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剑录第三十八章:碧玉偷香(一)
碧玉无价,没有无价的碧玉,只在价钱的高低。
“碧玉斋”却是无价的,因为它的主人不会把它卖掉。
三年前,碧玉老人的藏玉已经达到九百九十九块,再有一块,他就可以完成自己一的夙愿。
终于有一天,娇娇拿着一颗极品的翡翠来到了“碧玉斋”。碧玉老人从三千两银子开始起价,一直出到十万两,娇娇还是不肯出手。碧玉老人一睹玉无数,娇娇手上翡翠虽是极品,可若是送去别家玉器店,最多也就值五千两银子。
一块价值五千两银子的翡翠,十万两银子竟然无法购得。这里面一定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另有玄机。
当娇娇伸出手,亮出三颗骰子的时候,碧玉老人终于明白,她不是来卖玉,而是来赌。恰巧碧玉老人除了收藏极品美玉之外,另一个爱就是赌,赌骰子。
这是一场豪赌,从清晨直至深夜。
碧玉老人先是输光了七十万两积蓄,再又将九百九十九块藏玉一块一块的送到了娇娇手上。到最后,他连自己的儿也压上了赌桌。
亲儿,豆蔻年华,作价十万两白银。
大户人家买个丫头不过二三百两银子,即便是送去青楼,一个娃的价钱也绝对不会超过五百两。
输红了眼的碧玉老人自然知道儿是他最宝贵的一块美玉,所以才会作价十万。
娇娇不仅没有还价,而且还将这个价格提高了十倍。
一百万两白银!
如果碧玉老人能够赢下这一场,那么他这一天一夜输去的全部家当便可以统统拿回来。
他自然不是娇娇的对手,有人听到一声惨叫。
三天后,当人们再次到碧玉老人的时候,他的鬓须眉毛已经变得浩白如雪。至此,时年四十一岁的碧玉老人当真可以称得上“老人”二字。
细雨,朦朦。
一袭紫裙垂地的露露在了“碧玉斋”的店外。她的手中握着一顶纸伞,驻足门外,任凭斜风细雨吹打,但却始终不肯迈入门去。
碧玉老人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头发乱如野草,衣衫破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足足在店内翻腾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在一只打碎了的瓷瓶里找到了几块碎银子。
露露静静的在门外,静静的着,直到碧玉老人紧紧握着那几块碎银子跑出,与之相对。
“玉儿?”碧玉老人的眼睛发亮,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问:“你身上带没带银子?”
“三年了!”露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幽幽的道:“我为你还了多少赌债?”
碧玉老人呆愣了一下,突然道:“没关系,爹的运气会起来的,爹会把输掉的都赢回来,银子、美玉……还有你,爹一定会把你赎回来,你一定要相信爹。”
“每年我都要为你还三十万两银子的赌债!”露露的嘴角泛起凄惨的笑,道:“三年了,九十万两银子!”
碧玉老人也在惨笑,道:“不怕!别是九十万两银子,只要有钱,就是九百万两银子,爹也一定赢得回来。”
“你难道连问也不问一声吗?”露露嘴角的惨笑已经不见,脸上又没有了任何表情,一个字一个字,慢声细语的喃喃道:“一个人,用什么样的法子,才可以,一年,为你,偿还三十万两,银子!”喃喃之间,她的泪水一直在眼中打着转转,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泪珠。却是碧玉老人已经扯下她的两只耳坠。
碧玉老人自然识得美玉,一眼便可出这两颗耳坠上的翡翠价值不菲。
此时,两颗翡翠已经握在他的手中,可他却对儿耳垂之下,因为自己的拉扯而滴出的两粒血珠视而不见。
露露默默的抬起手臂,露出了腕上的翡翠手镯。
碧玉老人面上一喜,手忙脚乱的将这只手镯撸了下来。
露露终于迈进了“碧玉斋”,而碧玉老人却已经跑去了邻家的“翠玉赌坊”。
扶起茶桌,摆正座椅,打扫过店里的灰尘、满地的碎片,露露为自己沏了杯茶,端端正正的坐在桌旁,道:“来了这么,为何只在门外,怎么不进来坐?”
“姐真是眼力!”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跨进了店门,隔桌相对。
露露微微发怔,因为他的话得有些硬,因为他在光天化日之下黑衣蒙面,因为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倭刀。
“听阁下的口音,阁下的装扮,你应该不是中原人?”露露疑问着,捏起茶杯,抿了口香茶。
蒙面人道:“东瀛,马场原次郎。”
“东瀛人?”露露的目光向门外飘去,道:“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马场原次郎道:“四个。”
“有事?”
“听姐刚刚接下了一笔买卖?”
“你们有兴趣?”
“当然,我们希望姐将这笔买卖转交给我们来做。”
“十万两银子的酬劳,如果你们肯接,我先付两万。”
“不是这样!”马场原次郎的眉毛挤成一团,道:“该是三十万两银子才对。”
露露笑道:“不错!我的确在东家手上接到了一笔三十万两银子的意,可这笔意既然是我接到的,我自然要插上一手,总不能把那三十万两银子都给了你们吧?”
马场原次郎摇摇头,道:“据我所知,姐自己并没有能力做成这笔买卖。而且姐刚刚发现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即便你打算以原价把这笔买卖转手出去,还是没有人会接,所以……”
露露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道:“所以你打算按三十万两的价钱拿走这笔意?”
“不!”马场原次郎的眼睛弯弯的,似乎在笑,道:“我们只拿走二十八万,留给姐两万两。”
“噢?”露露疑问一声,道:“别人三十万两都不愿意接的买卖,阁下二十八万两就肯接下,白白留给露露两万两,阁下可真是大方!”
马场原次郎道:“姐是在怀疑我们的实力?”
露露挑了挑眼皮,喝了口茶,道:“不能不防!”
“或许我们做不成这笔买卖!”马场原次郎并不知道这笔买卖的事情,自然不敢夸下海口,却道:“但我们如果接下这笔买卖,我们的堂口一定会负责到底,这一点还请姐放心。”
“堂口?”
“影子门!”
“噢?”露露点点头,道:“听过!”
“既然姐听过‘影子门’,想必不会再怀疑我们的实力。”马场原次郎顿了顿,道:“现在我们谈一谈其它的条件,如果谈成,我就接下姐的这笔买卖。”
“阁下还有什么条件?”
“既然姐不再怀疑我们的实力,那么姐就该问问我们为什么要白白留给您两万两银子?”
“不错!”露露问:“为什么?”
“人!因为我们需要人!”
露露对着自己打量一番,道:“我岂不是个人?”
“就因为姐是个人,而且是个美丽的人。”马场原次郎发出一声叹息,道:“我们兄弟恰巧需要人,需要美丽的人,所以我们才会少收姐两万两银子!”
露露自然明白“需要人”是什么意思,可还是问:“阁下的‘需要’是什么意思?”
马场原次郎奸笑数声,道:“只要姐把我们兄弟四人伺候舒服了,这笔买卖我们就接。”
露露面带冷笑,尖刻的挖苦道:“我可以多给阁下一万两银子,你们随便找几个婊子,把你们这几个畜伺候到死,这一万两银子也花不完。”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五千两银子服侍一个客人,这是什么样的价钱?天下的婊子怕是挤破脑袋也求之不得!要不是我们兄弟来自东瀛,又不能轻易以真面目示人。哼……恐怕姐还得不到这样的便宜事。”马场原次郎已然动怒,阴声威胁道:“当然,既然是买卖,姐绝对有权力拒绝我们的要求。可姐也要考虑清楚,如果这笔买卖没有人接,你的东家一定会让你不如死。到了哪个时候……恐怕姐自己愿意去窑子里做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怕也不能如愿了!”
“滚!”露露捏着茶杯侧转身去,脚踝互搭,一前一后打着悠悠,脸上的表情轻松而又自然。
马场原次郎先是一愣,而后顿首赔罪,道:“对不起!是马场失礼了,还请姐不要怪罪!”
露露没有他,抿了一口茶,轻蔑的一笑,嘲声讽刺道:“到底是东瀛人,听不懂中国话!”
马场原次郎的声音里带着惋惜,追问道:“姐真的想清楚了?”
露露不再理他,径自哼起了不知名的调,再又享受的喝起手里的茶来。
“唉!”马场原次郎长声叹息,掉头离去。
当“马场”以及他的同伴的脚步声消失不见的时候,露露突然打了个冷战,手指一抖,茶碗坠地,摔得粉碎。她感觉冷,如坠寒潭,刺骨的冰凉之感痛彻心腑,直到陆槐闯了进来,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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