他的灵魂——定然是这样的,不然的话我为何知道发生在这个家伙身上的所有往事?
我是死了么?看来是这样的——不然的话为何我离开了那躯体,飘在半空之中俯瞰着这怪诞的一幕的发生却没有能力阻止呢?由此推断,我们已经不在同一个界面了。
等等!情况还是不太对,我若是死了,为什么没有黑白无常来做我的引路人呢——唉!我老毛病又犯了,真该抽自己一个嘴巴,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像我这种小爬虫,哪里有资格享受那种待遇?黑白无常两大帅哥又怎么会来接我?算了,还是像上次一样自己去找鬼界的入口吧。
还得等到,这情况确实是不太对啊,这不是鬼魂所处的界面吧——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看不到一个同类?神魔双方激战正酣,我应该能看到很多的鬼魂才是啊,可是为什么这偌大的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孤魂野鬼呢?天地之间?这真的是天地之间么?孤魂野鬼?我真的是个鬼魂么?
为什么?为什么这天地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为什么黎明过后是更黑暗的世界?为什么这黑暗还在急速的扩张?
等等!黑暗,放缓你的脚步!不要吞噬我的躯体啊!
算了,吞噬掉也是好的,不然亲朋好友看到我的尸体会伤心的,只是有点对不起小萌,本来打算和带她出去旅游的……
“萧涅,你准备好涅槃重生步入天元层了么?”
谁?谁在说话?
“是我——你的觉醒本体。”
我的觉醒本体?凤鸟?
“便是我了——不然的话,还有谁能进入你的意识深处和你的灵魂展开对话?”
意识深处?
“对——或者说,这便是你的心之世界。”
心之世界?
“没错,这是只属于你自己的世界,当你即将进入天元层的时候你就会来到这里——说句实话,我等你已经很久了。”
天元层?从高到底倒数第二层?为什么不是最高的有悔层?
“哈哈——你还真是贪心,想直接跨过天元直奔有悔么?”
大哥!我不贪心一下能行么?我可是面对着两个有悔层的觉醒者啊。
“萧涅,你这样想我很失望——你身上的霸气哪里去了?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哪里去了?即便你只是位于初窥觉醒者世界的潜霜层又能如何呢?再进一步说,即便你不是个觉醒者,又有逃避战斗的借口么?有理由放弃你毕生的守护么?”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是大哥——现在又没有外人,偶尔透露下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没什么不好吧?反正这些话又不会让外人知道。
“不,有些话,无论面对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不能说出来的,这其中也包括自己。因为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意味着给自己开了一条后路,就意味着在自己的人生选择中增加了一个选项,那个选项的名字就叫做屈服。”
我的觉醒本体是这么的极端?一条后路也不会给自己留?宁可战死,绝不苟活?
“这不是极端,也不是偏执——这是你必须坚守的原则,如果你放弃这个原则,我就会消失。你的神性是守护,你若是背叛了这神性……”
行了!我知道了!因为自己一时的犹豫和妥协导致凰鸟身亡,导致自己神力全失的情况又不是没发生过……
“萧涅,其实你到现在仍然无法i正视那个梦魇——等到你可以坦然面对十一年前那件事的时候,我想我会向你打开有悔层的大门的。”
好了!说这次破境的事吧。
“萧涅,感受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呼应我的每一句誓言。”
随时可以开始。
“当初,我因你的守护神性而觉醒,自觉醒之日起便立下了神圣的誓言。这些年来,我们一起面对着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所有的挑战,我们一起承受着因为选择这条道路而落在肩头的苦难,我们一起毁灭着那些妄图挡住我们前进脚步的阻拦。”
是的,没有选择过这条道路的人绝对无法理解踏上这条荆棘之路后承受的痛处,无法理解那个远大而飘渺的理想带给我们的压力,无法理解我们在坚持和放弃之间摇摆时的彷徨,无法理解我们在强大的规则面前的悲凉和无奈。
“所以,我们必须选择坚强面对。”
其实,我们只能选择坚强面对。
“因为,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
其实,这个世界看不起眼泪。
“前路漫漫,无论是否有伙伴。”
前路漫漫,无论是否更艰难。
“吾将始终忠于当初立下的誓言。”
吾将始终循着自己的本心向前。
“只要心还在。”
只要理想还在。
“磨难会让我的双翼更加坚韧,冷水也浇不灭凤凰的火焰。”
磨难会让我的刀刃更让人胆寒,阴谋之网终将被执着斩断。
“只要心还在。”
只要坚守还在。
“即便历经风雨,希望之火也永不会熄灭。”
即便有再多困苦,胜利之光也会在远方召唤。
“吾以凤鸟之灵宣誓,历经磨难只为重生涅槃。”
吾以守护之主宣誓,所有的敌人终将烟消云散!
……
“白矖,我说什么来着?所有的祝融都是外强中干——你看看,这家伙被你搞死了不是?这下,我又得费力气去重新寻找猎物了。”共工低头查看着萧涅的“尸体”发着牢骚。
“共工,既然这个祝融已经死了——那么我的妹妹也就和他毫无关系了,你是不是应该解了舞儿身上的剧毒呢?”白矖站在一边幽幽问。
共工扭头看了白矖一眼道:“我还真是搞不懂你们兄妹两人之间的关系——名义上的亲兄妹,现实中的大仇人——为了救一个仇人,一向高傲的白矖反而向我求情……”
白矖打断共工的话道:“我说过了,我和舞儿之间的事是我们家的私事。”
“好了好了,等我彻底浇灭祝融的生命之火之后,就跟你去镇北所救你的宝贝妹妹。”共工说着,扯了扯一直被白矖攥着的“脐带”道:“我说,你现在也该放开我的灵脉了吧?”
白矖摇摇头道:“救完人我会给你自由的。”
共工幽幽道:“若是你的妹妹醒来发现是你救的她,她说不定还要自杀……哎呦,别捏!我保证不再多话了。”说着,捏个直觉,用水银色的手指抵住了萧涅的心脏。
就在那水银色的手指尖上灵力聚集到极致即将迸发的瞬间,萧涅的声音森然响起:“共工,把你的脏手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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