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剑录第二十一章：荒山苦牢（二）
枯树、寒鸦。
半月在空，星光点点。
目极之处，似有几家灯火。烟花所产的火光是那样的微弱，爆竹声几乎不可听闻，只有寒鸦的悲啼在耳边回荡。
高达百丈，冰雪覆盖的悬崖，竟然身在鹰嘴峰上。
一袭拖地的貂裘，衬托出岳思鸾婀娜的身姿。两片飞霞隐隐的显露在香腮上，半月也似羞红了脸。
阿四跟随在岳思鸾身后，到了势如刀削的悬崖边，道：“没人！”
“有！”崖下竟然有人回话，听她的声音该是一个人。
岳思鸾垂目去，但见崖下一丈深的地方“咯吱”有声，缓缓放下一座三尺宽的吊桥。
待吊桥放落，一个蒙面的子踱步行出，抬头来，道：“你们可以下来了。”
阿四冷声道：“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埋伏？你何不把满儿带……上来！”当他“上来”的时候，岳思鸾已经身在吊桥上，与蒙面子相对。
蒙面子挑着眼皮了阿四，道：“你呢？”
“嗵！”的一声，阿四跳落在她的身边。
“跟我来。”子脚下已动，进入洞口。
鹰嘴峰内竟然暗藏洞天。五尺宽、一丈高的暗道里布满了熊熊燃烧的火盆，将整条暗道照射得有如白昼而又温暖如春。
吊桥已经在“咯吱！咯吱！”的声响下慢慢闭合起来，外面经过了伪装，即便有人在悬崖上进行寻找也无法在崖壁上找到丝毫破绽。
阿四低声警告，“如果我们出不去，你也会陪着我们一起死。”
蒙面子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道：“放心，没有人会死。”
“轰”的一声，就在吊桥闭合的瞬间，一块巨大的石门由上滑落，将暗道的来路牢牢封闭。
岳思鸾贝齿轻启，道：“这是何意？”
蒙面子领路在前，道：“岳姐很快便会知道！”
蜿蜒行近了十数丈，一个偌大的石穴出现在岳思鸾眼前。岳思鸾在石穴前，抬头去，但见其上同样悬着一块巨大的石门。
蒙面子道：“里面共有十间洞穴，有灶房、书房、卧室，甚至连茅房都为你们准备了！”
阿四一动，探爪攻出，抓向蒙面子的喉咙。可他的手刚刚攻出，却又停在半空，因为子藏在衣袖中的一柄短剑已经刺出，抵在了他的胸口。
岳思鸾幽幽的道：“你们想要把我囚禁在这里？”
蒙面子将短剑藏入袖中，叹道：“信中得明白，如果你不肯抚养满儿，过了今晚，我们就会杀了他！”
岳思鸾静静的道：“你们不会杀了满儿，因为你们害怕杨腾！”
“唉！”子叹息一声，道：“所以你应该可以想到，我们同样不会杀了你，因为我们也同样害怕岳逍遥！”
“不错！”岳思鸾信步踱入石穴，道：“孩子呢？”
子道：“你答应了？”
岳思鸾道：“我答应了乐哥，要为他抚养满儿。这个地方还不错，很清静！”
子轻轻鼓动手掌。
“娘？”石穴里传来一个男孩幼稚的询问声。
子对着阿四展开手臂，其意自是请他进入石穴。
岳思鸾已经闻声找去，阿四无奈的摇摇头，放步进入。
一声“轰”响，就在阿四进入石穴的刹那，巨打的石门滑落，将石穴封死。
“满儿？”岳思鸾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因为她到了一个蹒跚学步的男孩。只是一眼，她已经认定这便是满儿，因为他同杨乐长得实在太相像了。
满儿的眼中充满了疑问，“娘？”
孩子尚在咿呀学语的幼年，其意自然是在问，“你是不是我娘？”
“来！孩子，让娘抱抱！”岳思鸾蹲下身，对着满儿张开双臂，泪水涔涔流下。
“娘！”满儿终于扑在了岳思鸾的怀里。
再有一声“轰”响，该是满儿进入石穴的通道也被石门封堵。
“岳姐？”声音从一个半尺见方的石洞内传来，是那蒙面子。她道：“你们的活用度都会从这个孔里送进来。里面的每间石屋都有一块可以滑动的石板，只要拉开就可以到外面的景色。你想想，我们是不是为您考虑的很周到？”
岳思鸾紧紧的搂着满儿，泪水无声，自然也不应答。
子又道：“我们为您做了这么多，您是不是也该为我们做些事情？”
阿四凑在洞口，道：“你要我家姐做什么？”
子道：“写两封信，一封给杨腾，一封给岳逍遥。”
阿四道：“写些什么？”
子道：“儿不孝，已带满儿归隐山林。待满儿成人，自会归返。还请父亲大人切勿挂念。给杨腾的信改成儿媳。就这么简单！”
阿四向岳思鸾，岳思鸾淡淡的笑了笑，道：“既然你们把满儿还给了我，我自然会写的！”
“那就！”子的脚步声远去，再又返回，道：“岳姐？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岳思鸾道：“影子门！”
子道：“凭您的眼力，即便我蒙上了脸，再见到我的时候，你一样可以认出我。是不是？”
岳思鸾道：“当然！”
子“呵呵”一笑，道：“我脸上的面巾不是挡给您的，而是挡给别人的。真有一天，您出了这间石穴，即便您认出了我，我也可以凭借这条面巾矢口否认。”
岳思鸾叹道：“我知道！”
子的声音突然变冷，道：“你真的以为你还出得去？”
“或许！”岳思鸾道：“或许有一天，你们会放了我们母子俩！”
子道：“你是杨腾和岳逍遥都已经不在，你对我们已无威胁的时候？”
岳思鸾道：“到了那一天，你们也可以杀死我们！”
子道：“或许……”她只留下了两个字，随后便没有了声音，便连离去的脚步声也没有。
灶房里应有尽有，阿四跑去烧了壶水，沏了一壶茶。
紧挨灶房的应该是间饭厅，因为这里摆着一张石桌，三张石凳。
岳思鸾牵着满儿的手，拉开了饭厅石壁上可以滑行的石板。一条七八尺长，宽不足一寸，深达一丈的缝隙显露出来。除了经由外面涌入石穴的清凉空气，唯一可见的便是漫天星斗。
阿四端来茶壶、茶杯，又再跑回灶房，要翻炒几个菜。
岳思鸾抱着满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满儿的手伸了上来，伸在她的唇边。她微张朱唇，将满儿的手指含在嘴里，哼起不知名的儿歌。
阿四听到了她的哼声，眼中有泪水滑落。
青笋、冬菇、爆炒鸡丁……
六样色香味俱全的菜摆上了桌。
岳思鸾了在身旁的阿四，道：“坐吧！”
阿四摇了摇头，道：“阿四在灶房留了菜，等姐和少爷用过了饭，阿四去灶房吃。”
岳思鸾也不强求，夹了一片青笋，送入满儿嘴里，笑眯眯的问：“吃吗？”满儿一边嘟着嘴，一边点着头。岳思鸾道：“这是阿四伯伯抄的青笋，是娘最喜欢吃的东西。”
满儿在盘中抓起一片青笋，递给岳思鸾。岳思鸾含在嘴里，道：“真香！满儿真乖！”
阿四但觉鼻子发酸，眼睛发湿，急忙跑去灶房。抓起一个坛子，拍开封泥，一口气喝下半坛子烧酒。而后靠在石壁上，缓缓滑下，坐在了地上。
石壁上的凿痕清晰可见，崭新的石穴乃是为岳思鸾特意修造。
杨乐已死，影子门的最大威胁便是岳思鸾，难怪他们要煞费苦心。
岳思鸾或许已经明白，杨乐的死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可她已经不愿去想，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与她再无瓜葛。她要的只是满儿，那才是她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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